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爺操心勞力,看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索性留張龍趙虎在這裡給百姓解惑,他先帶蘇小郎回家報平安。
張龍趙虎:???
不是,他們知道的還沒百姓多,讓他們留下來給百姓解惑合適嗎?
被留下來的倆人麵麵相覷,偏偏還不能丟下百姓不管,隻能耐著性子和百姓解釋,然後努力邁動腳步回府衙。
嗯,帶著越來越多的百姓回府衙。
難得有娃從拐子手裡搶回來,這事兒他們必須看全乎。
蘇景殊上次被白五爺的輕功坑的不輕,當時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湊五爺的順風車,這次全程安安穩穩速度還快,忽然覺得又可以了。
吱吱順風車,如果吱吱的輕功能一直這麼穩定就好了。
小小蘇蔫兒了吧唧的踩在地麵上,重見天日的感覺非常好,陽光溫溫柔柔照在身上,然而照不到陰森可怖的地下水渠。
鬼樊樓裡不知道有多少被拐去騙去的可憐人,地下凶險,隻他在的那一會兒時間就有好幾個人隨意拖到彆的洞窟,必須得儘快把還活著的人救出來。
蘇景殊深吸一口氣,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隔壁開封府報案。
他出來之前說過會救裡麵的人出去,絕不會說話不算數。
白玉堂隻是和蘇家門房說了幾句,轉頭就看到好不容易救出來的倒黴孩子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到府衙門口敲登聞鼓。
白五爺:???
白五爺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告狀報案直接去找包大人不就行了,怎麼還擊鼓鳴冤?這多麻煩?
蘇景殊咬緊牙關,“我去告狀,官府才會重視無憂洞裡被殘害的無辜之人。”
白玉堂越發疑惑,“你不告狀,官府也會重視無憂洞。”
包大人剛到開封府的時候就嚴打各種違法亂紀,這次要不是他忽然被抓去,京城的百姓仿佛已經忘了腳底下還有那麼個危險的地方,可見先前的嚴打是有用的。
隻要包大人在,無憂洞裡的拐子盜賊就不敢犯事。
蘇景殊抹了把眼淚,“官府重視,但是他們之前的重視鏟除不了無憂洞。”
他要的不是重視,而是救人。
包大人坐鎮開封府,無憂洞裡的惡人不敢犯事,包大人不在呢?
白玉堂不太明白他想乾什麼,不過想不明白也沒關係,待會兒到公堂自然會明白,“小景殊,敲鼓的話待會兒是不是要上公堂?”
他不是沒上過公堂,但是這種情況下上公堂還是頭一次。
待會兒升堂的話,他是不是也要算原告啊?
蘇景殊吸吸鼻子,“五爺,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可以在旁邊旁觀。”
白玉堂不答應,“這可不行,是五爺把你從無憂洞裡帶出來的,擊鼓鳴冤也得有五爺一份。”
小倒黴蛋剛見到他的時候哭那麼慘,現在看著是緩過來了,誰知道是不是藏著掖著不肯讓外人知道心中膽怯,等到夜深人靜無人知曉的時候才抱著被子哭?
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最要麵子,五爺也是那麼過來的,騙得過誰都騙不過五爺。
今天事發突然,蘇家能主事的人都不在家,能讓這小倒黴蛋依靠的隻有他未來的鄰居錦毛鼠白玉堂。
看他們倆身上都沾滿了地下水渠的淤泥和潮氣也能看出來他們兩個是一個地兒出來的,要告狀也是他們兩個一起。
無憂洞是吧?五爺記住了!
都說老鼠愛打洞,錦毛鼠白五爺在此,看看你們這無憂洞能無憂到什麼時候。
府衙的門房皂吏看到蘇家小郎回來很高興,然而還沒高興一會兒,死裡逃生的蘇小郎就拿起了鼓槌咚咚敲鼓。
門房皂吏:!!!
“小郎,包大人不在府衙,你要告
狀得等包大人回來。”
蘇景殊努力穩住情緒,放回鼓槌轉身問道,“包大人不在,公孫先生在嗎?”
皂吏摸摸腦袋,“在是在,但是……”
不等他把但是後麵的說出來,強自鎮定的少年郎已經跑進去找人。
怎麼瞧著還像邊跑邊哭呢?
皂吏愣愣的補上後麵沒說完的話,“但是公孫先生查卷宗去了,不在書房。”
白玉堂拎著被小倒黴蛋扔在地上的衣裳,搖搖頭跟上去,感覺自己像個追著孩子穿衣服的老媽子。
老媽子追的孩子是小奶娃,他追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娃,真不讓人省心。
好在存放卷宗的房間離書房不遠,公孫策聽到聲音後立刻出來,看到渾身臟兮兮哭著跑過來的少年郎確定不是幻聽才終於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孩子沒事就好。
小倒黴蛋的眼淚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白玉堂把衣服給他裹緊,索性替他把狀告了,“公孫先生,景哥兒要告惜春院的那兩個打手。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下迷藥把景哥兒弄進地下水渠的。”
“不是、不是那兩個打手。”蘇景殊勉強止住眼淚,“先生,我要告的不是那兩個打手,而是無憂洞裡的拐子。”
他隻是進去轉了一圈受了點驚嚇而已,那些被騙進去糟蹋的人更需要幫助。
還有那些沒能等到重見天日的可憐人,總要有人給他們收斂屍骨,不能死了還要被隨意扔在下水道裡。
蘇景殊將他在無憂洞中看到的那些全部說給公孫策聽,說著說著又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平時其實不愛哭的,長這麼大就沒哭過幾次,今天實在忍不住,想起來那些堆在一起的屍體和行屍走肉的女子就想哭。
“想哭就哭出來,這裡沒人笑話你。”公孫策歎了口氣,拍拍可憐娃的後背讓他不必什麼都忍著,“包大人已經去請命調集禁軍,無憂洞的宵小之輩無法無天,這次誰來都攔不住官兵下水渠。”
說到下水渠,蘇景殊想起來還有正事沒做,“先生,我記得水渠的路,一直到最裡麵那些人尋歡作樂的地方的路我都記得,我去給您畫下來。”
公孫策臉色微變,“景哥兒,誰帶你最裡麵的?”
白五爺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立刻說道,“那倆打手有點小聰明沒敢下殺手,將他迷進無憂洞後就不管了。他傻乎乎的不知道底下是什麼地方,明知道出口在哪兒還非要往裡麵走,說是要探探裡麵是什麼地方,然後就被無憂洞裡凶徒惡賊尋歡作樂的場麵給嚇到了。”
公孫策:!!!
蘇景殊委委屈屈,“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京城的地下水渠是這樣的。”
這解釋白五爺相信,“我也不知道。都說京城繁華,沒想到繁華就是拐子凶犯往地下水渠一鑽就能逍遙法外。”
長見識了,回頭就拿來嘲笑笨貓。
混官場沒前途,不如闖蕩江湖。
公孫策止不住後怕,不知道該說他們什麼好,把低著頭不敢說話的蘇家小郎帶進書房,拿出紙張和炭筆讓他畫下水道的地圖,然後決定稍後去蘇家告狀。
在無憂洞中待了那麼久還能平安出來,怕是這輩子的福分都用上了。
徒手畫地圖是個技術活,比例尺不好控製,稍有不慎就對不上,好在蘇景殊能把係統地圖投到桌上直接臨摹,反正除了他彆人也看不見。
公孫策和白玉堂沒指望他能畫出什麼,為了不打擊孩子才讓他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就算畫出來一條除了他自己誰也看不懂的線也沒關係。
然而等紙上出現從水渠入口到最深處地下花樓的詳細路線,兩個人都驚呆了。
這是能徒手畫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