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跟芮蕤預料的一樣。
方才觀察過酒店之後她就知道,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劫匪,也沒出什麼意外,停電大概率是節目組搞的鬼。
這會兒看向他興師問罪:“鄭導,怎麼回事?”
鄭重萬萬沒想到,今晚的事會鬨得這麼大,仰天長歎一聲。
解釋道:“其實我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所以搞了個小遊戲,結果這遊戲還沒開始,你倆怎麼就打起來了?”
鐘鈺欽和另一位女嘉賓是下午到的,剛好因為雨勢太大,幾人被困在酒店裡,鄭重就來了靈感,打算悄摸開啟一場大逃殺的遊戲。
因著鐘鈺欽的身份,他身手最好,遠超常人,便打算讓他跟新的女嘉賓做狙殺芮蕤那一方的反派,想著二對四也綽綽有餘了。
結果沒想到,還沒真正展開遊戲,隻是讓鐘鈺欽來熟悉一下地形,這個埋伏的大反派就被芮蕤給揪出來了,還差點反殺。
他看著芮蕤,眼中的意味琢磨不清,她到底是什麼路數?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摸清芮蕤的底細了,不就是膽子大點,能吃苦點,學習能力和身體素質強點,卻一再發現還是看輕了對方。
光拚拳腳,居然能險勝過鐘鈺欽——對方可是國際賽場上的種子選手。
許長久聽完他的解釋,眼一瞪:“不是,鄭導,人家的戀綜玩遊戲都是跑跑步,打打球,你隨便玩個遊戲,就是大逃殺?!這合理嗎?!”
鄭重收回視線,清了清嗓子,沉聲說:“小許,你看看,這裡就你有異議,人家芮蕤更是如魚得水。你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接受能力太差了。”
“我能跟她比嗎?她是兩棲的天才妖怪誒!”
芮蕤一抬眉,許長久立即小聲說:“我誇你呢。”
“再說了,鄭導,就算要玩什麼遊戲,你好歹也得提前通知我們一聲吧?我們都以為你們被綁架了,可擔心你們了。尤其是小芮,就因為怕你出事,所以才不顧危險,急著去追這位可疑黑影的。”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鄭重就是一陣冷笑:“彆以為我沒聽到,‘鄭導這麼欠,第一個出事’,‘禍害遺千年,反正死不了’。”
“……”
許長久無話可說。
他哼一聲,大度地不追究了:“時間不早了,小芮和小鐘都去上藥吧。”
鐘鈺欽站了起來,朝芮蕤笑了笑:“剛才是我輕敵了。”
說得好像她能贏,全靠對方輕敵一樣。芮蕤眉峰一挑,有來有往:“是,我也不該手下留情的。”
“……”
芮蕤隨意看了一眼鐘鈺欽,劍眉星目,長相俊朗。
她雖然對他個人沒什麼印象,但知道一點:當初原主被娛記拍到當街哭泣,就是與他分手後。
事實上,二人在一起也不過兩天就分手了,是她經曆過最短的一段戀情。
而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段往事。
不約而同想,如果她真的對藺泊洲,對沈沂清都沒有多少男女之情,那麼,這位一定就是她最喜歡的那個了。
不過芮蕤自己大概明白,原主並沒有最喜歡的人,因為她的戀愛腦很單純——單純的見一個愛一個。
隻是其他人至少還得到過,而鐘鈺欽桀驁不馴,對她來說是抓不住的風,所以更加不甘,哪裡來的更喜歡。
不過也因為交往時間太短,鐘鈺欽對原主的負麵情緒倒不是很多。
加之那段往事成為了原主娛樂圈生涯中最大的黑點,所以鐘鈺欽對於她的情感不同於其他前男友單純的厭惡,其中還夾雜著些歉疚。
他看著芮蕤,欲言又止。但芮蕤看也沒看他,徑直離開。
後麵他也沒有找到與她單獨說話的機會了。
不過,其實即使有這個機會,他也不知道該講什麼。
芮蕤並不知道對方心裡的糾結,拿著藥膏回到了房間。
沒過多久,許長久敲開了她的門。
“小芮,你休息了嗎?”
“還沒。”
“那就好,我就是來看看,你塗藥需要幫忙嗎?”在車庫的時候,芮蕤表露出的傷都在手上。
不過她畢竟是女孩,在場這麼多大老爺們,許長久怕她身上還有彆的傷,隻是不好意思說。
芮蕤一愣,沒想到許長久這麼細心。
她想或許,許長久的真實性格,並不完全是在鏡頭前表現的那樣咋咋呼呼,大大咧咧。
她搖頭:“沒有,鐘先生的下手並不重。”
“哦,那就好。”許長久放心了。
隨後忍不住八卦起來:“小芮,我能不能問問,現在的這三個前男友,你到底對哪個有意思啊?”
“或者都有意思我也可以理解,畢竟一個怎麼夠?當然是都要!”
她笑了笑:“都沒意思。”
許長久一想,“也是,你這麼厲害,怎麼著也得找個能打得過你的,還要長得特彆帥,才能配得上你。”
“不過這種人可難找。”
芮蕤表情淡淡,要說打得過她,也得是能打得過她原來的那具身體。
不過這個人從沒有出現過。
能跟她平手的倒是有一個……
“好了,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許長久與芮蕤告彆。
鄭重回去後,就立刻拿到了從酒店走廊到地下車庫的監控。
雖然當時周圍沒開燈,但還是隱約能看到黑暗中兩人你來我往纏鬥的身形。
他邊看邊叫好。
一時沒注意,等他看完時,身邊已經圍了一圈人,聲聲全是感歎。
鄭重意猶未儘:“你們說這個芮蕤,有這麼漂亮的身手,當初怎麼不去做打星呢?白白埋沒了這麼些年。”
說起來,她的拳腳其實有些集百家之長的意思,光是他就能看出點軍體拳和太極的影子,而且融合得很好。難怪可以應付鐘鈺欽。
“可是她長得這麼好看,做打星不是暴殄天物?”
“嘖,眼光都放長遠點,難不成當個花瓶就不是暴殄天物了?”
“喲,鄭導,我記得剛開始叫她來的時候,您可還是八百個不樂意,說不想伺候嬌滴滴的大小姐來著,現在又想伺候了?”
鄭重毫不心虛,梗著脖子:“是是是,都是我眼拙,有眼不識泰山,行了吧?”
“再說,我現在已經為我當初的眼拙,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了好嗎?”說著指了指自己淤青還未完全褪去的臉。
他想了想,突然一拍腦袋,拿起手機,“對了,郭之平那家夥前陣子還找我推薦個打戲夠看的女演員,我瞧芮蕤這不是正適合。”
身旁其他人麵麵相覷。
郭之平在圈內很有名。
他一向隻拍電影,以講述熒幕語言的技巧高超而著稱,但名導都有點毛病,他選角極其挑剔,普通沒什麼優勢的小演員根本不可能上他的戲,快拍完了覺得不滿意,也有換掉的。
對於圈內人來說,他的戲是一個很高的平台。
芮蕤現在隻能說是個明星,但如果她真能得了郭之平的青眼,她可以當一個演員了。
看來她確實很得鄭重的心。
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目前看來,她將是這檔節目最大的黑馬和看點。
對於這檔轉型之作,鄭重是傾瀉了很多心血,用儘了人脈才請來這些嘉賓——說來也是造化弄人,現在最出彩的,卻是那個最不被看好的,幾乎沒有什麼報酬的醜角。
鄭重起身,平靜地望向窗外。
這一夜的雨還是沒停,不過越來越小,估計到後天就能完全停了。
大逃殺計劃流產,鄭重便沒再安排其他活動,隻讓他們休息一天。
這一整天,鐘鈺欽一直看著芮蕤欲言又止,像是在困擾。
但見他不說,她就隻當看不見。
到了晚上,就進行了今天唯一的統一活動——看新聞聯播。
鐘鈺欽與新來的女嘉賓關子欣都是一頭霧水,在被許長久科普這是芮蕤的提議之後,又是一臉的驚訝。
芮蕤坐在最前麵,坐姿端正,看得一臉認真。
許長久驕傲握拳:“小芮是我們這裡表現最好的勞改犯!”
直到新聞聯播播完了,鄭重才出現。
告知眾人,今晚就是《心如擂鼓》第一期的正式播出時間,趁著有空,讓他們一起看看。
除了藺泊洲偶爾還會簽些文件,芮蕤四人來到這裡之後就沒有跟外界聯係,都不知道外界對他們的關注度。
鐘鈺欽和關子欣卻深有感觸。
自從先導片放出,《心如擂鼓》的相關話題就一直在熱搜上掛著,播出的時間早就廣而告之。
這會兒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們一樣,正守在電視機旁,或是網絡平台上。
二人又看向芮蕤。
這個人是大部分話題的中心。
所有人都在討論,正片中的她是否也跟宣傳片中的一樣,對上前男友時心如止水。
先前他們還不太信,但經曆過昨晚,心裡都有了些分辨。
芮蕤發現了他們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都將其一一摒棄在腦後。
對於她來說,錄製節目之後的一言一行都是隨心,她其實沒能做到楊尖囑咐的“裝也要裝得討喜”。
更何況她本來也不是討喜的性格,恨她的人有很多。
所以對於得到觀眾的喜愛,她並不抱什麼希望。
唯有辜負了楊尖的期待,讓她覺得抱歉。
芮蕤起身去接水。
鐘鈺欽終於找到機會,也站了起來,緊隨其後。
他低聲與她打了個招呼。
所有人立刻豎起耳朵,聽著兩人對話。
“好久不見了,你的身手很好。”平平無奇的開場白。
“謝謝,你也是。”這一點芮蕤說得真心實意。
在鐘鈺欽看來,芮蕤的語氣相較於他記憶中的格外生疏。
事實上,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鐘鈺欽覺得她長得也有些微妙不同了,他想,大概是因為,她的目光變得有神了,不再是一眼望到底的膚淺。
再次想到以前的那個芮蕊,他眉頭微緊:“其實我從昨天晚上就想問了,所以,你後來……還特意為我去學了拳?”
芮蕤側頭:“?”
鐘鈺欽現在還記得,分手的時候,他曾說過,他不喜歡柔弱的菟絲花,他喜歡的是能與他並肩的女人。
當時聽得芮蕊淚如雨下,說自己會努力。
前麵坐著的幾人聽到這裡都麵麵相覷。
鐘鈺欽並沒有留意到芮蕤微妙的表情,隻是一陣歎息。
他晚上睡不著,複盤了很久,像芮蕤昨天那樣的身手,不是一朝一夕,隨隨便便就能練就的,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其實,你不必做到這個份上的。”
因為即使她努力向他靠攏,不喜歡還是不喜歡,她這樣做,隻會讓他更愧疚。
芮蕤看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但不知為何,她卻突然看向了沈沂清的方向,麵上還帶著明顯的笑意。
沈沂清同樣是豎起耳朵的一員,餘光也一直往後瞥著。
見她難得對他露出這麼溫和的笑容,他的內心竟不合時宜地升起了一絲受寵若驚。
轉而狐疑地看她。
就見芮蕤笑著朝他招了招手,叫道:“沈醫生,快過來。”
沈沂清對她的稱呼一愣。
“都說術業有專攻,你快來給他瞧瞧吧。”邊說邊指向鐘鈺欽。
鐘鈺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