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和幾位親傳弟子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
結果是葉賽雪幾人難得地在宗門多留了一段時日, 每天換著人跟在顧然身後跑,美其名曰“大師兄心裡隻有劍,我們帶你熟悉熟悉北劍宗”。
小孩們這麼熱情, 顧然自是欣然應下,不時陪他們切磋切磋,指導他們修煉方麵的不足。
這種事對顧然來說再輕鬆不過,比吃飯喝水還簡單,吃飯喝水還要找到食材和水呢,指點後輩這種事顧然隨手折根樹枝都能給他們演示。
短短數日,顧然就在師弟師妹們的帶領下把北劍宗裡裡外外走了個遍。
這天碰上四師弟生辰,師弟提出晚上聚一起烤肉, 他負責烤, 大家負責吃就好,於是天樞峰底下的河灘就被他們占領了。
二師妹掏出自己珍藏的冰川魚給師弟料理。
師弟壓力大了就吃東西, 二師妹則是壓力大了就蹲冰原裡撈魚, 都是她們的獨家解壓辦法。
到傍晚,連最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的小師妹葉賽雪都來了,並且也從儲物戒裡掏出些自己下午出去搜羅到的好食材。
因為她平時都不吃東西, 所以得去現找現殺。
顧然和謝重明手頭的食材是最全麵的, 光是肉類就有個單獨的儲物戒來保存,都是他親朋好友覺得他會思念南大陸的食物給他搜羅的。
儲物戒的妙處就是不管什麼時候拿出來, 都像是剛宰殺時那麼新鮮!
謝重明這人就更莽了,他儲藏著許多活物, 保證大夥能真正做到現宰現吃。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哪個能吃, 所以需要挨個拎出來給師弟挑。
師弟:“………”
很想知道大師兄隨身帶著這些玩意做什麼!
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嗎?他們把儲物戒擴寬點都擔心自己靈力支撐不起來會塌縮,大師兄可以這麼揮霍。
甭管謝重明多奇葩,烤肉反正是管夠的, 偶爾有訓練完的弟子經過,顧然還會招呼他們一起過來吃點。
而這些人又暗搓搓通過玉簡和相熟的友人們炫耀,弄得越來越多弟子聞訊而來。
左右隻是烤肉,顧然他們可以吃上師弟親手烤的,後麵來的這些弟子則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還有些連食材都自帶。
他們還無視謝重明的黑臉,圍著顧然介紹自己帶過來的北大陸特色食材,爭取顧然能嘗嘗他們烤出來的烤串。
那些空手來的弟子頓時懊悔不已,不甘不願地在外邊看著那些有備而來的家夥大獻殷勤。
顧然來者不拒,有人邀他嘗鮮他都會欣然品嘗。他的口味是很廣泛的,隻要好吃就行了,無關食材來自南大陸還是北大陸。
等轉頭看見謝重明臉黑得像要滴水,顧然拿起一串自己親自烤的烤肉喂到謝重明嘴邊。
謝重明眉頭堆積的陰雲一下子散了大半,張口吃下顧然喂來的烤肉串。
接著也要把自己烤的肉喂給顧然。
顧然拿他沒辦法,隻能張口吃了。
眾人看著他們大師兄寸步不離地膩著顧然,隻覺牙有點酸。以前怎麼沒感覺大師兄這麼礙眼呢?
夜色漸深,河灘上早已堆起一簇簇篝火,與滿是繁星的夜空相映成趣。
宗門之中大多弟子都以辟穀,偶爾進食不過是滿足一下口腹之欲,所以聚在一起烤肉圖的就是個氣氛。
顧然吃的喝的都嘗了不少,見本應是今天主角的四師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人坐到河邊去了,便拎著壺酒坐了過去,抬手給四師弟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是很尋常的俗世美酒,喝再多都醉不倒任何一個修士。
顧然道:“這酒叫‘晚照’,我的一個朋友釀的。我那時正入世曆練,他最愛放聲高歌,喜歡的也是歌兒唱得好的人,而我是個啞巴。他常說,‘我可不認你這個朋友,我隻和有好嗓子的人交朋友’,實際上他對我很好,有什麼好東西都想分我一半。”
“後來他家因為不慎卷入黨爭被官府抄家了,他淪為匠籍,負責為官府釀酒,再也不唱歌了,那時我已離開當時的故裡許多年,並不知曉他家中遭遇的變故。”
“再後來我幫他脫了匠籍,問他想做什麼,他說想繼續釀酒,不為彆人釀,為自己釀。沒過幾年,他釀的‘晚照’就成了舉國聞名的好酒,連鄰國都有不少商人不遠千裡過來采買。那時候每年秋風起時,他都會給我送一壇新釀的‘晚照’。”
憶及故友,顧然笑了起來,又親自給不知不覺喝完杯中酒的四師弟滿上一杯。
“我有許多有趣的朋友,他們都有不同的活法。”顧然道,“我覺得每種活法都很好,沒必要非要和彆人一樣。”
四師弟攥緊手裡的酒杯,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顧然。
顧然沒有看他,而是在看著河麵,河麵上倒映著滿天繁星,所以顧然眼裡也有著燦然的星河。
他的語氣也很隨意,不像在開導人,倒像是給他講述一些被歲月潤澤之後變得溫柔而美好的往事。
四師弟卻知道顧然在說什麼,顧然指點了他幾次,知道他的心結所在,也知道心結不解開遲早會成為他的心魔。
“……師兄你覺得我的性格沒有不好嗎?”他忍不住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