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子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一個不太好的噩夢。夢中她拚命奔跑,卻在即將摸到逃生門的瞬間被看不見的力量拉回身後黑洞洞的屋子裡去。
“啊——!”
女人彈坐起來,驚慌失措的尖叫似乎帶出了空曠的回聲,陰冷黏膩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很快她看到昨夜共寢的男人從廚房探出頭:“做噩夢了?”
“也許,做了噩夢?但我不記得……”瀧子心有餘悸的把被子抱了個滿懷,新莊見狀不大正經的調侃她:“隻離開了不到二十分鐘而已,如果你不介意早飯吃得隨意一些,我也不介意回到床上多陪你一會兒。”
“討厭!”她小聲驚呼著縮進被團,臉頰迅速被紅暈占滿:“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去區役所辦手續麼,再繼續躺下去就彆出門了。”
“噗。”
魁梧的光頭男人掛著與他極其不襯的粉色小熊圍裙,端著兩個盤子走到餐桌旁:“好的,那麼……新莊太太,快點起床吃早餐吧?”
“你這個人,真是的,”瀧子不好意思了,翹起嘴角翻了半個白眼,裹著被子從新莊身邊路過:“擋到我的路啦!”
“又不是沒看過,這麼害羞……”新莊的聲音被迎麵而來的被子悶住,緊接著是盥洗室大門緊閉的動靜。
他從頭上摘下被子,鼻端儘是溫暖甜蜜的味道。
這樣的生活,不能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甩上盥洗室的玻璃門,瀧子含著尚未褪去的微笑低頭回味了一番未婚夫穿著粉紅小熊圍裙的模樣,臉頰燒得刺痛。
昨天晚上那個人……哎呀!
她摸著牆上的瓷磚去找光源開關,一、二、三……應該摸到的開關盒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欸?”
瀧子發出短促的疑惑聲,忽然察覺到盥洗室裡安靜得令人心悸。
不,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聲音。下水道裡的排水聲,龍頭裡水滴的滴落聲,還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呼吸聲應該是她自己的。瀧子努力安慰自己不要一驚一乍的,這種毫無隱私可言的公寓樓就是這樣,完全沒有隔音設備,所以……
脖頸後的汗毛陡然立起,女人發現狹窄空間中的呼吸聲由兩道重疊在一起?也就是說,除了她自己,這兒還待著另外一位“住戶”。
“誰?誰在那裡?”瀧子捂著胸口輕輕問道,此刻她無比希望新莊能破門而入從無邊的黑暗與恐懼中拯救自己。黏膩液體的流動聲似乎緊緊貼在後背上,她不敢回頭去看,甚至因為恐懼而感到眼球刺痛。
救!救救我!
“當!”門板被敲響的震動瞬間擊潰了房間裡的死寂,瀧子感激的看向透出光源的門縫,新莊在她宛如仰望救世主的目光中詫異的欠身進來問:“怎麼了?都十五分鐘了還不出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那些奇奇怪怪的黏膩聲音以及晦澀的壓抑感瞬間蕩然無存,她大大喘了口氣,露出蒼白虛弱的笑容:“嗯,我……”
總不能說因為沒找到光源開關而被嚇到,也太過矯情了,聽上去更像是不講道理的撒嬌。而且……那真的不是錯覺麼?
“不知道怎麼回事發了會兒呆。”
瀧子咬咬嘴唇,新莊推開門擠進來,抬手就往瓷磚上摁亮了光源。柔和的雅白色灑滿盥洗室每個邊邊角角,他壞笑著上前一把抱起她放在洗漱台上:“真的隻是發呆?還是說……希望我做些彆的事?”
“哎呀,你……”瀧子瞪大眼睛,意識到他的念頭後猛地漲紅了臉:“彆!”
“沒關係,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左右沒有人,不用擔心聲音太大。”
誰藥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啊!
濃情蜜意的早午餐之後,新莊和瀧子一直耗到下午才從公寓出發前往距離最近的區役所。中途他不斷盤算著名下的私人資產,想要置辦一間屬於自家的房子——有了老婆,孩子的問題就該提上日程開始思考了,總不能等到站在婦產科門外再去苦思冥想該如何做好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