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方看穿了他的想法,一直緊緊追著,身法光明磊落,卻有如疾風驟雨,力量大極了,一個橫推,就將林青竹擊退數百米。
可他並沒有下殺手,甚至連刀也沒有拔,隻以身法和他過招。林青竹也不是那樣脆弱,天羅步法、青元劍訣、亂林訣齊出,生死之間被逼出了真實水平,在對方壓製修為的情況下,竟然隻是稍落下風,無論靈勢策略都屬上乘,而且難得的冷靜平穩,沒有一點急躁。
兩人交手,看似密如鼓點,內裡卻是連綿不絕,密不透風。
林青竹擊打他的罩門,青年的反應卻快極了,及時收勢躲了過去,僅僅受了小傷。
他本來就是借力打力,對方以退為進,他的傷害自然就打不出來。
兩人交錯分開,落地對峙。
林青竹已經看出青年沒有惡意,但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他已經快站不住了,全身都在痛,丹田反噬,讓他半蹲在了地上,一直咳血。
楚江眠:“你要突破了?”
林青竹藏得太好,剛才也絲毫沒有露怯,但因為真元引動得太厲害,丹藥的效力加速消失,又要壓製不住。
天邊已經隱隱聚攏灰雲。
楚江眠抓起林青竹,點了他周身幾處大穴,然後環在了手臂下,帶著他繼續撕裂空間。
林青竹眼睛裡都是血,氣息奄奄,但依稀能感覺到他在飛,而且不是一般的飛,周邊還有陣法的波動。
“下次進秘境,記得提前布好傳送陣,”青年道,“單憑幾道傳送符寶,毫無作用。”
輕易就被他追上了。
林青竹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丹田的反噬成百倍地湧上來,他全身都在滲血,痛苦難當。
意識彌留之際,他好像又看到了林如晦。
隻是這一次,沒有從前那樣清晰了,變得零碎而模糊,光怪陸離。
他很疼很疼,縮在漆黑的房間裡,縮成了一團。
林如晦伸手,把他抱在了懷裡,慢慢擦去他臉上的血。
他一直在問他什麼,他卻什麼都聽不到了,眼前一片模糊,隻能看到他幽深晦暗的眼睛。
冰冰涼涼的發絲落在他臉上。
他的血越流越多,怎麼擦也擦不完,最後,把他的衣服都染紅了。
……
……
再有意識的時候,林青竹發現自己坐在山洞裡,洞裡漆黑一片,那個青年坐在他正對麵,正在給他梳理真元。
渾厚的真元進入,壓製住了□□的清氣,在救他的命。
“你壓製太久,不能再等,這裡暫時安全,你靜心突破。”
林青竹喘著氣,看著他。
外麵黑得嚇人,是劫雲鋪天蓋地,引來了狂風暴雨。
楚江眠:“接下來我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
修士渡劫隻能憑借自己,周圍有任何活物都會被波及,他已幫林青竹布置好陣法,他自己亦有諸多法寶,想來不成問題。
說完,他就離開了,隻留下林青竹一個人石洞裡。
耳邊傳來隆隆的雷聲,鼻尖都是血氣和暴雨將來的水氣,沉悶潮濕,整個天地都隻剩下他一個人。
林青竹小時候就怕打雷,聽到雷聲的時候,他躲在窗戶下,看著隔壁低矮的小樓房,心裡總很害怕雷電劈下來。
他也從來沒有渡過劫,雖然在書上看了很多渡劫的事,但真當自己獨自麵對天地偉力的時候,還是握緊了剛拿出來的碧雲竹。
他的石洞,正在風暴中心。
林青竹想把荷包蛋取下來,荷包蛋卻不願意,死咬著他的手指,豆大的眼睛一直看著他。
“被雷劈會很疼。”林青竹摸摸它。
更不要說他修煉蜉蝣訣,會被天道在金丹劫的強度內往死裡劈。
看外麵濃黑的雲,他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
荷包蛋看著他,卻像出生時那樣,執著地朝他爬過來。
那麼小一點,卻好像能背起萬丈高山。
更無懼閃電霹靂。
伸出脖子,哞了一聲。
林青竹這一次沒有再拒絕,親了親它,帶著小烏龜坐到了石洞外。
其他人渡劫的時候有師父師門看著,他也有荷包蛋陪伴。
他也已經二十歲了。
林青竹看著天外茫茫的黑雲,感受到暴雨傾瀉在身上,緩緩沉下了心。
聚靈,凝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