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 芮蕤耳邊隻能聽得見冰塊碎裂的聲音。
他不是好人,這話還是鐘鈺欽親口說出,由她蓋章的。
顯然, 他那時不僅聽到了, 還對此耿耿於懷。
芮蕤的嘴角揚了起來:“不是醉了嗎?記性倒是挺好。”
封疆轉臉看向她, 掌心撐著側臉,就好像是第一次見她一樣, 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的眉眼。
芮蕤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過身, 背靠著欄杆:“你喝醉了之後, 就是這個樣子?”
封疆低低地笑了, “什麼樣子?”
“幼稚, 小氣,記仇。”
封疆的笑意更深了:“不好意思, 我就算沒有喝醉, 也是這個樣子。”
芮蕤也忍不住笑了, 這人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坦誠。
不過這麼看來,居然沒有狡辯, 他好像確實還沒醒酒。
於是她側過臉問:“你這酒,一天了都沒醒?”
封疆的唇角逸出一聲喟歎:“醒不了了。”
芮蕤一時都分不出他說的是酒,還是彆的什麼。
觀景台沒有窗戶, 因而視野開闊, 但此時已經是夏末,風吹進來,帶來了一些初秋的冷意。
封疆的頭發不長,在風中微微晃動, 晃得那雙眼似乎也有些惑人起來。
芮蕤移開了視線,又瞥向了對麵,那第三次嘗試敲隔壁房門的鐘鈺欽,換了一個話題:“你這是不打算回去了?”
封疆慢慢晃蕩了下手中的杯子。
化了大半的冰塊在杯子裡叮啷作響,沒有作答。
芮蕤見狀,利落轉身:“那還是我去當這個好心人好了。”
封疆眼風瞥過對麵鐘鈺欽此刻尚且半.裸的身子。
遠遠的站在這裡還看不清楚,但真到了那裡,麵對著麵,可就看得更清楚了。
他仰頭,將剩下的冰水一飲而儘:“我過去。”
於是芮蕤停住了腳步,看著封疆大步離開,順手將空杯子丟進垃圾桶。
她又轉頭看向鐘鈺欽所在的走廊,他還在那裡徘徊,估計是也感覺到冷了。
過了一會兒,封疆也出現了。
她正要離開,突然後知後覺。
大半夜的,封疆為什麼要離開房間,跑來這裡吹冷風,喝冰水?
鄭重盤腿坐在床上,用自己的小號打開了關於《心如擂鼓》的話題。
這是他最近睡前的習慣之一,看看觀眾們最想看什麼,從而適當安排鏡頭。
這兩天,在節目裡熱度最高的,除了芮蕤之外還有一個封疆。
畢竟作為顏值與單兵作戰能力都是最高的男嘉賓,他打從出場開始就備受關注。
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網上在他的名字旁邊還會提到芮蕤。
似乎有大量看了節目的網友喜歡將他倆配對,尤其是在真心話大冒險那個環節之後,這種配對便呈井噴式增長。
鄭重回想了一番,不知道網友們說的cp感從何而起。
難道兩個人總是打架,互相用語言攻擊就是有cp感?
那怎麼沒人去法庭拍戀綜。
那裡原告和被告,遍地是cp。
無論他怎麼琢磨,都想不出來,但是沒關係,也用不著他搞懂,他隻要知道,觀眾愛看這個就行了。
鄭重拿出小本本認真記下。
隨後他又偷偷去看隔壁競品綜藝——之前還能支棱著跟他們一拚,但自從他們也有cp之後就不行了。
尤其是最近,不少觀眾不滿於其中的男嘉賓上一期還跟女嘉賓A肢體曖昧,下一期又跟女嘉賓B言語調情,根本嗑不起來。
看來大尺度也是一把雙刃劍。
又用小號給自己的綜藝敲鑼打鼓了一番,鄭重才滿意地放下了手機。
看著窗外一輪明月,他安然躺下。
世界很美好,嘉賓很和諧,真是太好了。
鐘鈺欽在走廊裡來回走了一會兒,他已經嘗試著去敲了好幾次隔壁封疆的房門,但屋內都沒有人來開門。
回來的時候他們都是一起回來的,他也記得見到封疆進了房間。
現在這個點,也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又出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他不在也好。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下午封疆跟芮蕤相擁的樣子,所以難免對封疆充滿了敵意。
也並太不希望對方看到自己這副窘迫不堪的樣子。
所以他接著來回踱步,驅散身上的寒意,打算繼續等到夜裡,嘉賓們差不多都睡了的時候,他再下去找人。
就在這時,走廊傳出了腳步聲,步調沉穩,聽上去很一致。
他扭頭望去,見到封疆高大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對方看他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身上還隻有腰間一塊毛巾遮擋,停住了腳步,挑了挑眉:“這麼晚,跑來敲我的房門?”
鐘鈺欽一頓,被他說的好像自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企圖一樣。
他沉下了臉,連忙解釋道:“不是,我隻是不小心被鎖在門外了,剛才恰好在洗澡,才穿成這個樣子,也不太好下去,所以才想請你幫忙。”
“不過你不在。”
“既然你現在回來了,那能麻煩你借我件衣服穿一下嗎?然後我就下去找前台,拿張備用房卡。”
封疆點了點頭,走了過來,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房卡。
“你剛才去哪裡了?”鐘鈺欽探究著說,雖然覺得這個想法荒唐,但還是忍不住猜想,他會不會是跟芮蕤一起出去了。
“出去走了走。”封疆簡單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