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似乎正在參加什麼宴會,她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背景音,是字正腔圓的純正外國腔。
“嗯。”蘇梨淺發出一個音,淡淡的,帶著一點鼻腔的悶哼聲。
陸妄那裡實在太過吵鬨,還有人從二樓跳進了泳池裡,並叫他,“妄!下來玩!”
陸妄擺擺手,然後側身靠到二樓欄杆上,繼續跟蘇梨淺打電話。
“想不想我?”
那邊傳來少女軟綿綿的聲音,“想的。”
陸妄不自禁勾起了唇角。
蘇梨淺攥著手機,鼻尖觸碰到落梅上的凝霜,被凍得鼻尖一紅。
那邊陸妄柔聲安慰她,“等我回來。”
蘇梨淺這裡安靜極了,隻偶爾有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和簌簌而過的風聲。
她說,“好。”
電話掛斷,蘇梨淺卻沒有放下手機,她呢喃出聲,“陸妄,我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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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淺辦理了轉學手續,她選了一座南方的小城市。
天氣好,宜居,房價便宜,物價也不高。
奶奶對此沒有意見,隻是在聽說張雪美做出來的那些事情後,氣得拿起掃把將人趕了出去。
蘇梨淺安撫完奶奶,走出門去看正站在外麵清理身上灰塵的張雪美。
張雪美手裡的底片已經被陸家那邊處理乾淨了。
“蘇梨淺,你以為自己能擺脫我嗎?我是你媽媽,你永遠都沒有辦法擺脫我!”
蘇梨淺終於看清楚張雪美的臉,那麼漂亮的一張臉,卻如此的麵目可憎。
“媽。”這麼多年了,蘇梨淺終於開口第一次喊張雪美。
她安靜地看著張雪美,少女分明瘦弱,可眼神清明堅韌,帶著一股清冷到極致的冷淡,“我沒有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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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時間一過,陸妄就準備回國。
“我的護照呢?”他衝進陸老爺子的辦公室,眉頭緊擰,整個人狀態都不好。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聯係上蘇梨淺了。
“我已經幫你辦好轉學了,以後你就在這裡讀書。”陸老爺子風輕雲淡的說完,就繼續去看手邊的合同。
陸妄霍然瞪大眼,他上前一步,猛地將那合同撕扯過來扔在地上。
他俯身低頭,眼神凶戾,一字一頓道:“你乾了什麼?”
如果麵前坐著的人不是他爺爺,陸妄的拳頭早就揮上去了。
陸老爺子不慌不忙地拄著拐棍起身。
他走到窗邊,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陸妄,你以為這個世界是你想怎麼樣,你能怎麼樣的嗎?”
“你乾了什麼!”陸妄哪裡還能聽進去陸老爺子的話,他抬手抓起陸老爺子辦公桌上的鎮紙就砸到了地上。
價值不菲的鎮紙被砸破了一個角,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我什麼都沒乾,”陸老爺子轉頭看向站在那裡,胸膛上下起伏,情緒極度不穩定的陸妄,“我這樣說,你一定不相信,可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蘇梨淺自己的選擇呢?她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陸老爺子的臉上露出歎息之色,不過也表現出了對蘇梨淺處理事情如此果斷決絕的欣賞。
“我不相信,你到底做了什麼?”陸妄通紅著眼眶,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
“這是她留給你的信。”陸老爺子抬手指了指自己辦公桌下麵的抽屜。
陸妄踉蹌著跑過去打開抽屜,裡麵安靜地躺著一個紅色的信封。
【陸妄,對不起,忘了我。】
寥寥幾句,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陸妄拿著信,轉頭看向陸老爺子。
今天m國天氣不好,陸妄站在辦公桌前,燈色昏暗,陸老爺子看到他通紅的眼眶,有眼淚順著他的眼眶往下滑,淩厲的眉眼染上了紅色。
“陸妄,你們不合適,起碼現在不合適。”陸老爺子歎息一聲,讓了一步,“我可以讓你回國去找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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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妄回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區找蘇梨淺。
熟悉的小區,熟悉的屋子,可住在裡麵的人卻不再是她。
“這房子已經賣給我們了,我們是全款交易的,房產證都在呢。”
被打擾到的人家看到陸妄凶戾的眉眼,心裡惴惴。
房門在眼前被關上,陸妄盯著門,抬手去摸口袋,繼續打蘇梨淺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還是這樣。
陸妄從口袋裡掏出一盒薄荷糖,全部倒進了嘴裡。
薄荷的涼氣直衝出來,陸妄被嗆得咳嗽了一聲,冷氣進入口腔,他咳嗽的更厲害,甚至連眼淚都被咳出來了。
陸妄抹了一把臉,又去學校找蘇梨淺,被告知她已經退學了。
還沒開學,學校裡根本就沒有什麼人。
隻有政務處的人被陸妄臨時叫過來開電腦查蘇梨淺的資料。
“已經退學了。”
“能查到她在哪裡嗎?”
那人被陸妄蒼白冷戾的麵孔嚇到,搖頭道:“這查不到的。”
一切都是徒勞。
蘇梨淺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哪裡都找不到人。
海市的冬天太冷了,陸妄望著突然開始下雪的天氣,他站在學校門口,任憑雪花夾雜著雨水落在他臉上。
他被拋棄了。
一輛黑色賓利停到陸妄麵前,中年管家撐著傘出來,走到陸妄身邊。
“少爺,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