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實在遭不住他層出不窮的想法,打發他到歸溯石的小秘境裡“度日如年”去。
謝重明也不失望,欣然閉目緊隨著顧然進了小秘境。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這次進去的是他雙份的靈識,兩份靈識在那俗世凡人的肉身中顯得擁擠不堪,以至於他不得不臨時吞了顆妖丹,將這具一次性的俗世化身改變為半人半妖的軀體。
這樣一來本來分成兩半的靈識就可以合二為一了。
謝重明手頭亂七八糟的東西挺多的,仗著自己靈力強盛,什麼玩意都囤了不少,應對起這種情況來簡直易如反掌。
他吞的是隻狼王妖丹。
謝重明抖了抖自己的兩隻灰色耳朵,又甩了甩自己大大的灰尾巴,運轉妖力把它們都藏了起來。他憑借著自己一下子靈敏起來的嗅覺,很快找到了顧然的下落。
這時候的顧然正與幾個醉酒的同僚在一處大殿內熟睡。
周圍有那麼多外人在,謝重明根本靠近不了,隻能蹲在琉璃瓦頂上窺探裡頭的一切。
座上那身穿龍袍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
男人見所有人都已經睡熟了,便起身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位置上。他們順利入主帝京,慶功宴上大家都喝了個痛快,並沒有人注意到男人每次被敬酒都隻意思意思喝了一口。
一步,兩步,步。
短短幾步路,男人卻走得格外慢。俗世之中還是很看重子嗣的,尤其是生在帝王家,更是得擁有足夠出色的繼承人。
他知道等他坐穩了帝位,眼前這人會第一個勸他擇選賢後。
世間雖有不少好南風的人,但那都是玩玩而已,男人和男人怎麼可能廝守一生,對於位高權重者而言,男寵是玩物,是禁臠,是要被記入佞幸傳的恥辱存在。
男人收回了即將觸碰到那近在咫尺的臉頰的手。
不可以。
他不能把他推到那樣的風口浪尖上。
可是,所有人都醉倒了,他隻是碰一下,根本沒有人會發現。
隻一下。
就一下。
男人再次伸出手……
就在那隻手快要碰上睡熟的顧然時,男人忽然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最後一個醒著的人倒下了。
謝重明堂而皇之地落入殿中,大步走向伏在食案上熟睡的顧然。
即使是在這種環境下醉倒了,他看起來依然纖塵不染。
謝重明知道自己強行弄暈那個男人有點犯規,但他忍受不了對方看著顧然的眼神。
他比誰都清楚那種克製背後有著怎麼樣的瘋狂。
這家夥果然生前就對顧然心懷不軌。
隻有顧然自己對此一無所察。
事實上就連提出與他成婚的時候,顧然都是不太明白情愛為何物的,顧然心裡裝著太多的東西,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感情,對他而言都是排在最末位的東西。
哪怕是想要脫離南劍宗,他也會先考慮大局、考慮將來,而後才挑揀一條自己認為最適合的路。
想讓這樣的顧然意識到彆人對自己的愛慕實在不容易。
謝重明不止一次慶幸自己運氣足夠好,好到在他們結為道侶之前顧然沒有被任何人打動過。
他才不會讓剛才那家夥繼續在這個小秘境裡展現自己的感情。
既然那家夥連神魂都已經獻祭給魔神,興許連點殘餘的意識都沒有了,謝重明還是不樂意讓他在顧然心裡留下更多痕跡。
殿內燈火通明。
謝重明伸手把顧然抱了起來,燭火映照在顧然的臉頰上,讓他有點想親一親。
他的耳朵和尾巴控製不住地露了出來。
長而蓬鬆的尾巴高高翹起,將顧然徹徹底底擋在他懷裡。
這樣即使有人醒來,也什麼都看不到了。
謝重明俯身去親顧然的唇,品嘗著他嘴裡的酒味。
熟睡的顧然察覺唇舌間那異常的侵入,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
但什麼都看不到。
隻能感覺有一根根細毛摩挲著自己的身體。
顧然渾身緊繃,伸手往上摸索,入手是一對溫熱的耳朵。
不僅毛茸茸的。
還在他手裡動了動。
一顫一顫的,像在親吻他的掌心。
顧然心中微驚。
……這是,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