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走了,泉轉身麵對終於露出原貌的公寓進行最後一次檢查。
一切可能有價值的物品都被發掘出來另行裝袋,無論零散的硬幣還是剛買來沒用過幾次的家用電器,主管後勤與財務的乾部小姐就差把地板翻開搜查,連牆縫也沒放過。
“實在湊不齊的那部分就隻能讓A先生自行想法子彌補了。”確認搜刮不出更多油水,她收起床墊下發現的租房合同,決定去找房東“聊聊”。
這趟意料之外的外勤工作並非出自小林泉本意,明明是管理賭場的A乾部工作出了紕漏,被人鑽空子套現卷了那麼多錢款跑路,首領森鷗外卻將他摒棄在追逃工作之外另派“手無縛雞之力”的氣氛組出麵解決,不得不讓人多想。賭場那邊的入賬常年被人做手腳截留資金,Port Mafia上層從首領到乾部所有人對此都心知肚明,而作為後勤兼財務專員的小林泉正是乾部A最厭惡記恨的首要目標,偏偏BOSS指名要她全權負責此事,要說不是兩邊互換小鞋穿都不會有人相信。
難道是上個月的辭職申請讓森先生不高興了?每個月都會例行提交申請,每次都原樣打回來,沒道理這回踩雷?泉憂傷的歎氣:她已經為Port Mafia服務了十年,從十歲乾到二十歲,想趁著胳膊腿都還在及時退休養老,應該不過分吧!
“帶上垃圾,我們走。”
“溝通”需要用到的藥劑被她拿去清理蟑螂,拜訪他人手上總得帶點見麵禮,不然不方便展開話題。
——如果房東貪心不想退還居住天數以外的費用,事情就麻煩了。
理論上這筆錢應該算作“贓款”,屬於可以被追討的範圍以內。然而“贓款”從上一個源頭起就不那麼乾淨,明麵上也可說是這位敢揩Port Mafia油水的勇士的“正當”盈利所得,她沒有足夠的理由主張要求。再者,依照現行法律,就算“贓款”來源乾淨,她也同樣難以用正常(重點)手段回收——全看眼下拿著錢的人願不願意還,彆人要是不願意還……
唉,先不說打官司那兩到三年的時間成本,光訴訟費就占了全部金額的百分之二十到四十,即便勝訴法院也沒有啥強製執行手段。對方一心一意要賴賬的話最多隻能以“不當利得”勉強送人進監獄去住上六個月……最終一分錢要不回來不說還得白搭進去不少。
何必呢!
Port Mafia不是不能動用武力以理服人,但還是那句話,這裡是東京,不是橫濱。
可以商量的事最好彆動手,不行就把房東埋進垃圾裡再給他兩拳,這樣一來隻要是正常人就應該都能冷靜下來好好談。
部下們人手三四個塑料袋運了好幾趟,最後一趟時那個金發男人再次出現:“多謝。”
他把裝著飲料的袋子掛在門把手上,多一個字也沒有,和來時一樣又高又冷的走掉了。
“……”連標簽都朝著同一方向的瓶裝純淨水讓小林泉啞然許久,搖搖頭招呼部下帶上它們:“撤。”
——還沒超過午夜十二點,希望房東沒睡。
外麵的搬運聲沒有了,想來那些惱人的垃圾已經儘數被清潔公司帶走處理,七海建人躺在臥室裡翻了個身,考慮起搬家事宜。
明天一早就得和房東聯係……畢竟提前兩個月提退租是種禮貌,想必麵對如今的情況房東也不會多做阻礙。新租的房子麵積不必太大,最好能離上班的公司近些,或者距離地鐵站近一些。房齡新舊無所謂,鄰居越少越好,至少也彆像被投訴到不得不緊急請清潔公司上門連夜走人的那位一樣……
想到清潔公司,他忽然有點後悔剛才沒向那個年輕女子要名片——搬新家後的開荒保潔,自己大約沒時間去做。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再看。
第二天上午,例會結束後七海建人抽空給房東打了個電話,對方說話聲音比平時粗啞了不少,似乎還有些漏風。聽說有人想提前搬離他飛速爽快應下,扣押金之類的事提都沒有提。
運氣不錯。
金發青年打開電腦,盯著屏幕上高高低低紅紅綠綠的曲線發呆。吝嗇的房東突然變得如此大方如此通情達理真讓他意外,算是沒白費心思托人替他追蹤詛咒的後續麻煩。
與此同時,忙碌一夜儘最大努力追討回絕大多數債款的小林泉站在首領辦公室裡,望著麵前貼得歪七八扭的報銷單攥緊拳頭。
“BOSS,如果您沒有時間,這種小事不如直接交給我。貼成這個樣子無論如何也無法通過稅務檢查,而且這裡還混進了張紡織品發1票……抱歉我不認為您能穿得上這個尺碼和款式的裙子。”隨便抖一下就從底單上飄落的發1票宛如落雪,她從中撿起一張遞回去。
森鷗外趴在辦公桌上哀求:“求求你了泉!幫幫忙,把這些偷偷混在賬單裡報銷了吧,請你吃飯……”
“恐怕不行哦,既非客請費用,又超過法律規定的禮物金額上限,完全是您私人支出,而且與會社公務無關,請恕我無能為力。”那張數目可觀的發1票被無情拒絕,乾部小姐就跟沒看見老板的怨氣那樣一板一眼報告工作成果:“賭場被套走資金一億五千萬整,追回一億四千八百五十萬,丟失一百五十萬均為揮霍消費項目。所有物品都已送去交易所評估剩餘價值,轉手套現後才能計算出具體損失。”
“我會讓A自己填上這一百五十萬的漏洞,至於交易所那邊,就當做是辛苦你跑這一趟的回報。”
“所以,那張小裙子的發1票真的沒辦法了嘛?”
森先生拱火從來都是一把好手,小林泉對此表示她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