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諱沒有說話。
林津渡沉默了幾秒,先回憶了一下今天的太陽是從哪個方向出來的,繼而掏出手機,確定日期沒錯,不存在跨時空穿越。
那為什麼趙黎的時間線好像和他們不太一樣?
竟然獨自水落石出了。
趙黎終於開始說重點,原來上午離開江舟那裡後,他想了一下,決定最後給對方一個機會。
“你也要給機會?”林津渡目光意味深長。
現在機會都快被用成一個貶義詞了。
“他記憶出了差錯,有沒有犯包庇罪不好說。”趙黎苦笑:“但我至少想確定,現在的江舟是美好的。”
虞諱說江舟才是綁架案的因,那他就要證明對方是無辜的。所以首先,要找出虞諱懷疑江舟的原因。
趙黎回顧複盤綁架案前後,發現了一個疑點。
“問題在這裡。”趙黎指了指手背。
林津渡不解。
趙黎歎了口氣:“當時我就明白,原來不是虞諱在懷疑,而是你發現了江舟身上的疑點。”
林津渡:“……”
他發現了什麼,他怎麼不知道?
@係統。
“你知道嗎?”
【一個字沒聽懂。】
另一邊,趙黎終於說到重點。
“江舟被救出來後,沒有戴我送得那塊表。”
“於是我約見了環洋老板,讓他幫忙調一下監控。”
“……監控顯示江舟在被叫出去時,曾有過一次折返。當時他剛出辦公室沒幾步,突然又跑回去,再出來時,手上少了塊表。”
“我又往前看了下監控,確定他在公司日常表不離手,甚至還會特意挽起襯衫袖子,似乎在展示。”
趙黎聲音越來越沉:“唯獨那天在被綁匪叫出去時,他專門取下表,隻有一個邏輯能解釋。”
江舟知道可能有什麼事情發生,擔心表麵受損,專門摘取下來。
林津渡深深看了趙黎一眼。
趙黎送表的時候,他也在,當時江舟還在炫耀那塊表的價值不菲。
不錯,以白月光的虛榮,不止會給他展示,日常肯定也會在同事麵前炫耀。
“謔……”
林津渡頗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因為這塊表,江舟徹底把趙黎這裡的路也走絕了。
說完具體的分析,趙黎死死盯著虞熠之:“現在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想帶著江舟移民嗎?”
他過來,就是專門提醒虞熠之,順便唾罵當初瞎了眼的彼此。
虞熠之要帶著江舟一起走,恐怕餘情未了。
虞熠之早就知道江舟有問題,哪裡用他來提醒。
何況剛剛白挨了一拳,虞熠之頓時沒好氣道:“對。”
趙黎並不意外,虞熠之一向固執得可怕。
趙黎偏頭看向虞諱:“我想,這就是你逼他出國的原因……因為我們永遠也彆想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清醒點好嗎?!”
飽含憤怒的一嗓子,驚走了樹上的烏鴉。
話音落下,又毫無預兆一拳打過去,然後猛甩自己另外半張臉一巴掌。
“我們都清醒點……”
聲音越說越弱,高大的男人突然像是被遺棄的小狗,掩麵掌心有淚痕:“從一開始,我們愛上的就是披著羔羊皮的毒蜘蛛。”
活活挨了兩拳的虞熠之:“……”
這一瞬間,虞諱都彆過臉,不太好去看虞熠之的殘相。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障則障
智障的障。
連照出來人的影子,都有一種大腦空空的感覺。
林津渡覺得吧,還是得有人要關心一下虞熠之的死活。
趙黎彈吉他,有留指甲的習慣。先前才修過的指甲揮拳時掃到了虞熠之的鼻梁,那裡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林津渡輕聲說:“先進屋,處理一下傷口。”
趙黎這會兒情緒也冷靜很多,後知後覺自己當著虞諱的麵揍了他弟,後怕三秒又覺得說不定打到了對方的心巴上。
他轉過頭看向虞諱,自己臉上的兩個巴掌印也清晰可見:“痛定思痛,才能悔改。”
虞諱沒有說話。
進門後,林津渡輕車熟路地找到家用急救箱,從裡麵拿出消毒的棉簽和創可貼。
虞諱則叫來管家上藥。
“麻煩了。”虞熠之麵無表情。
這點傷其實他自己對著鏡子也可以,但虞熠之現在著實不想看見鏡子裡自己的樣子。
對一切事物處理得心應手的管家:“領著月二十萬的工資,我應得的。”
“……”
林津渡發現了這本書重要角色的共同點,他們都有一種薛定諤的聰明和愚蠢。
比如虞熠之被戲耍了許久,卻又能想到工簽逼著另外兩人短時間出手,而趙黎,他甚至發現了自己和虞諱忽略的疑點,然後匆匆趕過來把男主打了一頓。
整個客廳很安靜,林津渡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係統一直在對他的腦子使用[戳一戳]。
【我感覺大把能量反饋而來。】
林津渡愣了下:“你的意思是……”
任務六完成了。
【是的。】
確切說,是任務六完成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快得它甚至不敢結算。
【快去問問這半障男三,再確認一下?】
林津渡看著趙黎,莫非男三第一件事不是衝過來打人?
他措辭問:“你發現江舟有問題後,直接去質問了江舟,和他反目了嗎?”
“當然沒有,我先去報的警。”
雖然構不成定罪的證據,但趙黎是帶著拷貝的監控過去,麵對這麼大的疑點,警方那邊肯定會留意深挖。
林津渡還沒來得及繼續開口,趙黎先說下去:“和警方說明完疑點,我才跑去找了江舟,我當時實在是氣急了……”
虞熠之下意識說:“然後你把他也打了?”
趙黎:“沒有,我忍住了。”
虞熠之:“……”
虞熠之心態險些崩了,合著挨揍的就自己一個?
趙黎還在訴說著自己的酸楚,見到江舟後又是如何地做情緒控製。虞熠之徹底忍不住了,掄起拳頭就要衝過來:“趙黎,你個龜孫子!”
他現在像是有著一頭犛牛的力氣,被管家和林津渡一左一右壓著胳膊,都險些掙脫開來。
“冷靜。”林津渡扮演著聖父的角色勸和:“一定要冷靜,冤冤相報何時了。”
虞熠之不好大聲說話,不然會牽扯到嘴角的傷口:“他要是都打了,我還能冷靜!”
隻打一個算怎麼回事?
林津渡看向虞諱,意思讓他掌控一下大局,彆演變成互毆的局麵。
誰知虞諱不知何時走到落地窗前打電話,過了會兒回來說:“我已經聯係了記者。”
打都打了,得合理開發一下虞熠之傷口的資源。
等到明天,就會出現虞氏兄弟疑似互毆的頭條。屆時再讓虞熠之臨時推掉一個會議不出席,私下被拍到臉部受傷的照片,好徹底落實兄弟失和之說。
這樣陸醫生再狡猾,也會篤信一切。
記者。
趙黎緊皺眉頭,為什麼要聯係記者?
聽虞諱的意思,明顯是在做局。
稍頃,趙黎語氣篤定:“外界傳得兄弟失和,從頭到尾是假的。”
他徹底品出些不對味,這段時間虞熠之對江舟的忽冷忽熱有目共睹,剛剛聽到江舟可能和綁架案有關後,也不見有太大反應。
趙黎突然深吸一口氣。
該不會虞熠之其實早就知道了什麼?
神情中的心虛被虞熠之發現,當即冷笑一聲。
趙黎咽了下口水,心虛地抖了一下。
·
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
來都來了,打也打了,大家最後還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把話說開。
林津渡先是簡潔提了下自己發現陸醫生胡亂催眠的事情,同時展開說出對江舟持有的很多疑問。
趙黎飛速看了眼虞熠之,語氣透著濃濃的歉意:“這麼大的事,應該提前說一聲。”
結果鬨出這麼大的烏龍。
虞熠之惡聲惡氣:“你跟我什麼關係,我要跟你說?”
趙黎實事求是:“一起被詐騙的關係。”
“……”
林津渡淡定吃菜,不加入討論,主要是他在和係統全程吐槽吃瓜。
空氣中變得有些安靜。
趙黎坐得愈發尷尬,對著虞熠之沒話找話:“我感覺你今年犯太歲,最好去廟裡拜拜。”
就連管家也覺得,沒見過像先生這麼倒黴的人。
虞熠之冷冷道:“昨天才去過。”
這下空氣徹底安靜了。
良久,還是林津渡開口:“其實昨天伯母拜得是文曲星,主要祈求你長智慧,沒有求平安。”
他不禁搖頭:“早知道應該求趙黎長腦子,求你平安。”
這沒求對項目啊。
“……”
林津渡很為他考慮:“下次去,我們一人給你求一個。”
求運,求財,求健康,求智慧……爭取讓菩薩進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