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笑了下,問道:“他現在春風得意。對了,那個狄仁傑如何?”
武婧兒道:“是個能擔事,能乾事的人,又懂得機變。但最終如何,估計要等兩三年,看祁門縣被他治理得怎樣。”
武媚娘道:“且看著吧,我記得他是並州人。”
他和武媚娘姐妹是同鄉。地緣有時會將宦海沉浮的官員連接起來,共同抵擋風浪。武媚娘想借著地緣培植自己的勢力。
提起狄仁傑,武婧兒想起李勣。他在廢王立武中,隱晦地表達對李治的支持,堅定李治立武媚娘為皇後的信心。
後人或許會以為李勣不滿長孫無忌的獨斷專權,倒向新君,但其實這和武媚娘也有些許關係。
李勣曾在並州任職十六年,而且武士彠死後,太宗命並州都督李勣主持武士彠的喪事。
這些碎片信息表明李勣和武家淵源頗深,從這也不難理解,李勣會放棄以長孫無忌為靠山的王皇後,選擇暗中支持武媚娘。
至於李勣和武家關係如何,武婧兒所知不多,但她確實在小時見過李勣來過武家,也知道每年家中會給李勣走禮。
武婧兒回過神來,道:“我不懂這些,娘娘慧眼如炬,定能選出為國為民的棟梁之才。”
午膳時分,禦膳房另外端來幾道菜,說是陛下賞賜。
武媚娘笑道:“陛下是有功必賞之人。”說著她向武婧兒透出,陛下有意封秦夢年為開國縣公。
武婧兒聽了先是高興,之後頓了下,問道:“夢年和敏之年齡相當,不知娘娘對敏之如何安排?”
武媚娘橫了武婧兒一眼,道:“兩個孩子我一樣看待。即使你沒立功,我也要為夢年謀個爵位。至於敏之 ,我心裡有數。”
武婧兒告罪,笑道:“是我錯了,咱們家萬事有娘娘呢,我操什麼心?”
武媚娘一挑眉,抬起下巴,道:“你那茶葉弄得差不多了,明年還要去嗎?”
武婧兒心中早已規劃好,聞言道:“明年的茶季還是要去看下。另外,我想去嶺南道看看。”
武媚娘眉頭蹙起,麵露不讚同之色,道:“人家是流放到嶺南,你這是自己去嶺南。嶺南天高地遠,沒我的準許不許去。”
武婧兒知道武媚娘擔心自己,道:“哎,可恨我不是男兒身。”
武媚娘揉著額頭道:“你去乾什麼?”
武婧兒道:“我聽說嶺南的水稻耐旱早熟,看能不能移栽到江南一代。”
武媚娘道:“你讓我想想。”
顯慶五年,正月。
蘇定方率領大軍凱旋歸來,並於東都洛陽獻俘。
自從秦夢年走後,武婧兒擔憂不已。她時不時後悔,為什麼會同意還未成年的孩子去沙場征戰。
好在秦夢年終於平安歸來。
大軍獻俘之後,秦夢年騎馬飛快往家中趕。
“阿娘!”秦夢年看到大門口的母親幾乎從馬上跳下來。
往日白皙俊俏的小郎君,變得硬朗起來,臉上的輪廓線條利落,眼睛炯炯有神,比去之前高了兩寸。
“年年!”武婧兒抓住秦夢年的手臂,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紛紛落下來。
秦夢年的眼睛泛紅,水光凝聚。
雲川見坊間的人探頭探腦,忙說道:“夫人與郎君久彆重逢,咱們先回家再說。”
秦夢年回過神來,朝雲川點頭,叫道:“雲叔。”說著,一行人回到府內,關上大門。
雲川帶著侍女下去,給這對母子留下說話的空間。
大約一個時辰後,有丫鬟過來稟告說是飯做好了,要不要上菜。
雲川這才去敲門,秦夢年起身開門。雲川抬眼望去,隻見母子俱紅了眼眶。
“夫人,郎君,飯菜已好,現在要上菜嗎?”雲川問道。
武婧兒笑道:“上。今天我讓廚房做的都是年年你愛吃的飯菜。”
雲川向外打了個手勢,沒一會兒就看見捧著食盒的侍女們魚貫而入。
飯菜色香味俱全,武婧兒自沒吃多少,倒是一味給秦夢年夾菜。
飯桌子上都是武婧兒讓秦夢年吃這個,吃那個的聲音。雲川默默夾了幾筷飯菜到武婧兒的飯碗中。
武婧兒擔憂秦夢年的身體,吃完飯就讓他先回去休息。次日,一位太醫來到府上為秦夢年診脈調理身體。
原來武婧兒擔憂秦夢年,她找武媚娘幫忙請來了太醫。
秦夢年的身體底子好,他平日又跟著武師傅訓練,這一年雖受了些皮肉傷,但總體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