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我麼?”
雲姒走開的那一小會兒,他問他。
“當真,一點都不恨?”
沒有挑明,卻已足以讓他知道他在說什麼。
曾經結下的恩怨,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不需要明說,就能意會。
沈知坐著,看著他,微笑淡去。
依舊很有禮貌,很懂禮數。
微微低頭,垂眸。
“您是想聽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活到他這個歲數了,早已不喜歡拐彎抹角那一套。
何況,這種事情,有說假話的必要麼?
打開天窗說亮話,他隻想要一個答案。
沈知安靜坐著,慢慢抬眼。
唇角是牽著弧度的,隻不過,太過平淡了,反而看著虛假。
黢黑的眼睛,沒有情緒地看向他。
溫和的尊敬散去,就像是在看一個有些反感的陌生人一樣。
能鮮明地感覺到他的不喜,也能隱隱地感覺到,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恨意。
恨不得殺了他的恨意。
這種恨,不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消逝。
反而,會像是深埋在土壤裡的腐屍般,因為長久地掩埋著,不見天日,而逐漸發酵。
發酵,再發酵。
變成腐敗的土壤,變成扭曲的蛆蟲,變成那不可控的種種因素。
被壓迫在那深深的地底下,像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帶著致命而又強大的危險。
隨時可能破土而出,變成那帶著鋒芒的利刃。
伺機而動,刺穿他的身體,摧毀他的靈魂。
出其不意,為的,就是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