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的皇後堂妹 武舉×病逝×檄英王雞……(2 / 2)

其實,蘇定方早在三月就病重去世,但高麗戰場的捷報尚未傳來,為了避免遼東戰場再次出現他東征時的意外,故遺言秘不發喪。

秦夢年、鄯州刺史和弘化公主遵從遺言,除了上奏章告知李治外,其他人包括王迦陵和蘇慶節都不知道邢國公已經病逝。

“我征戰沙場多年,如今死在軍營之中,也算是上天保佑。人終究一死,我死得其所,你們不必傷心。該說的我都已經交代了,以後防禦吐蕃就交給諸位了。”

蘇定方交代完遺言,又對秦夢年說道:“以後要謹言慎行,忠心為國,不得有私。”

“是。”秦夢年跪在蘇定方的榻前,眼圈的紅暈更加明顯了。

鄯州刺史和弘化公主退出來,將空間留給蘇定方、秦夢年和蘇月蓮三人。

蘇定方臉色潮紅,掙紮要做起來,蘇月蓮連忙上前扶他。

“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以後的路需要你們夫妻相互扶持。”蘇定方道。

蘇月蓮小聲啜泣:“是,阿耶。”

秦夢年重重地點頭,對蘇定方保證道:“嶽父放心,我秦夢年發誓生平無二色,與月蓮無異生之子。”蘇月蓮驚訝看著秦夢年,感動不已。

蘇定方知道男人的劣根性,隻笑道:“有你這話我就滿意了。”

秦夢年見蘇定方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露出委屈的神色,道:“我說的是真的。我要是做了對不起月蓮的事情,恐怕將來阿娘會把月蓮當閨女,讓我淨身出戶。”

蘇定方聞言大笑起來,臉色更加潮紅,心情極為暢快,道:“這倒是永豐公主會做出來的事情。”

笑完,蘇定方臉色鄭重道:“皇後……皇後有呂後之相,你們二人以後行事要謙恭謹慎,做人留一線,不要和李唐宗室結怨。未來福禍相依,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兒謹遵嶽父教導。”秦夢年的眼睛泛著水光。

蘇定方吃力地將女兒和女婿的手疊在一起,重複道:“要靠你們自己了。”說完,氣息減弱,倒在蘇月蓮身上,陷入昏迷。

當夜蘇定方就去了。

高麗捷報傳來,蘇定方的喪信也不用隱瞞了,蘇月蓮扶靈柩回到長安。

王迦陵和武婧兒將江南道諸事托付給房如雪,一行快馬加鞭,倍道兼程趕回長安。

蘇慶節有官職在身,需要稟告朝廷才能回到家中。蘇定方遺書之中請求秦夢年繼續留任抵禦吐蕃,不須他回來奔喪。

李治知道蘇定方去世後,悲傷痛惜:“我失一棟梁矣。”

蘇定方滅突厥,平蔥領,滅百濟,在西北威名遠播。如今他去世,鎮守邊疆的長城陷了一角,這讓李治怎能不傷心?

待蘇定方報喪的消息傳來,李治追贈蘇定方為左驍衛大將軍、幽州都督,諡號“莊”,死後哀榮。①

蘇定方和王迦陵相差二十歲,蘇定方心胸開闊,多順著王迦陵,兩人感情很好。如今蘇定方離去,王迦陵焉能不傷心?

“他這人心氣平和,當初被朝廷閒置,也不自怨自艾。唯一想的就是找人傳承自己衣缽,將兵法交給有眼緣的人。”

“他嫌棄大郎愚笨,氣得拿棍子打他。後來我懷孕了,算卦的說我腹中的孩兒有大將之才,他十分高興。後來我生下月蓮,他氣得要去砸算命攤子。我本以為他不喜女兒,沒想到他對月蓮極為疼愛。”

“月蓮見他時常感歎後繼無人,就說讓郎君教她,大兄不能繼承阿耶的衣缽,她來繼承。郎君聽了非但沒怪罪,還大讚月蓮有誌氣,說若月蓮如生在隋唐之際就能和平陽公主一起領兵打仗。”

“他陪了我二十多年,可我知道前十幾年他並不開心。眼看著朝中同僚都有仗打,他自認能力不缺,勇武不缺,可就是不被起用。每每聽到捷報傳來,他就鬱鬱寡歡。陛下即位以來,他被起用了,攻突厥、打百濟……他……不知道有多開心……”

王迦陵說著說著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淌了下來,武婧兒坐在她旁邊,遞過去一方手帕,沒有說話,默默地聆聽。

王迦陵用手帕擦眼淚,繼續道:“我現在不是傷心,是替他高興。死在軍營,對於他而言比老死在床上更好。陛下給他賜了美諡,死後哀榮,武將之極,我為他開心……”

武婧兒儘管看著王迦陵一臉悲傷,但沒有反駁她,隻是靜靜地陪著她。

蘇慶節一家尚未回來,武婧兒住進了邢國公府,幫助王迦陵準備喪事。

半個月後,靈柩歸家,蘇慶節也回來了。武婧兒這才回到公主府。

蘇定方死前一直擔憂秦家有呂氏之禍,囑咐兩人以後都要低調,喪事一切從簡。蘇家兄妹依言照辦。

蘇定方功勳卓越,李治下旨命他陪葬皇陵。但帝陵未建,蘇家停柩不葬,以待來日。

喪禮過後,蘇慶節丁憂停職。武婧兒怕王迦陵心思鬱結,就讓蘇月蓮在蘇家陪伴母親。

李勣率軍攻陷平壤,俘虜高麗王室和權臣,帶著軍隊凱旋歸來,在昭陵和太廟分彆舉行了盛大的獻俘儀式。

困擾隋唐兩朝的遼東之患,至此終於平定,朝廷上下歡欣鼓舞。

武媚娘見武婧兒因為蘇定方的喪事操勞而且不樂,就接人到宮中。

“蘇定方有功於國,但你和他的關係一般,你怎麼這副怏怏不快的表情?”武媚娘饒有興致地看著武婧兒。

“彆胡說!人家是大唐功臣!”武婧兒露出一副一言難儘的表情盯著武媚娘:“我不高興,是因為我的朋友王迦陵和兒媳蘇月蓮不高興,順帶著被感染了。”

“娘娘你知不知道,你這話是要嚇死我!”武婧兒埋怨道。

武媚娘聽了反而笑起來,道:“你看你現在不是很有生氣嘛。”

“……”

武婧兒道:“娘娘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霸道啊?”

武媚娘輕笑一聲,道:“這話幾十年前我就聽你說過,你現在還沒想明白,這腦子多半是不能要了。”

武婧兒:……

武婧兒氣急,轉身要走,走到門口,回頭道:“我想在不想和你說話,看顯兒去。”

武媚娘擺手,讓她快去快回,回來一起吃飯。然而,這頓飯沒有吃成。

武婧兒隨宮女來到李顯的宮殿,得知李顯和沛王李賢鬥雞去了。武婧兒氣呼呼,心道這孩子的全雞宴還是沒有吃夠。

武婧兒遠遠地看見一群男男女女圍成一圈,喝彩之聲不斷傳來。武婧兒悄無聲息地走進一瞥,一隻黑色的大公雞和黃色的大公雞凶狠地啄來啄去。

“三姨。”一個溫柔的女聲在武婧兒身側響起。

武婧兒回頭一看,原來是太子妃楊妙音。楊妙音正要向她行禮,武婧兒連忙扶起她道:“不必多禮。我常聽人說鬥雞如何好看,但沒見過,今日我好好瞧瞧有趣在哪裡。”

楊妙音微笑道:“我陪三姨一起看。”

李賢和李顯站在一起,兩人同父同母,相差一歲,容貌有四五分相似,但氣質卻大為不同。

李賢風神秀逸,文采風流,而李顯呢,容貌稚嫩,眼睛裡都是清澈的愚蠢,單純而又熱情。

高下立判。

“顯兒一定會輸。”武婧兒對楊妙音說。

楊妙音溫和笑道:“我魯鈍,看不出來。三姨從何看出?”

“你且看著。”

武婧兒她能說寵隨主人嗎?李賢看著就比顯兒聰明,要是贏的概率不大,他估計都不會和顯兒比試。

果然,李顯鬥雞敗給了兄長,李顯不服,又重開一局,想要一雪前恥。

李賢身邊一位相貌俊美至極的年輕文士道:“大王,我心中已有一篇討伐周王雞的檄(音襲)文,待我寫下為大王助興。”

李賢意氣風發,揮手讓人取來筆墨紙硯。文士坐下,下筆如神,他寫一句,周圍的人念一句,不時傳來喝彩的聲音。

武婧兒和楊妙音疑惑不已。

“處宗窗下,樂興縱談;祖逖床前,時為起舞。”②

武婧兒離得有些遠,隻聽清了這一句。她覺得這句話用典用得極好,因問這人是誰。

“王勃。”楊妙音立馬答道。

黃勃?!

武婧兒聽岔了,楊妙音又重複了一遍:“王勃,王子安,沛王府的修撰。”

“哦……啊……是他……竟然是他?!”武婧兒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就是寫下千古名篇《滕王閣序》的王勃?

寫下“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王勃?

一字千金的王勃?

“對,就是他。他寫過《宸遊東嶽頌》《乾元殿頌》,被陛下稱讚為奇才。後來又寫了《上武侍極啟》《再上武侍極啟》受到周國公賞識,入了沛王府當修撰,很受沛王喜愛。”楊妙音輕聲慢語解釋道。

武婧兒為數不多的政治細胞聽到楊妙音的話語立馬動了起來。

周國公是賀蘭敏之,他現在還是東宮僚屬,怎麼他賞識的人進了沛王府?

聽楊妙音這話味,她對賀蘭敏之極為不滿。也對,兩人之間本來就有仇。

武婧兒的腦子一抽一抽地疼,總覺得今天要發生一件大事。

果然,這篇檄文被好事者獻給李治觀賞。

李治讀完,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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