林津渡深吸口氣,忍住甩腦袋的衝動。
接下來幾天,他都在忙著梳理自己的感情。自從虞諱把話挑明了,林津渡每每開始考慮個人問題,就因為要處理虞熠之身邊的暗箭,被分出心神來。
這次是個難得的好時機,供他慢慢捋順。
然而感情這種東西,主打一個感覺。
試圖去想明白,是自尋煩惱。
林津渡煩惱了三天後,忍不住發了一條朋友圈。
【林津渡】:三天,你知道我這三天是怎麼過的嗎?(小鳥掉毛.jpg)
有人秒評論,是小十五。
【十五】:求表情包。
“……”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他正要放下手機,發現虞熠之竟然給自己點了個讚。
“他受什麼刺激了?”林津渡自言自語。
以前虞熠之可沒讚過他一次。
·
人類的悲還是相通的。
虞熠之過得也不好,任誰知道被當提線木偶設計了多年,都不會好受。
本以為已經能從容麵對現實,但回來後每當夜深人靜,這種情緒翻湧地更加厲害。
手機鈴聲響了。
來電顯示上小舟兩個字在閃爍。
都說禍不及子女,何況江舟隻是受陸醫生資助罷了。或許他也被陸醫生當養成遊戲裡的模型,任意操控塑造。
但虞熠之清楚還有另一種可能……
自願為之的幫凶。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手機響了很久,虞熠之終究還是接通:“喂。”
“熠之哥。”背景音裡有著車水馬龍的雜音。
此刻江舟站在馬路上,問著大部分人打電話都會用的開場白:“在乾什麼?”
虞熠之心不在焉,神情恍惚地想著能乾什麼?
他想到了林津渡的朋友圈,無意識說:“你知道我這三天是怎麼過的嗎?”
江舟正在過馬路,一輛摩托車炸街飛過,他隻模糊聽到了後半句,以為是在關心自己。
江舟悲從中來:“我這三天一直在加班。”
因為加班,還錯過了公司接送的班車。
“……”
江舟不敢表現出太過不滿,畢竟他以前凹的人設是溫柔且有韌性,其中就包括自強自立。
大冒險時泄露沒有職業規劃已經是個破綻,如果再對虞諱走後門得到的職業不滿,這個口子隻會越撕越大。
“單位的人際關係有點複雜。”
他一向是會說話的,不抱怨職位,而是營造出被人針對的樣子。
江舟遲疑著說:“我畢竟不是通過正規渠道入職,隻能利用午休和吃飯時間彌補不足。”
既體現了努力,又表達了沒有好好休息和吃飯。
語言的藝術起了作用,虞熠之溫聲寬慰片刻,講了些關於職場上的應對法則,同時又提到了他現在這家公司確實很不錯。
這算是江舟回來後,兩人為數不多的溫馨談話。
望著前方閃爍的霓虹燈,江舟心中的獨占欲野草一般地瘋漲。
他清楚虞熠之的一見鐘情源於陸醫生從童年開始的精神暗示,但隻要接觸久了,濾鏡總有打破的一天。所以他非常樂意地配合陸醫生的計劃,用愧疚感添加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濾鏡。
“你會回到我身邊的。”
江舟緩緩地攥緊拳頭,這一次,他要虞熠之,永遠都離不開自己。
·
翌日是陰天,但刮來的風都是熱的。
林津渡早起時看到[誠實之星]的群裡有新發言。
【管家】:下午三點,茶話會(綠茶.jpg)。
“……”不要亂發表情包,好嗎?
管家不可能擅自做主張,顯然是虞熠之的要求。反正也沒事,林津渡拾掇了一下出門。
幾天前司機接機後留下過電話,表示最近會隨叫隨到。
林津渡發了條消息,二十分鐘後,司機果然出現。
“去……”林津渡正要直接報出目的地。
司機卻已經掉頭,說了聲:“知道。”
他定位到虞熠之的彆墅。
林津渡用好神的目光看過去。
司機習以為常:“反正就是在兄弟倆間接來接去。”
一會兒去這家,一會兒去那家,雙向地從一而終。
“……”
三點,準時抵達。
司機停好車,讓林津渡結束前給他打電話:“我就在附近,等著送你回去。”
他一板一眼履行著自己的職責,話語落在林津渡耳中,眼皮卻不知跳了幾次。
虞熠之彆墅的花園很適合納涼,涼亭裡照舊擺著茶點。
管家追憶:“上次茶話會,還是四個人。”
“這次也是。”林津渡來得路上,就問過虞諱,對方說這會兒沒事。
他手機快沒電了,讓虞熠之幫忙打視頻通話,接通後,虞熠之把手機放在桌上。
林津渡:“把你哥立起來。”
茶話會當然是要麵對麵,仰麵朝天這個姿勢不雅。
“……”
虞熠之隨便找個碗碟靠立起。
“這個角度不行,他容易看到我們的雙下巴或者頸間皺紋。”
再好看的人,也經不起這個視角的凝視。
虞熠之覺得林津渡事真多。
為什麼要被他哥看好看?醜就醜點唄。
管家是個細節控,拿來一個支架,禮貌地用雙手把手機“請”到支架上,實現待機如待人。
這下,誠實之星的群成員終於全部到齊。
以往多是林津渡率先打破沉默,這一次,他絞儘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事需要坦白從寬。
之後他的臉肉眼可見地煞白了些,“我有點被自己的誠實嚇到了。”
倒是虞熠之先開口了。
“昨晚江舟打電話給我,我對他始終無法徹底狠下心。”
狠不下心來調查,狠不下心來猜忌。
林津渡沒有說話,站在他的角度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但對於虞熠之來說,在經曆數次背叛後,還要親自揭開白月光的麵具,確實很殘忍。
而且同樣是自小和陸醫生有過接觸,要說江舟的成長過程沒有陸醫生的引導,是萬萬不可能的,間接滋生出一絲同病相憐也說不準。
虞熠之此刻桀驁的眉眼帶著一絲自嘲。
“所以我給了他一次機會。”
林津渡語氣一沉:“基會?你們在一起了?”
視頻那頭虞諱雖然沒有說話,但神情中已然透著一絲淡淡的不悅。
虞熠之搖頭:“我自作主張推進了和環洋的幾個項目,要求必須有江舟進組。工期短,從下周起,項目組為了推進度會起早貪黑,必要時候,還要天南地北地飛,去其他城市見代理。”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林津渡和視頻裡的虞諱對視一眼,問:“請問機會在哪裡?”
他是瞎了嗎?怎麼沒看到?
“後續我必然要回敬一下陸醫生。”
虞熠之眼神中的頹靡變成銳利,對於陸醫生,他不可能放過。
曾經有多敬重,現在隻剩下被安排明白後的仇視。
“隻要江舟五加二,白加黑,就不會有時間參與到陸醫生的計劃裡。”
林津渡張了張口,那不就是不分晝夜地勞作?
舊社會的牲口都不帶這麼耕地的。
半晌,他喝了口茶,問:“如果江舟辭職,或是請假……”
虞熠之緩緩道:
“昨天他加班給我打電話,我誇讚他努力,表示欣賞加班的員工,同時又說看不慣一到下班時間就立刻離開公司的人,唯他勤勉……一來二去,他會認為加班是正常的,是光榮的。”
係統40:【……】
它們係統都不加班的好嗎?
林津渡:“……”
不愧是古早文裡的霸總,舊時代有你了不起。
也就是說,江舟如果想做什麼,隻有明後兩天了。林津渡都替對方感到時間緊張。
虞熠之看向手機,又看了眼林津渡:“你們同意給他這個機會嗎?”
給機會猝死在工作崗位上嗎?
林津渡都懷疑虞熠之在自己這裡看了劇本,知道江舟真實目的是要摧毀他的精神,所以反向把對方當社畜摧毀。
虞諱也隻是讓江舟996,到男主這裡,竟然要實踐成為7X24。
要不怎麼合該你們是兄弟?
“我……”林津渡神情一肅:“我願意。”
虞諱清冷的聲音隨之響起:“我願意。”
虞熠之:“……”
又不是婚禮現場,倒也不用如此莊重?
另一邊,虞諱視頻到一半,上方突然彈出冉雪的消息。
【律師說我弟弟已經開始交代關於江舟的事情。】
【江舟知情不報是事實,他似乎還參與進幾樁買賣過。】
【不過元青沒交代完,律師說他還留了幾分餘地,我準備今天過去再給做一下思想工作。】
虞諱把視頻通話改成小窗模式,打字回冉雪消息。
【虞諱】:今天算了,明天一早去。
稍頃,又補充一句。
【虞諱】:明天是休息日。
收到消息的冉雪一臉懵。
舉報就舉報唄,怎麼舉報還要挑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