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蕤眼簾一掀, 耐人尋味的目光從那支酒瓶上，滑到了封疆身上。
不管用什麼手段。
還真是說到做到。
對上芮蕤，封疆的視線未移分毫,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不過短短幾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好像字字是陷阱。
剛才鐘鈺欽被指中回答問題的時候，其他人毫無興趣，但當瓶口指向芮蕤的那一刻，房間內的所有人便都齊刷刷地打起了精神。
現在她沒有答話，房間裡便一片寂靜。
【又杠上了又杠上了, 要說這裡頭沒點貓膩我都不信！】
【感覺不管選哪個都很難搞, 封疆肯定更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話說封疆怎麼一直招惹芮蕤啊！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嗑！宿敵cp聽起來就很好嗑！】
【就我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嗎？怎麼精準地算到指向誰的啊？好厲害，這種情節隻在小說裡看到過, 有人知道原理嗎？快教教我。】
“還沒想好嗎？”封疆微笑。
“大冒險。”芮蕤的聲音與他交替著響起。
這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畢竟在這種遊戲裡，相比之下，明顯是回答問題更簡單, 他們又約好了不問敏感問題。
選擇大冒險反倒更不可控。
封疆似乎也有些遺憾, 聳了聳肩。
蘇盈秀說道：“那麼接下來，封疆就要說一件事來讓小芮做了, 不過得是現在可以辦得到的哦。”
【一般玩這個遊戲，大家好像都會指定向某位異性告白, 或者直接上身體接觸的, 期待起來了。】
【no，大no特no，這種懲罰也太敏感了, 不適合小芮。】
【有誰還記得，他們參加的可是戀綜，這種懲罰才是符合主題的。】
【他要是不為難我芮姐就有鬼了。】
封疆手指敲擊著桌麵，漫不經心道：“那就，學兔子吧。”
芮蕤一頓。
二人的視線再次交錯。
【學兔子跳？要求很簡單，聽上去好像不是為難人，但又好像就是為難人。】
【大膽！封疆果然不懷好意，我芮姐要是學了兔子跳，那她一拳一壯漢的威名不就掃地了？】
【雖然是這樣，但是想象一下那個畫麵，感覺芮芮會很可愛啊！好想看啊！】
藺泊洲幾人的表情都浮現出隱晦的糾結。
芮蕤眼風掃過對麵。
封疆微笑，突然又豎起了兩根手指，彎了彎：“而且還要這樣比。”
【啊啊啊還要在頭頂豎耳朵，一想到那個畫麵，好可愛！這下有點想站封疆了。】
【這樣的話，那我再也不叫芮姐了，直接原地叫老婆！】
藺泊洲移開了視線，沈沂清低下了頭，鐘鈺欽咳了咳，談灼彆開了臉。
封疆好整以暇地看著麵無表情的芮蕤，三秒後，剛要開口。
芮蕤的臉上突然也綻開了笑：“好啊。”
沒料到她答應得這麼快，封疆微愣。
【臥槽！居然答應了！她居然答應了！而且還答應得這麼爽快！！】
【什麼？芮姐真的要兔子跳？還要用手在頭頂比劃兔耳朵那樣跳？救命啊，這畫麵真的是我能看的嗎？我要暈過去了。】
【頂著這張神顏學兔子跳，已經可以想象出會引發多大的轟動了。】
【封疆你小子可以的，這下子造福全人類啊。】
芮蕤即將學兔子跳的消息在網上擴散。
鄭重也抓住了這個時機，在官博發了推送。
可以看到一向英姿颯爽淡定的芮蕤的另一麵，瞬間引得大批人慕名而來。
暑期即將結束，陳瀟今天原本是在參加蘇盈秀的線下粉絲活動。
她近來雖然格外沉迷芮蕤，但是對蘇盈秀也還是喜歡的，而且已經鴿了很多次，心中也有些愧疚，這次不能再躲了。
活動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小群體約好了，一起出來看直播。
隻不過直播頁麵會被投在大屏幕上，可以格外清晰地看到嘉賓們的容顏，方便粉絲舔屏。
其實相比蘇盈秀，她還是更想看芮蕤的鏡頭——客觀來講，蘇盈秀的表現確實遠沒有芮蕤抓人眼球。
但這話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來，畢竟在身邊其他粉絲看來，芮蕤依然是蘇盈秀的敵人。
夾在這之間的她也很為難。
好在今天的直播裡，芮蕤和蘇盈秀都身處同一個房間，她不用麵臨抉擇了。
一群數十人來到了在清吧預約的小包廂。
隔壁包廂的門大開著，能看到幾個身材壯碩的男人進進出出，估計是一群球迷，也約好了線下一起看球賽直播。
那邊的包廂門關了，陳瀟也跟隨其他粉絲進了包廂。
“快點快點，本來就來晚了，現在都已經開始了。”
一幫人有些手忙腳亂，等著服務員幫忙調試屏幕，調試完畢，畫麵逐漸清晰，芮蕤的臉瞬間出現在碩大的幕布上，陳瀟幾乎就要尖叫出聲。
果然，在這裡看，效果更佳。
好在她忍住了叫聲，因為身旁的後援會長傳來冷哼：“芮蕤長得也就一般嘛，怎麼這麼多人誇她神顏，言過其實。”
陳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小聲說：“可是大家還都說小蘇長得像她呢。”
言下之意，如果說芮蕤長得一般，那麼因為被說有點像她才火起來的蘇盈秀，長得豈不是更一般？
剛才說話的後援會長頓時一噎，隻好不滿地說：“瀟瀟，你到底是哪邊的？在這裡，不許說芮蕤的好話。”
陳瀟訕笑兩聲，閉上了嘴。
幕布上，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討論這一天的行動。
雖然各個都是俊男美女，不過單論長相，女嘉賓中最顯眼的永遠是芮蕤，男嘉賓中則是封疆格外突出。
芮蕤全身都被籠罩在窗外耀眼的陽光下，整個人仿佛會發光。
好在室內為了放映，一片黑暗，所以沒人發現陳瀟的目光歸處。
而身旁的粉絲們也都沉浸在畫麵中，沒有注意到，當她們為了蘇盈秀的鏡頭而小小雀躍的時候，陳瀟都沒什麼太大反應。
反倒是鏡頭給到芮蕤的時候，她極力忍住笑容。
當鐘鈺欽說出那段話，眾人沉默地望向芮蕤，後援會長幸災樂禍：“你們看，芮蕤哭了，最好繼續回到原先那個戀愛腦。”
其他人紛紛附和。
陳瀟眉心擰起，閉上了嘴。
下一刻，芮蕤就起身站到了窗邊：“這大太陽，曬得我要瞎了。”
包廂裡其他人聽完一陣失望，隻有陳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詫異地投向她。
她隻好尷尬地舉手解釋：“怎麼都不笑啊，不覺得很好笑嗎？那你們的笑點，有點高哈。”
後援會長再次強調：“不是好不好笑的問題，我們是小蘇的粉絲，芮蕤這麼討人厭，處處故意壓著小蘇，你不可以為她笑，你應該跟我們一起罵她，知道嗎？”
陳瀟閉上了嘴，她其實根本看不出來芮蕤有哪裡故意壓著蘇盈秀了。
她開始有點後悔今天跟她們一起出來看直播。
雖然用大屏看是很爽，但是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她就好像一個正常人潛入了喪屍群，努力扮演他們的同類。
她隻是想同時粉兩個人而已，這也太困難了。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幕布上，她才鬆了口氣。
當放到封疆提出的兔子跳，陳瀟的眼睛在黑暗中放出了光。
身旁的其他人都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一顧，“這個芮蕤，之前裝得這麼正經，馬上要故意賣萌了吧？都是人設。”
陳瀟再次擰起了眉。
以前跟後援會長這幫人都是朋友，也難免會聽到她們嘲笑芮蕤，那時的芮蕤種種行為確實很讓人無語，她雖然沒參與，但也覺得她們說得很對。
可是現在芮蕤明顯已經變了，完全不見往昔的影子，她們卻還是那麼說，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隻好悄悄打開了手機，切換賬號，登錄上自己專門用來粉芮蕤的小號，發了條動態：【啊啊啊馬上是不是可以看到小兔子芮芮了！會有多軟萌呢？！】
這個小號因為非常活躍，近來跟不少芮蕤的粉絲互關了，大家也都開開心心地互動了起來，共同暢想。
陳瀟的不舒服被大大緩解了。
此時的直播間內，彈幕也滿屏都是芮蕤的名字。
【現在就坐等截芮姐的表情包了。】
【搞快點搞快點！給我立刻跳起來。】
【前麵的表情包也發我一份。】
【芮蕤的兔子跳呢？在哪裡？是我來晚了嗎？？】
芮蕤從桌邊站了起來。
左右兩邊的藺泊洲和鐘鈺欽同時向後移了一步，給她讓位。
“就在這裡學嗎？”她問。
封疆看著室內幾個看似平靜，實則期待拉滿的男人的眼神，眼中雖然還帶著笑，但是笑意不達眼底。
“還是去走廊吧，這裡空間小。”蘇盈秀提議道。
芮蕤輕笑：“其實在這裡也沒關係。”
不過她還是來到了走廊，隨即朝封疆揮了揮手，“你不過來嗎？”
“我還需要你的協助呢。”
幾人有些疑惑，不過是跳幾下的事，怎麼還要旁人協助？
封疆沒有問為什麼，欣然走了過去，隨意在牆邊站定。
芮蕤就站在她麵前，緩緩舉高了手，每隻豎起兩根手指，舉在頭頂，臉從並攏的胳膊中露出：“是這樣吧？”
【好可愛！要流鼻血了！】
封疆眼眸微深，正看著，下一秒，對麵人突然縱身一跳。
封疆敏捷地後退一步，堪堪擦過飛來的一腿。
但下腹還是被接著提起的膝蓋頂著。
幾息之間，芮蕤已經貼得極近，在他耳邊低語：“給你學個兔子蹬鷹，怎麼樣？”
說話時，豎在頭頂的手還沒放下。
封疆嘴角揚起，抓住她的腿。
【毫無防備，就看到了這一出，這句話我要說一萬遍：不愧是芮姐。】
【我到底在幻想什麼？都怪封疆沒說清楚。】
【散了吧，都散了吧，沒有兔子跳嗚嗚，是兔子蹬鷹，瞬間從小白兔變成大灰狼了。】
【果然，我芮姐從來不走尋常路，也從來不會讓彆人稱心如意哈哈哈。】
【但是小芮剛才突然跳起來的時候好帥！現在這樣壓著封疆的樣子也好帥！】
【難道隻有我看著他倆這個姿勢激動得難以自拔嗎？！】
芮蕤視線下移，封疆適時放開了手，她也撤回腿，“這樣算過關了嗎？”
封疆緩慢拍了兩下手，笑著說：“當然，學得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咬著後槽牙說出這句話的哈哈哈哈。】
芮蕤放下手，收回笑容，繞過他，回到了房間。
離得最近的藺泊洲嘴角微提。
這麼一來，又輪到了芮蕤轉瓶子。
芮蕤的手按著桌子，她直視著封疆，拿起瓶子拋了拋，落下的瓶子在指尖輕輕轉動。
隨即酒瓶被重新放到桌子上，發出一聲輕響。
幾人沉默地看著她推動瓶口，瓶身繞著中心點轉動起來。
瓶子的轉動逐漸慢了下來。
每個被劃過的人心中都下意識一提，不知道是該希望它停下，還是該希望繼續轉向下一個人。
最後，瓶口緩緩對準了一個方向。
大家望了過去，是封疆。
芮蕤環胸挑眉：“看來，我的運氣也很不錯。”
除了麵上帶著相同微笑的兩人，其他人都眼含訝異。
這未免也太巧了。
清吧裡，陳瀟包廂的隔壁，一群壯漢看著投影嘖嘖起來：“這個芮蕤，有兩下子啊。”
劉極笑道：“我都告訴過你們了，她身手很好的，老板耍的小把戲，她肯定也會。”
“又來了，瞧你這幅樣子，你都快成她粉絲了吧，整天提起她。”
“就是，說是什麼出來團建、一起支持老板參加的相親節目，我看你全程眼睛都在這個芮蕤的身上。”
要不是他非拉著他們，好不容易有個輪休的幾人是不會出來的。
不過話雖這麼說，被劉極叨叨煩了的人一開始是根本不信芮蕤真有這麼厲害的，直到剛才看到她的“兔子蹬鷹”，才發覺他似乎沒有誇張。
“也不知道她跟老板要是打起來，誰能贏。”有人好奇。
劉極想了想：“她不一定會輸。”
“真的假的。”
“那當然，你們是第一次看，但我可是一期不落的。”
“暴露了吧，你丫肯定就是她粉絲。”
劉極沒有反駁，隻是洋洋得意，沒有說出芮蕤跟他們安保公司之間的淵源。
“不過，老板跟她在一塊的時候，反應有點奇怪啊。”
在公司裡，他們不常見到封疆。
雖然他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他們見到的時候，其實都有些怕他。
畢竟私底下的較量中，從來沒人能贏過他，也沒人知道他的上限在哪裡。
所以當劉極說芮蕤跟他打不一定會輸，他們大都不怎麼相信。
也隻有神經大條的劉極敢跟他靠近，但即使是劉極，也不敢肆無忌憚地跟他開玩笑。
可是這節目現在看下來，按理說芮蕤已經在封疆的雷區蹦躂了十幾回了，他居然一點都沒生氣。
尤其是剛才，芮蕤的腿都抵著封疆的小腹了，幾乎等同於掌握了他的弱點，若是換作旁人，他肯定早已反製，但那時竟然也就這麼乖乖地任她抵著。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能跟封疆勢均力敵的人，而這個人，性彆還為女。
眾人抱著這種難解與好奇繼續看著。
畫麵上，芮蕤的語氣放慢了：“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封疆笑了下，沒有猶豫，選擇了：“大冒險。”
【這倆人可真是，為什麼都不選真心話？難不成都有什麼秘密怕被人問出來嗎？】
【好了，現在命運的轉盤轉到了小芮這邊，她又會向封疆提出什麼要求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包廂內，劉極也偷摸在直播間刷了一條彈幕：
【封疆這人真是一肚子壞水，小芮可千萬彆放過他啊！】
芮蕤望向窗外，半透明的紗簾被拉上，隔絕了刺眼的陽光，但還是依稀能看見遠處的森林與湖泊。
封疆也順著她的視線朝外邊的湖望去。
“你想讓我……跳到湖裡去？”倒是符合她的作風。
芮蕤卻搖搖頭，笑了：“你想多了，我怎麼會提出這種要求呢？”
語氣甚至讓人有了種溫柔的錯覺。
“下水這種事，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豈不是故意汙染水資源。”
【哈哈哈哈哈芮蕤也太損了，總是用平靜或是溫柔的語氣說出特彆殘忍的話。】
【芮蕤的罵人語錄再次擴充了。】
【我就好奇，到底有誰能從她這張嘴下占到便宜啊？】
包廂裡的數十個壯漢又為芮蕤捏了把汗，卻見封疆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一笑而過：“那麼，懲罰想好了嗎？”
芮蕤緩緩一笑：“那就，學兔子跳吧。”
隨後歪頭，彎曲手指：“而且要這樣跳。”
語氣與他剛才的如出一轍。
【這麼一比劃，可愛死了！已經成為我的頭像！】
【哈哈哈小芮這次還加上了限定詞，就是為了防止封疆學她鑽空子逃脫懲罰吧。】
【難以想象，一個肩寬腿長的浪蕩不羈大帥哥學幼稚的兔子跳是什麼樣。】
【看來芮蕤勢要反擊，敗壞封疆的形象了。】
包廂裡的幾人麵麵相覷：“她膽子也太大了吧？”
“老板肯定不可能答應的吧？這也太毀形象了。”
封疆卻笑得灑脫：“沒問題。”
“臥槽，老板是被人下蠱了嗎？！”
他來到了走廊裡。
幾個男嘉賓對於看他兔子跳毫無興趣，全都留在了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