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婧兒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這……這……這是可以說的嗎?”
“哼!”
當年她初進宮和蕭淑妃爭寵,那可是往死了給對方上眼藥。
武婧兒悄悄瞅了武媚娘一眼,小聲道:“我也要派人盯著。”
武媚娘拿起一本奏章,邊看邊和武婧兒說話:“隨你。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武婧兒頓了頓,湊近武媚娘低聲道:“他若是衝著娘娘,我絕對不管。但若遷怒到無辜身上,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武媚娘現在對賀蘭敏之的親情,早已被他揮霍乾淨,她所憂者是阿娘榮國夫人。
榮國夫人現在將賀蘭敏之視為眼珠子,武媚娘對賀蘭敏之做什麼事情都不免投鼠忌器。
“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去忙你的。”武媚娘開始攆人。
武婧兒連忙道:“還有一事,蘇州織造局有個小姑娘天賦好學習努力,想要成為宮女進什麼掖庭內文學館學習。”
“你直接送人過來。有才能我提拔她,沒才能就熬著,我不會優待她。”武媚娘直接了當說道。
“懂,來之前我都和她們母女說清楚了。”
“娘娘,我走了。”武婧兒告辭。
武媚娘抬頭又提了句:“既然回到長安,就彆老待在家中。你不是和千金公主說得上話,讓她帶你玩,這世間哪有比長安和東更繁華的地方?”
“是,娘娘。”武婧兒乖乖應道。
武婧兒出去後,一陣涼風吹來,她情不自禁打了個顫,後背已經汗濕了。
武皇的威儀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在武媚娘麵前通過氣後,武婧兒的心稍稍放下。她快步往宮門外走,想著早一點吩咐此事。
“姨!”背後傳來了叫聲。
武婧兒回頭看去,隻見十一二歲的李顯領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朝自己打招呼。
武婧兒的臉上露出微笑,向兩人走去。
“顯兒。這是旭輪?”
李旭輪像模像樣地向武婧兒行禮:“旭輪見過姨。”
武婧兒看了眼遠遠綴在兩人後麵的宮女,知道這兩人有人看著,放下心來。
她彎下腰,問道:“你們怎麼出來了?”
“姨給我們送了禮物,我和旭輪過來向姨道謝。”說完,李顯小聲道:“姨,你在長安留多久?旭輪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你的莊子上玩呢。”
武婧兒聞言明白了李顯的意思,原來這小子想去莊子上玩,抹不開麵子,故意拉上幼弟。
李旭輪生得白白嫩嫩,聞言沒有反駁也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
武婧兒笑道:“你大兄成親之前,我一直都在長安。最近事忙,沒有時間去莊子上。”
李顯聞言,蔫了下。他阿耶阿娘肯定不同意他獨自去莊子上玩。
“但是你倆若是不嫌棄,可以去我府上玩。”武婧兒補充道。
“好呀好呀。”李顯連忙答應。
李旭輪點頭,墨如點漆的眸子露出高興的神采來。
武婧兒笑道:“等過幾天我把家裡收拾好,就接你們過來玩。”
“姨一定要記得接我們呀。”李顯再叮囑。
李顯和李旭輪年紀小,而且李治和武媚娘也把這二人當做孩子,拘著他們不讓出去。
這宮中方寸天地,李顯早就逛膩了,不由得思念起在武婧兒莊園快樂逍遙的日子。
武婧兒舉起手,道:“我保證記得。”
李顯咧嘴笑了起來,拉著李旭輪說起他之前在莊園裡學到的“本領”。
武婧兒:胸口碎大石就不用說了吧……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顯兒,要把弟弟安全送回去呀。”武婧兒叮囑道。
李顯一拍胸脯,道:“姨,你放心,我有經驗呢。”
“周王殿下,你又逃學了!”遠處一個儒生模樣的人氣喘籲籲跑來。
李顯和武婧兒四目相對,周圍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七兄,快跑!”李旭輪扯了下李顯的衣角,又向武婧兒告彆。
“對,咱們跑。他們還要抓你回去讀書呢。”
李旭輪:……
這世間又多了一個尷尬的人。
武婧兒一手抓住一個小孩,笑眯眯道:“好啊,你倆都學會了逃學。顯兒,你是怎麼給弟弟做榜樣的?”
李顯訕訕一笑,求道:“姨,快放開我,我被抓住肯定要罰抄書,阿娘知道就更不好了。”
“你以為這宮中有阿娘阿耶不知道的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倆都給我老老實實認罰。”
武婧兒將兩兄弟交到夫子手中才離開。
“姨,你一定要來接我們呀!旭輪一直想去你府裡呢!”
武婧兒無奈地笑笑,出了宮門,就看見倚在馬車邊等自己的雲川。
雲川扶武婧兒上了馬車,自己也跟著進來。
“可以讓人去盯著他了。”武婧兒進來第一句話說道。
雲川點頭:“今兒坊裡有人看見他去上朝了,下午才能回來。我讓人時時留神。”
武婧兒在回長安的路上一直思考如何著手化解這件事。
楊家娘子出身世家,自幼呼奴喚婢,前呼後擁。她選為太子妃後,伺候的人更多也更上心。
那賀蘭敏之怎麼得手的呢?
武婧兒猜測楊家娘子要麼因事離開楊家外出,要麼楊家有內應支開了楊家娘子的侍婢。
至於楊娘子和賀蘭敏之有私情的猜測純屬無稽之談?
楊家娘子可不是戀愛腦,人家那是世家女,家族觀念刻入心房。
這可是太子妃的位置,未來的一國之母,太宗皇帝楊氏群妃們夢寐以求的位置。
這次監視賀蘭敏之的人是秦夢年送給武婧兒上過戰場的親衛。
這些親衛是秦家的婢生子,秦夢年訓練出來後,送回家幾人隨侍武婧兒左右,保護她的安全。
“我上次瞧著賀蘭小郎君就不像是正常的人,他的眼睛怪滲人的。”雲川道。
武婧兒道:“把他盯死了。”
武婧兒回到府中,因著要接李顯和李旭輪兄弟過來玩,先將府裡諸人重新理了一遍,又設計了一個小型的遊樂園,裡麵有滑梯、秋千、沙坑、兒童搖搖馬、小型器具之類的。
半個月後,這個小遊樂園才弄好。武婧兒進宮接來這對兄弟,李顯麵上滿是雀躍的表情,李旭輪也是一臉躍躍欲試。
他們趴在馬車上的窗戶朝外看。李顯對武婧兒吐槽道:“我隻比六哥小一歲,但阿耶阿娘把六哥當做大人,把我當做小孩,六哥可以出去玩,但我不能。”
“十二歲是個分水嶺,等顯兒過了十二歲就成了男子漢。”武婧兒笑著安慰他。
李顯小大人似的歎了一聲道:“我想永遠當小孩,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
武婧兒奇怪:“你有什麼煩惱?”
“哎……”李顯又歎了一聲,對武婧兒說道:“你不懂。”
武婧兒將目光轉向李旭輪,李旭輪解釋道:“阿娘知道了七哥逃學後,給七哥加重了課業。”
李顯想起這事心中仍然不平:“旭輪和我一起逃學,但他就沒受什麼懲罰。”說完,李顯憤憤地揉了下旭輪的頭發。
李旭輪連忙避開,但五六歲的男孩在馬車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怎能躲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彆鬨。”
李顯和李旭輪一路打鬨,到了公主府,等下馬車時,兩人的頭發和衣服都亂了。
二人對公主府上的小遊樂園十分喜歡,玩得不亦樂乎。可惜阿娘隻允了他們一天假,在宵禁前要回到宮中。
李顯和李旭輪依依不舍,最後還是帶著小玩具離開公主府回到宮中。
已經過了四個月,賀蘭敏之那裡風平浪靜。武婧兒疑惑不解,正當她以為準太子妃事件是無稽之談時,監視的人報告說賀蘭敏之有動作了。
楊玉妍約了楊妙音一起去大慈恩寺上香,賀蘭敏之護送楊玉妍也跟著去了。
自從武媚娘派了兩個宮人過來,楊妙音雖然心中不解,但越發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
在楊玉妍約楊妙音時,楊妙音隻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榮國夫人是虔誠的佛教徒,皇後對佛教也有好感,為了給皇後留下好印象,楊妙音對這次上香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