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推門出去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兩家人涇渭分明,趙家人臉上冷若冰霜,顯然不忿。
林家越界搶人,這事做的不地道。
林青竹分明是被分配到趙家地盤上的,與少主人,少小姐都相處得極好,和林如晦有何關係?
但林家來使卻是林如晦心腹的林清篤,林姓中地位極高的族人。
林清篤在林如晦幼時便開始輔佐他,不過百來歲,就已經是化神初期,天賦相當恐怖。便是半百修煉到元嬰的趙諸,日後也差不多是這樣了。
林清篤一身錦衣華服,隨性負手而立,腰佩一把折扇、一管清簫,是個極風流清雋的人物。他臉上還帶著慣常的淺淡笑意,趙家來使見此,也不好說什麼。
林青竹一出來,林清篤就看到了他,隨手一撫腰間的簫,朝他輕輕笑了笑。
不過未發一語。
林青竹是慢慢走出的門,因為他實在是太冷了,在寒風中忍不住喘了喘,抓緊了自己的手臂。
但後麵還有人要出來,所以堯笑輕輕一推他。
趙家來使卻沒有注意到,忍不住先開口:“林青竹,我奉我主之命,來向你送達婚書,你可願意?”
隻要一聲願意,他們立刻就能把林青竹帶走,任憑林清篤再怎麼蹲,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林清篤也像極有風度,讓趙使先問,趙使心中冷笑,按理本當如此。
他想不到林青竹拒絕的理由,今晚林家注定要吃個掛落。
但林青竹在寒風中凍得實在有些受不了了,臉上僵得連表情都沒有,看上去格外冷漠。而且大腦混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趙家人的話,更彆說馬上回答。
他菜得做小弟都會被嫌棄,如果說做爐鼎,被采補一下就會死。
時間在兩方流逝的感知不一,林青竹因為受凍,難以思考,所以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但離趙家發問,實際已經過了半盞茶時間。
院子裡靜得隻剩下寒風簌簌的聲音。
趙家來使再也忍受不了,心中大怒,喝然出聲:“好!那老夫便告辭了——”
說罷便拂袖離開,片刻不願停留。林青竹沒有立刻選趙家,已經說明了態度,兩個世家當庭爭搶一個爐鼎,已經叫他們顏麵大失,這是講究你情我願,既然彆人要去攀高枝,他們又豈願在此被窺伺取樂?
全無體麵!
林青竹見他們動了,才反應過來他們要走了。
他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打算再站一會兒,然後讓林清篤也離開。
但林清篤卻打量他片刻,然後淡笑著走到了他的麵前。
他身上的威壓太盛,哪怕已經收斂,林青竹還是本能的戰栗,從剛開始就是這樣,他被兩家壓製得動不了,現在更是難受得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林清篤從旁邊侍女手裡拿過禮盒,打開,盒中靜靜躺了一張紅色玄英紙所製的婚書,由婚禮的主人親手所寫,署上了自己姓名。
林恕,字如晦。
但婚書是半合上的,所以林青竹看不完全,隻能看到這一角。
他心裡微微一動。
林清篤誘哄道:“你可打開一觀,上麵寫了你的名字。”
林青竹懵懵懂懂的看著他。
他受威壓攜卷,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卻在要碰到的時候脊背凍得一疼,清醒片刻,停了下來。
見他有退回去的意思,林清篤輕輕一笑,直接探出手,極溫柔的一按林青竹的後頸,卻立時叫他昏睡了過去。然後他直接抄起林青竹的膝彎將人抱起,低斥侍女道:“還不快將狐裘拿來。”
侍女馬上垂首展開早已準備好的極品靈裘衣,這裘衣自荒北獵來,哪怕在極北苦寒之地,披上它也足夠保暖。
她們用裘衣包裹住了林青竹,又順勢將他合抱在了她們懷中,林清篤已有妻室,這是少主的人,他不能碰,剛才已屬逾矩。
他們是帶著軟轎來的這裡,很快,侍女們就抱著林青竹坐了進去,簾帳垂下,家臣抬起軟轎,踏雲而起。
林清篤吩咐莊藺:“你速去他房間,將他房內物件全部收拾帶走,記著,再小都要帶,寧濫勿缺,以免漏下了他重要之物,靈舟即刻便啟程。”
林家懶得再等,接完想接的人,就打算直接出發。
莊藺心情複雜,道:“是。”
他與莊芸自小就是照著林清篤的模板被教養的,如今進入林家,也要從他手下開始學起,火候夠了才能獨當一麵。
遠遠沒有預料的順利。
其他人比他們還要不如,甚至要被林家打散到各個地方,從最底層做起。
而林青竹現在卻能直接被納進主家,進入到林家權力最核心的地方,不出意外潑天富貴是少不了了,就算他修煉天賦不行,少主也會給他補到行。
雙斥靈根,對天生道體五靈皆滿的人來說,不是什麼難解決的問題。
隻需要雙修,就能給他化去一條,變成單靈根。
莊藺心中微歎,動作卻絲毫不慢,眨眼就將林青竹的物件收拾得乾乾淨淨。
今晚這樣的陣仗,這個少年受寵是必然的了,他難免有些慶幸莊芸與林青竹關係尚可,像單明這樣喜怒形於色的蠢貨,進去後能不能全須全尾的活過三天,都要看主家心情。
單明也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難看,仍舊不可置信地看著遠去的軟轎。
他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至此,明明大衍盛會的時候,林青竹和林家完全沒有接觸。
堯笑觀他神色,心覺十分痛快,給他傳音道:“單明師兄,小弟就在這裡祝你前途無量了。”
還未等單明有何反應,收拾完物件的莊藺便走了出來,他們自己的行禮早在昨晚就收拾好了,現在隨時可以出發。
“走罷。”林清篤仿佛沒察覺到院中的詭譎變化,拂袖禦空,林家浩蕩一行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像來時一般,消失在了天幕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