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鄭重“騰”得跳了起來,湊到屏幕前:“這怎麼回事兒啊?!”
遊艇上,剛才沈沂清落水的聲音格外明顯,三人還有攝像小哥都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趕到他落水的地方朝下望去。
好在湖水中,沈沂清正好端端地漂著。
“你還好嗎?”
沈沂清的表情很不好看,但應該沒什麼事,隻是猝不及防被拉下湖,嗆了兩口水。
對於有嚴重潔癖的他來說,這就是最大的事了。
他勉強忍住胃裡的翻騰,抹了把臉,僵硬地搖搖頭,解釋:“我沒事,剛才有條大魚扯鉤,沒防備,把我拽下來了。”
許長久咋舌:“謔,都能把你這種體格給拉下水,這魚得有多大啊?”
說著就興奮了起來:“那足夠我們吃幾頓了吧?”
芮蕤擋住她因為興奮而過於靠近欄杆的身體。
她繼續向下看去,第一眼沒看見什麼大魚,倒是沈沂清的手裡還攥著那根釣竿。
“你還是先上來吧。”
藺泊洲這時也朝他伸出了手。
沈沂清點點頭,剛拿著釣竿打算遊過去,隨著他遊動的動作,湖水略微翻湧,水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橫擋在他與遊艇之間。
他立刻停了下來,警惕地望過去。
這黑影應該就是剛才把他拉下水的那條魚,幾人在艇上看著,都一怔。
這魚的長度,估摸著能有將近兩米了。
許長久看著那團長長的未知的影子,下意識放輕了聲音:“這魚看著這麼這麼大,居然能被一條小小的蚯蚓吸引來?”
芮蕤認真分析:“蚯蚓或許不能,但沈沂清能。”
沈沂清:“……”
抬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果然,她不管變成什麼樣,招人討厭的程度都是有增無減的。
正說話間,湖下黑色的身體在水中快速遊動,逐漸向水麵浮去,露出了一部分前端的身體。
魚頭部分尖而長,有些像鱷魚,刺開湖麵時,一雙眼顯得格外陰冷凶悍。
“這是什麼怪魚啊!怎麼長得這麼可怕?”許長久驚呼。
藺泊洲眉宇一緊,最先認出來:“這是鱷雀鱔。”
這個名字在芮蕤腦中快速過了一遍。
她來之前,在圖書館借過的書五花八門,不記得在哪本裡看到過鱷雀鱔,這是外來入侵物種。
難怪她在湖邊一直沒有看到魚,鱷雀鱔的習性,是在夜晚的時候,喜歡到岸邊捕食。
昨晚看到的湖下的陰影,也大概就是這一條。
那條鱷雀鱔並沒有咬鉤,但似乎是在追逐沈沂清的魚竿,浮動間,隱約能看到魚嘴中的兩排尖利牙齒,密密麻麻。
許長久縮了縮脖子,擔憂道:“它的牙看起來好可怕,這是食人魚的一種嗎?會不會吃人啊?”
芮蕤內心判斷著那前突長嘴的咬合力,應該不強,邊說:“這確實是肉食類魚,不過平時大多吃些魚蝦,人類的體積太大,超過它的二分之一,所以不在它的食譜上。”
她舒了口氣:“那就好。”
“但是,如果激怒了它,或者食物實在匱乏的時候,鱷雀鱔也是會攻擊人的。”
芮蕤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等說完,她看著那模樣怪異的魚,突然出了神。
沈沂清也知道情況緊急,於是按住不動,一人一魚暫時僵持著,看向艇上,低聲說:“你們也彆過來。”
許長久有被芮蕤剛才的描述嚇到:“那現在怎麼辦啊!”
她雖然對沈沂清沒什麼好感,可也不想看著他命喪黃泉,尤其還是當麵。
就在煩躁時,她感到臉頰上落了幾滴水,以為是錯覺,但接著有多了幾滴,“怎麼下雨了。”
雨水在湖麵泛起漣漪,湖中的那條鱷雀鱔似乎有些焦躁,遊動的速度逐漸快了起來,也開始試探性地朝沈沂清的方向靠近,隻是礙於對方不小的身形,沒有進一步動作。
另一邊,營地裡的鄭重已經聽見幾人的話,早就叫了人一起過去救人。
又一邊趕緊通過耳麥衝他們喊:“你們可千萬彆輕舉妄動,也彆下水,小心搭上自己。”
不過沒人應答。
好在酒店裡的其他遊艇已經結束保養送回來了,休假的師傅也剛好歸來,叫到了人,眾人連忙一齊朝湖中央趕去。
但距離他們到,還有一段時間,沈沂清不可能長時間在水中泡著。
先不說身體吃不吃得消,那魚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起攻擊,沈沂清雖然還算健碩,但一直泡在水裡,體力也會逐漸喪失,到時候更沒有一搏之力了。
許長久下意識看向芮蕤,想問她知不知道怎麼辦,卻發現她一臉的神不守舍。
輕輕推了推她:“小芮?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芮蕤的視線緩緩從水中的鱷雀鱔上脫離,“沒事。”
曾經,她在戰場上也遇到過類似形態的蟲族。
當時的時機同樣是猝不及防,它們數目更多,一起從背後偷襲。
那些蟲族的咬合力,要比眼前這隻鱷雀鱔強得多,跟了她幾年的狗也是為了救她才……
她一陣恍惚。
剛才那幾點雨勢如注傾斜,又變為瓢潑,在湖麵升騰起水霧,漸漸模糊了視線。
藺泊洲皺著眉,俯下身,正丈量著與沈沂清之間的距離,餘光裡,身旁的一個人影已經縱身跳下了水。
餘下二人頓時駭然:“芮蕤!”
藺泊洲下意識揮手去抓,手卻隻擦到了她的一點發梢,芮蕤已經一個猛子紮進了湖中,勢不可擋。
許長久跺腳,扒著欄杆:“芮蕤!你要乾什麼呀?!你快回來!很危險的!”
芮蕤打斜裡入水,身體刻意下壓,將躍入水中的動靜儘量製造得大聲,敏銳的鱷雀鱔果然立刻被她那邊的動靜吸引了,甩了甩尾,掉頭朝她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