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淺將教室裡麵的衛生打掃完畢,上去關掉了空調。
學校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公交車站台上也沒有人。
蘇梨淺走過去等公交車的時候,看到站台側邊有淡淡的白色煙霧飄出來。
很淡,若是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不過味道倒是遠遠的就飄過來了。
聞起來像是煙。
陸妄掐掉香煙,從側邊走出來。
夕陽未落,少年背光站著,空蕩蕩的公交車站台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幾天沒見,陸妄臉上的傷好了不少,眼尾的傷口也結疤了,隻是表情實在算不上好看。
蘇梨淺下意識攥緊書包帶子。
她沒有打招呼,隻是轉身低頭,安靜的等公交車。
看到蘇梨淺避嫌的動作,陸妄真是被氣笑了。
他又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
“會點火嗎?”他問。
少年的嗓音略有些沉,總帶著一股懶怠的味道。
公交車站台上隻有他們兩個人,陸妄當然是在跟她說話。
蘇梨淺的視線落到他掌心的打火機上。
漂亮的銀質打火機,看起來價值不菲,冷硬的銀製感,跟陸妄的氣質完美融合在一起。
她搖頭。
“現在學。”
陸妄的視線掃過蘇梨淺俏白的臉,“過來。”
陸妄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蘇梨淺不敢惹他,背著書包走了過去。
站台不大,幾步的路,她就走到了他麵前。
陸妄低頭,看到她黑色的發頂,鼻息間縈繞著一股糜爛的水果香。
心緒又開始煩躁起來。
“伸手。”
蘇梨淺顫了顫眼睫,垂著眉眼,朝陸妄伸出了自己的雙手,露出白嫩的掌心,就跟要接貢品似得乖順。
他將那個打火機扔到她手上。
蘇梨淺雙手接住,打火機的重量讓她下意識沉了沉手腕。
好重。
沉甸甸的,還帶著少年掌心的溫度。
蘇梨淺將打火機拿在手裡,指尖翻動,然後舉到了陸妄麵前。
少女抬頭,雙眸濕潤,乖巧地穿著整齊乾淨的校服,望著他的表情純稚無辜,偏偏手裡卻拿著壞孩子才會用的打火機。
“反了,你要燒死自己?”
蘇梨淺麵色微紅,趕緊換了一個方向。
陸妄歪頭看她,嘴裡叼著煙,也不急著抽,咬著煙嘴說話。
“手機壞了?”
蘇梨淺一愣,然後搖頭,“沒壞。”
少年眸色又沉幾分。
炙熱的夏日,即使是到了下午五六點的時候,也依舊悶熱的令人呼吸不暢。
蘇梨淺的額頭有細密的汗水沁出,沾濕她輕薄的額角,又很細的黑色發絲黏在上麵。
她舉著手裡的打火機,沒有點燃,也沒有放下。
手開始有點酸了,蘇梨淺眨了眨眼,額上的汗水滴入眼中,雙眸酸脹起來,生理性淚水不由自主的蓄滿眼眶。
下一刻,蘇梨淺手裡的打火機被陸妄抽走。
少年的指尖擦過她的手指,帶著薄涼的溫度。
陸妄看著蘇梨淺微紅的眼眶,心裡有些煩躁。
他又沒欺負她。
隻是舉個打火機。
也才一分鐘。
怎麼這麼嬌滴滴。
-
公交車姍姍來遲。
夕陽已落,隻剩一點殘光。
陸妄的表情實在是算不上好看。
蘇梨淺靜默了一會兒,突然乾巴巴地吐出三個字。
“不是我。”
陸妄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掀了掀眼皮,“我問你了?”
蘇梨淺低頭,不再說話。
“上車。”
公交車上麵的空調修好了,蘇梨淺正坐到了空調口的位置,被冷風吹得有點頭疼。
她抱著懷裡的書包,麵前站著陸妄。
“借我五塊。”
少年單手搭在她前座的椅背上。
蘇梨淺沒有抬頭,聲音雖輕,但很乾淨,“我沒有。”
要跟陸妄撇清關係。
她承認,之前為了避開泰尋,她刻意親近了陸妄。
蘇梨淺也隱約猜到,陸妄會一起跟她上下學,也是因為泰尋的緣故。
那句“不是我”,是蘇梨淺對陸妄的試探。
試探的結果是:陸妄知道了那天是她。
怪不得,他會出現在她身邊。
不過反正隻要她不承認就好了。
現在事情已經解決,她不應該跟他再有牽扯。
她跟陸妄,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公交車內的溫度保持在二十多度,陸妄在聽到蘇梨淺的話後,眉頭明顯的皺起。
少女抱著懷裡巨大的書包,小小一團坐在那裡,就像一隻被逼到了牆角,瑟瑟發抖的小獵物。
“帥哥,我有。我們加個微信,你轉給我唄?”
一旁傳來女人甜膩的聲音。
蘇梨淺的餘光看到陸妄接過了那女人手裡的五塊錢,然後掏出手機,盯著她,掃了一下那女人的手機。
-
兩人下了公交車,依舊保持著十米的距離。
蘇梨淺沒有回頭,腳步略急,提著一口氣就回家了。
陸妄站在老舊的小區門口,麵無表情的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啪嗒、啪嗒。”
打火機發出清脆的聲音,火苗忽燃忽滅。
陸妄單手插在口袋裡,指尖勾到一樣東西。
他拎出來,是一根紅色發帶。
少年歪著頭,打火機的火苗逐漸接近這根紅色發帶。
“叮咚、叮咚、叮咚……”
微信上麵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催命似得響。
陸妄眯眼,收起發帶,掏出來一看,是剛才那個女人,他直接刪除。
然後抬頭,對著小區裡的某棟樓扯了扯唇角。
“小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