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醫生的案件也終於開庭。
買-凶殺人、催眠綁架、非法實驗等,總之和人沾邊的事基本沒他的份,對比下冉元青的五毒俱全都不夠看的。
因為案件的關注度很高,審判那天幾乎是全網蹲,虞熠之去出席案件審理,林津渡則和虞諱蹲守了下直播,陸醫生被當庭宣判死刑。
他不服判決,選擇上訴。
當看到陸醫生扯著沙啞的公鴨嗓,直接說不服判決時,林津渡笑容冰冷:“虧他好意思張這個口。”
頓了一下:“這是存心不想讓我們結婚啊。”
這一上訴,又要耽誤一個月左右。
虞諱忽然說:“熠之管家買的那塊墓地,墓後無山,墓前直對河流,山勢險峻,據說是大凶之地,不得超生的那種。”
林津渡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還有這種陵園?”
虞諱:“便宜,聽管家說當時開發商才挖了個坑,就開始售賣了。”
管家也是迫不及待買下這個坑位。
“……”
知道陸醫生死後也不得安息,林津渡心中的不滿稍稍散去了一些。
另一邊。
陸醫生沒有什麼在世近親,比起死亡,他更加恐懼無人問津。
上次管家做過承諾後,虞熠之並未再來,好不容易等到庭審出席,對方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陸醫生完全不能接受虞熠之徹底放下和自己有關的所有事,在連續一周提出要見麵請求後,終於得償所願。
短短一周,陸醫生又消瘦不少。
虞熠之來得時候帶著一束草。
陸醫生想起管家的那一根草芥,強壓住內心的憤怒。
“你贏了,不過耍了你十幾年,也值了。至少我會比你先見到你的母親……”
令他失望的是,虞熠之無動於衷。
陸醫生還要說話時,虞熠之打斷道:“二審判決下來,最晚是年底,我算了下,建議死在十二月二十號左右。這樣剛好可以趕上烏洛克爾察曼那邊的換季,適合舉辦婚禮。”
虞熠之抬頭:“二十號之前不建議死,你看……”
陸醫生眼睛裡的血絲快要裂開,咬牙道:“我不接受你的建議。”
虞熠之遺憾輕歎,合上日曆起身。
“……你所有的喜好都是幼時我灌輸給你的模型,江舟就是最好的體現,哈哈,未來你不管喜歡誰,都是我無形中在主導你的意識……”
打蛇打七寸,陸醫生選擇的兩個切入角度無疑是最傷人的。
可惜虞熠之依舊沒什麼反應,轉身前說:“對了,你墓地周圍的坑位費最近水漲船高。”
“林津渡找到陵園開發商做臨時銷售,談妥按賣出的價格拿提成,他現在正搞拍賣競價。”
每一次聽到林津渡這個名字時,陸醫生都會直覺不妙。
這一次林津渡同樣隔空穩定發力。
“他的售賣文案上特彆注明你不舉,到時候腦袋還會穿孔。所以誠摯推薦給每一位不太行的男人,對比之下可在死後大顯雄風。”
“現在購買,還可享受日後免費燒紙錢服務。”
就這麼一個離譜的策劃,居然搞成功了。
正常人葬在死刑犯旁邊,都會覺得晦氣,不過顯然,當代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穩定,哪裡有熱鬨往哪裡跑。
有個網紅為了流量,竟然直播買下。
“不止有網紅。”虞熠之說:“林津渡宣傳中說明那個位置大凶,死後可能會化煞或者不好超生,你又有死刑犯的身份,所以有和尚願意入駐。”
“?”
“他們自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倘若真有神鬼之說,也將永世鎮壓。”
“……”
“林津渡聽了十分感動,不但給出半價,拿到的提成還捐了香火錢。”
陸醫生有多會發掘他人的脆弱之處,林津渡就多擅長踩他的死穴。
先前猖狂的大笑瞬間收聲,變成了咒罵。
“他該死。”
“他真該死啊!!”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賤的人?!
·
虞熠之去探監的時候,林津渡正在把差價轉給寺廟裡的和尚。
“這世上怎麼會有我這麼善良的人?”
林津渡喝著虞諱泡的花茶,喟歎道:“偏偏還讓陸醫生這麼賤的人遇到了。”
某種意義上說,陸醫生才是幸運鵝。
係統:【有生之年能見你幾次,確實是他的幾分福氣。】
好一個有生之年。
林津渡喝完茶,抱來助理寄送來的異國宣傳冊:“我們可能需要一個翻譯。”
虞諱打開翻了翻:“教堂的好處是比較正式,另外一家可以提供戶外婚禮,還有一個打出的特色是附贈潛水項目……”
林津渡愣了下:“你能看懂?”
“最近自學了點這個國家的語言,掌握得還不是很好。”
好凡爾賽!這能忍嗎?
林津渡決定也淡淡地裝一下,當虞諱遇到一個生澀詞彙時,微笑說:“其實我也自學了下。”
私下催促係統:“快,幫我翻譯。”
【我隻精通門語言。】
語言水平竟然和我一樣?
【多了用不上,收錄還浪費能量。】
【原本隻有一種,另外兩種是我從宿主腦子裡複製的。】
【感恩。】
“……”你竟然偷我的文化,林津渡憤怒:“那你再偷點素質吧。”
他決定稍微犧牲一下,建設係統的精神文明。
【偷過,你也沒有太多。】
“***”
虞諱看過來,林津渡說:“我在試著練習平舌音。”
一一對照下來,兩人最後還是比較偏教堂。
一來戶外不能確保天氣,二來他們……都很傳統!
大事上喜歡延續老派的作風。
【你的傳統已經被我收錄在當代冷笑話合集裡。】
林津渡佯裝沒聽見。
敲定選項後,虞諱說:“日後法案通過,可以再辦一場這邊的傳統婚禮。”
林津渡點頭。
·
連日暴雪,雪停的那日,林津渡的耐心終於等到了回報。
二審後,法院依舊保留一審的判決,而且是立即執行。
七天後,林津渡大清早看到了管家發得朋友圈:
【管家】:請假出來給人搬家。
配圖是一張外麵的雪景圖,中間還敷衍著寫了兩個字:等待。
“奪筍呐。”
陸醫生確實要搬家了,不過是從監獄搬到火葬場,之後還要再搬去墓地。
為了慶賀這一天到來,林津渡訂了一大桌菜,準備進行一場豐盛的茶話會。
他和虞諱提前過去,虞熠之要先去參加公司最新推出的科技發布會,因為變聲器不適合大範圍宣傳銷售,所以從接手起,公司的業務以人工智能為主。
月初,他們在技術領域實現了新的突破。
林津渡感歎:“虞熠之為了留住陸醫生的職業生涯,收購科技公司,如今公司蒸蒸日上,不知道陸醫生知道是何感想。”
特彆是他執行死刑的這天,正好是公司發布會,從上午起,股票便一路瘋漲。
“大紅大綠,大俗大雅。”林津渡邊說邊感歎:“完美搭配陸醫生墳頭的草,和虞熠之愛吃的綠色馬卡龍。”
人逢喜事時,總容易遇到些不長眼的東西。
林津渡也沒擺脫這種定律,兩人剛到會所,幾個不認識的中年人正在暢談。
“虞家那個大兒子公開出櫃,早些年都在拿我們孩子和他比,還說什麼他潔身自好。”
中年人的言論引發另外幾人的哄笑。
“掙再多的錢有什麼用?臨了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
“老李你這樣就膚淺了。人家有錢,說不定去到國外找人生一個足球隊,嚇死你哈哈哈。”
林津渡腳步一頓,都很刑啊。
隔著雕花窗花,他掃了一眼:“沒有辦法分類的垃圾。”
言下之意,都很眼生沒一個認識的。
麵子是給要臉的人。對於這種,虞諱直接帶著林津渡走過去,先前還在大笑的大腹男,看到他後,臉部肌肉僵住了。
其他人也是一樣。
做生意有賠有賺,他們都屬於以前還可以如今逐漸沒落的,不然也不會靠著這種談資找自信。
“找個上香收屍的人不難,”虞諱淡淡說,“我就知道一個,現在正在局子外麵等著給人收屍。”
隻要罪孽足夠深重,後續包括死亡日都能有人幫著一起訂好。
林津渡雙手比心,燦爛一笑:“孽障們……呸,叔叔們也要遵紀守法哦,不然回頭經不起查的。”
中年人臉都紫了,偏偏不敢反嗆。
冉家的那個都被折騰成無期,誰知道這兩個絕世狠人,還能做出點什麼。
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兩人重新朝包廂走去。
約莫二十分鐘,虞熠之姍姍來遲。
“發布會耽誤了點時間。”
林津渡一直在和管家發消息,說:“不打緊。”
管家那邊一時還忙不完,最後隻能變成人聚餐。
虞諱讓人上菜,林津渡給管家打去視頻。
“來,乾杯。”
“慶祝我們誠實之星的成員再次歡聚。”
等在火葬場外的管家:“……”
他拿什麼乾?骨灰盒嗎?
虞熠之沒有過多詢問陸醫生的事,隻問了一句:“死乾淨了嗎?”
管家頷首:“死得隻剩骨頭渣子了。”
正要拿起肉骨頭啃得林津渡手頓了一下,突然失去了一點胃口。
他轉而拿起一枚特意準備好的馬卡龍:“再次乾杯吧,朋友們!”
管家最終還是在視頻裡舉起了骨灰盒。
·
陸醫生伏法後,婚禮正式提上日程。
因為婚前準備工作已經進行了大半,接下來他們隻需要直飛烏洛克爾察曼。助理提前幾天先當了空中飛人,過去實地考察並預付定金。
林津渡出發前先試了一下禮服,完美合身。
坐上飛機的時候,蘇嬙問起禮服的顏色,林津渡說:“我穿白色,虞諱穿黑色。”
雖然不太好,但是所有人腦子裡第一反應不是黑白配,而是黑白雙煞和黑白無常。
偏偏在這時,林津渡對著機窗外的白雲,搖了個花手:“陸醫生,走好。”
蘇嬙:“落地對著地麵搖,他估計在地獄十九層,招了也看不見。”
林津渡:“有道理。”
兩人又開始討論婚禮。
“婚宴上的歌曲選好了嗎?”
林津渡頷首:“我想放《茉莉花》,唱到唯一純白的茉莉花時,我緩緩入場。”
隔壁座虞熠之眼皮一跳,茉莉花?那不是江舟最喜歡的花卉。
林津渡:“沒錯,我故意的。”
隔空捶打進獄係白月光。
係統40:【恭喜宿主做到了。】
學冉元青吟詩,愛江舟愛的花束,真正意義上地把他們放在心裡。
林津渡傷感:“畢竟他們不能到場見證我的幸福,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讓自己更快樂點。”
不然婚禮現場戴手銬的仇敵們排排坐,會是多麼爽快的一件事。
好在管家已經給了墓地管理員小費,讓他在婚禮當日,於陸醫生墳頭放一首婚禮進行曲。
飛機抵達前,林津渡忍不住又哼唱一遍。
“唯一純白的茉莉花,盛開在琥珀色月牙……”
旁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虞諱嘴角勾了下,想起求婚那天屏幕上最後一行字:
你是真正明月。
一場於千山萬水中的相遇,明月終落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