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等到日出退了洞府以後, 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竹屋,睡了一天一夜。
他的小竹屋很簡單,就是一房一廳一浴室, 浴室還是他自己清理出來的,原本隻是一間靜室, 留給主人打坐。
外荒的修士, 對生活要求果然沒有那麼精細。
但林青竹是內境人,喜歡住得舒服一點, 所以裡外都改造了一遍,用上了他自己準備的生活物資。
果汁快樂水、肉乾、燒水小爐子等等,應有儘有。
他暖暖的大棉被也鋪上了,擺好了各種棉花做的抱枕和布偶, 看著就溫馨。
荷包蛋在抱枕堆上爬來爬去, 一不小心就掉進了縫裡, 林青竹摸了好一會兒,才把它摸出來,它還四腳朝天, 在他手裡繼續亂爬。
林青竹就捏捏它的尾巴,把它放進新做的石砂盆,讓它在裡麵自己玩。
順便慢慢啃今日份的靈晶。
他還做了一頓燜羊肉, 在雪天吃,吃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小屋裡香氣彌漫,奔雷騅原本在桃源亂跑,聞到香味, 遠遠在山坡看著,又不敢靠近,最後飛去洞府, 騷擾天羿去了。
而林青竹在無所事事攤平兩天之後,終於在第三天,去了學宮報道。
因為是天靈根,外加被天羿帶回來,他備受關注。
許多弟子都對他好奇,擠成一堆一堆,圍觀他上台階。
“來了來了,兩個月了,終於見到正主了!”
“太好運了,我要是有這樣的天賦,在據點豈不橫著走!還有機會去神盟祖地,好過在這裡駐守一輩子。”
“真羨慕啊,現在該叫師兄了。”之前在天湖看守的弟子道。
神盟的祖地在極北附近,天絕城這個據點離它極遠,所以學宮內以凡人修士為主,鮮少有神血後人。而身為凡修,最高也不過混到中層,很難躋身三星,想要更上一層,唯靠功勳。
需要戰功,很多的戰功。
而林青竹輕易能得到一切,他被天羿帶回,以後必然被帶走,所以心裡既有豔羨,又有不服,更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無論如何,“青石”這個名字,在這兩月已經傳遍學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躲了兩個月,說是閉關,該不會色厲內荏,是個花架子吧。”有人猜測。
而林青竹站在廣場上,很鎮定,沒有被圍觀的弟子影響。
這裡學宮的各項體製和林家聖殿差不多,他剛來就撞上年底的考核,長老索性讓他參加,要摸摸他的底。
林青竹欣然同意,正好他也想實戰練練,所以一直等在這裡。
考核分兩項,一項是弟子間比拚,一項是草原遊獵。前者和守擂差不多,後者明日開始,為期一個星期,兩項加起來誰積分最高,誰就優勝,得到不菲的獎勵。
很快,巳時鐘聲敲響,大比開始。
長老讓林青竹做了開門紅,聲音傳遍廣場;“第一組,三擂擂主上場——練氣期李婉!築基期青石!化元期江塗山!”
三人飛身上台,其中築基期的林青竹最引人注意,在鐘聲響完三次後,馬上便有人緊追而上:“築基後期弟子李銘,學宮排比第一百五十七,請教青石師兄!”
李銘站在了林青竹對麵,下方頓時一片掌聲:“好!”
學宮排名不拘修為,李銘能在化元修士的狙擊下拿到前一百,足見其本事,在築基中屬佼佼者。
而且是金土雙靈根,從小在據點長大。
林青竹這次沒有用混元劍,因為不好用,隻點點頭:“師弟請出手吧。”
他也是師兄了,雖然李銘比他大,但他修為後期巔峰,嚴格來說就是師兄。
李銘卻用劍,拔劍便來。
林青竹輕輕一躲,又開始了老套路,先避開鋒芒,摸清他的路數。
*
平心而論,李銘的實力極強,比之前擂台上的築基散修不知道強了多少,如果換作閉關前的林青竹,很難避開他的襲擊,根本沒有後來一擊即中的機會。
他還是劍修,攻勢既快又猛,劍氣剛烈,威力驚人。
一手震元劍訣出神入化,擂台上劍影紛飛,金土靈力爆發,遍布他足跡。
數百虛影歸一,同時朝林青竹襲去。
“好!”
“打他!!”
但他遇到的,偏偏是領悟道意後的林青竹。
金氣凜盛,然而金氣之下,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妙青氣突然彌漫蕩開,如靜潭水波,糅進了金氣之中,刹那與其一起,遍布了整個擂台。
這股氣息出來的瞬間,讓弟子們全身發顫,頭皮微麻,如被一股極強的視線穿透了,本能地哆嗦。
“這是什麼?”
“道意!是道意!”
這是上位對下位的絕對壓製,一旦得道,踏入道境,豈是普通修士能夠輕易超越的。
莫說同階,越階而戰皆有勝算。
台上李銘臉色大變,林青竹身法詭譎一一將他殺伐躲開,如清風拂麵,遊刃有餘,輕盈便踏過他劍尖,朝後翻越去,不知何時眼眸已然變金,在翻越中緊緊盯著他。
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多次廝殺訓練出的本能讓他立刻想收勢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林青竹未用法訣,隻以雙指朝他一指,點在了他左側虛空。
很多修士的罩門,他的“靈眼”,連他自己都未必清楚。
李銘和之前陳宮一般,先是茫然,然後很快體會到了劍氣數十倍反噬回來的痛苦,連他手中長劍都因那刹那間上百次的反振突破了承受上限,轟然碎裂開來,整個人慘叫一聲倒飛出去,跌在了廣場上。
整個廣場駭然無聲,連旁邊兩個擂台的交手都停了下來。
李銘的劍,可是黃階靈器啊!
就連金丹期,都要費上一會兒才能毀掉!
“這是什麼……”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道意,仿佛一雙無形的手,在最本質的地方,將他們的攻伐揉搓捏扁,肆意玩弄,不費吹灰之力。
他們看不出青石一點端倪,一點跟腳,隻覺得無比的恐怖。
之前隱約的一絲優越感,刹那蕩然無存。
林青竹站在台上,站得很穩,他將一瓶療傷丹藥飛投給李銘:“師弟,承讓了。”
剛剛把道意用在實戰,他不太會把握力量,出手偏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