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登山前,堯笑問林青竹:“給你的玉佩帶了嗎。”
“帶了。”林青竹摸了摸袖口裡的玉佩。
這塊玉佩能抵禦金丹以下修士的威壓,是堯笑借給他的,如果憑林青竹自己,雖然買得起,但金庫會去掉一半。
抵禦威壓的法器都難得,何況這枚玉佩已經接近靈器,遠比普通法器珍貴。戴上他,林青竹就不用擔心因為距離太近,被威壓衝得七葷八素。
堯笑本來不想借的,他自己都需要,一共就三塊,他還想換著戴。但林青竹畢竟做了幾次他跟班,就還是給了。
堯笑一身紅衣,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也格外驕盛,仿佛誰和他多說幾句話,就會被他教訓一頓。
隻有林青竹,能和諧的站在他身邊,不會被這種跋扈刺傷。
但要說關係多好,也是沒有的。
莊藺皺眉:“莫要再言語。”
堯笑不置可否。
林青竹點點頭。
盛典已經開始,天苑的人在天宮稍稍寒暄後,就會下來赴宴。天空中五顏六色的霞光一道接一道,他們一行人,也掐準時間上了靈雕。
驪山高得可怕,饒是靈雕也飛了好一陣子。尤其出雲嶺已經非常接近天宮,是在山頂斜麵,一片長滿寒梨,能坐地觀日的斷崖。
雲霧繚繞,溪流曲折。
一行四十人,分兩列提燈而走,發帶從他們烏黑的頭發間穿過,極長,恰好碰到裙裾,靜靜悄悄,無聲無息。
林青竹覺得他們像一群膨脹的海帶,下一刻就會打結啾咪一下。
因為山嶺的梨花很密,都快壓到他的臉頰,他要很小心,才不會被勾到衣服。但他穿的布鞋都被露水打濕了,還沾了一些草,整個山嶺,都彌漫著讓人心醉的花香。
終於,到了目的地。
他們之前一路逆水而走,現在走到了儘頭的斷崖,看到雲海翻騰。溪水是從斷崖左側上的石群流下來的。梨花斜著攀折而上,石群一側開辟了一處高台,是林家的位置;再往下,斷崖處,是莊家的位置;再然後,是溪流兩邊,其他家族交錯坐下。
林秦莊楚、趙越朱齊。
幾家之間,離得不近不遠,恰好合適。
他們按照之前排練過的,順暢分流,站在各自的家族營地兩側。莊藺莊芸走過轉角,拾階而上,去到了林家,而林青竹在中間的趙家,在溪流左邊。
他四麵看了看,這個地方恰好在林家的高台下,不過隔了一片斜坡梨花,看不清。
其他都還好,因為位置在最後,反而有種自閉的安全感。
人還沒來,林青竹低著頭,看滿地的梨花。
不知道要站多久。
他慢慢等著,終於,等到徹底日出,山嶺的霧氣都快消逝之後,道道流光終於降臨在出雲嶺外。那一刹那,林青竹感覺到龐雜的威壓,像潮水一樣湧來。
來了!
這些天之驕子即便年輕,修為和造化卻都不淺,幾個縮地成寸,就來到席外。林青竹和其他人已經被訓練過了無數次,在他們剛走進來時,就提燈行禮,然後將燈平放在燈架上。
玉佩發揮作用,幫林青竹阻擋了很多威壓衝擊,但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難受,哪怕這些人根本沒有看他們。
修士釋放威壓,就像呼吸一樣自然,除非必要,基本不會主動收斂。
一行人徑直入座,這時林青竹和其他人才能抬起視線,幫他們布菜斟酒。
趙家這次來了二十八人。
除去家臣,主家隻來了三個孩子,都是家主的親子。長子趙諸也是繼承人,坐在首位,年歲不過半百,就已經是元嬰居士,其餘兩人都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妹。
趙家封地在大衍海南,和楚家一起,因海南湖澤廣布,靈礦豐沛,所以兩家也是出了名的富庶,超出其他幾家一截。
趙諸看上去不算冷酷,問了林青竹有哪些酒後,就溫聲叫他斟來。
還叫堯笑取些靈乳,供他妹妹用飯。
趙諸幼妹今年三歲,凡人女孩這個時候剛剛能走,她卻已經跑跳自如,修為練氣三階。此時端端正正坐在兄長身邊,麵容嚴肅,不哭不鬨。
但喝到靈乳時,還是露出了一枚小小的笑容。
而他的親弟趙渉,已是個小小少年,沒坐一會兒,就帶著家臣去見朋友了,基本見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