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拿出來的產品都是最近自家新出的東西, 獼猴桃汁,乾蓮子,幾樣加工過的乾菜, 還有最重要的一樣。
就是馬上就要推出的藕粉。
前些天羅靜招了些短工,很快就把池塘裡的藕挖出來大半。新鮮的藕大家已經吃了好幾天了, 天氣漸涼,用藕帶熬湯,連排骨湯都透著股清新的鮮甜。
這一批挖出來的藕,少部分賣給了惠和,剩下的都做成了藕粉。
跟市麵上賣的藕粉相比, 他們自己做的藕粉賣相顯然沒有那麼好, 首先是不夠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藕種的問題, 做好的藕粉透著一股粉色,在手上輕微一擦, 那點粉就更明顯。其次是粉質不夠細,林悠讓方好收回來的老式機器肯定做不到人家藕粉加工廠那麼細膩, 光是肉眼看就能察覺出藕粉的細度不夠。
可這些缺點,在衝泡之後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因為實在是香。
幾個員工第一次試吃, 就被藕粉的香味震撼。
羅靜和方好都是北方人, 吃的時候簡直像是被重塑了三觀。
“藕粉這麼好吃的嗎?”
這不科學!
羅靜本來是最不喜歡吃這種黏黏糊糊的東西的,她身上有老秦人的爽利, 最不耐煩這種黏糊又咬不斷的感覺。可這些飲食習慣在平平無奇的一碗藕粉麵前破了功, 自家做的藕粉裡沒有什麼加料,隻有一點糖桂花,一碗吃完,清甜的滋味久久不散。
羅靜震驚, 蔣初夏和辛陽比她更震驚。
蔣初夏可是從小就吃藕粉的,對藕粉沒有濾鏡,可林悠家的藕粉太逆天了,那股香味是她在老家都沒吃到過的。
“悠悠姐,咱們這個藕粉要賣多少錢?”
一群人吃完了藕粉,就開始追問。
林悠沉吟片刻:“我看網上都是賣一斤一二十塊。”
這個東西又不稀罕,最重要的是藕粉好像都是南方吃的多,北方,就拿本省來說,吃藕粉的人很少很少。因為吃的人並不算多,林悠確實沒打算賣高價。
蔣初夏和羅靜異口同聲:“不可以!”
兩人如出一轍的激動把林悠嚇了一跳。
蔣初夏:“悠悠姐,你聽我的,不要賣那麼便宜。”
她就是在老家也沒吃過這麼好的藕粉,比她在貴價的餐廳吃的都好。
“就定價八十一包。”
一包藕粉的重量在四百克,賣八十一包,蔣初夏可一點都不虧心。這麼好的東西,哪兒能隨隨便便賣掉。
林悠被員工們左一個右一個的圍著,最後也同意了。
定價八十的藕粉,林悠提前發了個產品預告。
比起之前中等偏上的價格水平,這個遠遠超出市麵均價的產品,剛發出就受到了質疑。
【還以為她多清高,真的回老家去搞鄉村振興了,合著還不是走上了割韭菜這條路。】
【怎麼,光是種地種不出來娛樂圈的收益了,就想著用名氣來變現了?】
蔣初夏氣呼呼,羅靜勸她:“沒什麼好生氣的,馬上他就要被打臉了。”
蔣初夏邦邦邦的瞧著鍵盤:“我知道,但還是好氣。”
好東西要價貴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了,自從羅靜他們幾個入職,稍微一核算林悠的收入就知道,以前賣的那些餅乾牛奶蔬菜,哪樣都隻算是微利而已。
羅靜和蔣初夏最近都覺得拿工資有點不好意思。
以前蔣初夏上班總覺得公司不做人,有時候甚至都想罵出口,讓自己的資本家老板乾點人事吧。
換了林悠,蔣初夏也想勸勸她。
錢是不太重要,但你多少也考慮下公司發展啊!
天天賣那麼便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慈善呢。
這次的藕粉,怎麼也不能讓林悠再賣便宜了。馬上要入冬,山裡也沒東西可賣了,這要是再不掙點錢,後麵幾個月難道要林悠自己拿錢出來補貼工資嗎?
林悠是不知道自己的員工已經開始憂愁她的公司發展了,事實上她掙的雖然不多,但也並不少。公司這邊的農產品是利潤不高,但她還有高端客戶。
徐卉的美容院每次給錢都超級大方的,還有九福樓,都是不差錢的主。
林悠賣給他們的東西都不便宜,甚至比直播間還要貴,可不管是徐卉還是九福樓,都是想要儘量多要點。
開玩笑,如果林悠不供貨,他們難道要自己去直播間搶嗎?
在這種情況下,羅靜曾經問過林悠,為什麼不放棄線上直播,直接將產品全部賣給九福樓和徐卉。
林悠的說法是“錢這種東西,掙的太多也沒什麼意思。”
世界上的好東西那麼多,有錢人哪裡買不來?倒是普通人,一碗藕粉,一瓶獼猴桃汁,也許就是彆人一天的快樂。
羅靜安排方好和辛陽去盯著做藕粉,把線上的存量改成一千。
林悠現在的直播也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每次直播的時候,羅靜和蔣初夏都會在現場。
天氣漸冷,收回來的大白菜林悠決定給醃了。
“大家好,我是林悠,今天我們來醃酸菜。”
洗乾淨的白菜剝去外麵不夠新鮮的部分,整顆放在太陽下暴曬,曬乾後的白菜一切兩半,碼放在無水無油的缸底,一層白菜一層粗鹽。
“大家注意,醃酸菜一定要按壓結實,隻有按壓結實,才能讓白菜醃製到位。”
末了,林悠又在白菜上壓了一塊大石頭,沿著缸壁注入燒開又晾乾的熱水,最後倒一杯高濃度的烈酒。
秋季收回來的白菜不少,林悠一口氣醃了三缸酸菜,看的彈幕瞠目結舌。
【小福:這是打算賣酸菜嗎?】
【雲清:估計是吧,唉,雖然知道做網紅要帶貨,但是這才多久啊……】
【小v:都說了要開始割韭菜了,以前好歹還算賣了點質量過關的東西,現在?嗬嗬,先是溢價藕粉,後麵就是把不值錢的酸菜拿出來現眼了。】
麵對著彈幕上的質疑,林悠並沒有替自己解釋。
帶貨這個賽道上,不統一的質量水平實在是很常見。在品控上翻車的大主播太多,免不了讓人們對溢價產品有微詞。
她管不了彆人,隻能做好自己的事。
當然彈幕上也有不少為林悠說話的,這些人主要是以寶媽和年輕女性為主。
【你沒買過怎麼說是智商稅?你有透視眼嗎?】
【就是,之前林悠賣的東西還不都是常見的東西,可人家就是質量好,你氣不氣?】
【之前你們還說荷葉茶是智商稅呢,上次我信了你們,沒搶。這次誰說智商稅我都不信了!】
……
悠笑了笑,讓蔣初夏把準備好的一千件貨放出來。
關掉直播,林悠頭一次問起了銷量。
“賣完了嗎?”
如果賣不完,她就把剩下的東西賣給徐卉了,前幾天徐卉還打電話來,話裡話外都是說藕粉的效果好,想多買點。
蔣初夏:“……三秒搶完。”
直播間吵吵鬨鬨,但行為卻很誠實。
“好了,準備準備把紅薯拿出來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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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千裡外的南方小城,雖然到了秋季,溫度卻不像北方一樣明顯涼下來。太陽照樣熱情,隻是早晚需要搭一件外套。
一條蜿蜒的河水流過黛瓦白牆的建築,稀稀拉拉的遊客們在這座並不算出名的小鎮上挑選著各種民俗商品。過了十一之後,這座以遊客為主的旅遊鎮就進入了淡季,來往的遊客隻有附近幾座城市的年輕人。
趁著周五晚上過來,趕著周日回城上班。
蔣父起了個大早,沿著巷子掃地。
景區有規定,各家都要照顧到自己門前的衛生,每天還有工作人員來檢查。
蔣母起床之後就把自家民宿住了人的房間打掃一遍,被罩拆開換上乾淨的,地麵垃圾桶收拾好……
剛歇下來,就看到昨天晚上入住的年輕女生拉著閨蜜興衝衝出門,脖子上還掛著相機。
“趕緊的吧,就這個點拍照最好看,等會兒太陽出來就照不成了。”
穿著漢服的姑娘哎呦呦叫著,嘴裡嚷著自己的頭還沒梳好。
蔣母望著遠去的女孩,忍不住跟丈夫抱怨。
“你說夏夏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是不想留在咱們鎮上,哪怕去滬市呢,怎麼就一口氣跑去大北方了。”
他們這裡本來就離滬市最近,要是女兒留在滬市,周末不也能回來吃口熱飯?
那北方的風多淩冽,聽說冬天還乾冷,跟南方的溫和全然不同。蔣初夏從小到大都長在南方,哪裡就能適應北方的氣候。
蔣父把掃帚一擱,熟門熟路的開始安慰蔣母:“當初也是你同意的啊,孩子難得遇上好單位,再說那是首都,出去見見世麵也行的。”
蔣母翻了個白眼:“可彆說了,我現在都後悔死了。”
當初同意的太草率,隻覺得年輕出去見見世麵,現在想來,就應該讓她就近找個工作,總好過在外麵飄。
“前段時間她說壓力大,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要我說,咱們還是抽個空去看看,要是真的適應不了,還是早早回家來。”
再怎麼說,家裡也有她一口飯吃。
頂好是回來之後相個親,蔣母總覺得女兒在外吃苦,回來結了婚,他們老兩口還能給她搭把手,這日子不就過起來了?
蔣父聞言沒敢吭聲,心裡隻嘀咕女兒不願意回來,未必沒有她當媽的催婚的原因。
蔣母絮叨了幾句,被快遞的三輪車打斷了話頭。
“快遞!”
蔣母有點詫異:“你買東西了?”
蔣父搖搖頭:“沒有啊。”
蔣母盯著包裹上的名字仔細辨認,看清楚後就鬆了一口氣。
“是夏夏寄來的。”
這麼一大包,也不知道是什麼。
一說是女兒寄來的,蔣父也來了興致,這不年不節的,女兒寄來的東西無外乎就是給他們兩口子買的衣服或者補品。
“快打開看看。”
兩人打開包裹,隻見裡麵好大一個箱子。
打開來,好幾包包裝漂亮的餅乾,幾瓶包裝好的果汁,還有標著藕粉的袋子,乾蓮子,桂花蜜糖……
蔣母嘀咕:“又瞎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