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聖母神皇 薛懷義被打(2 / 2)

這時太醫提著藥箱氣喘籲籲地趕來,武媚娘冷聲道:“快給薛師傅看看,還有哪裡受傷了。”

太醫小心翼翼地讓薛懷義伸手踢腿轉身子,最後發現隻有臉上的傷勢最重,留下了一盒消腫止疼的薄荷綠藥膏就離開了。

“幸好沒什麼大事。”武媚娘麵上鬆了一口氣,柔聲道:“我來給你上藥。”

薛懷義忙道:“藥膏弄到手上臟得很,恐汙了陛下的玉體,我自己來塗。”

“彆亂動。”武媚娘摳了一點,點在薛懷義的臉上,然後輕輕揉開,一邊揉,一邊詢問:“疼不疼?”

“不疼。”薛懷義臉上露出傻笑。

塗完藥膏,武媚娘又叫人拿來新的袈裟給薛懷義換上。至此,薛懷義心中的怒氣被武媚娘的柔聲細語漸漸撫平。

“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誰出手這麼重,敢傷了你?”武媚娘接連發問。

“是叫蘇良嗣的老匹夫!”薛懷義咬牙切齒道:“白馬寺的放生池開了第一朵荷花,我見你殿裡經常放些鮮花鮮果,就采了送過來,沒想到遇到蘇良嗣這個老匹夫!”

薛懷義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不由分說,派人將我拉下馬,反剪雙手,讓仆人打了……打了我的臉幾十下!”

“陛下,你要為小寶做主啊。”薛懷義祈求地看著武媚娘。

果然如此。

當武媚娘第一眼看到薛懷義的傷勢時,就大致猜到了“凶手”。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薛懷義這樣的傷勢一看就是羞辱的意味居多。

看不慣的薛懷義的,不是李唐宗室,就是公卿大臣。確認是公卿大臣,武媚娘又問:“他們在哪裡打的你?”

這些大臣各個標榜正直,又鬼精地很,一定是薛懷義的把柄落到了他們手中。

薛懷義頓了一下,支支吾吾說:“我怕荷花謝了,抄近路就從南門進了。”

武媚娘歎了一口氣,拍著薛懷義的後背,道:“南門是公卿大臣進的……你……以後還是從北門進吧。”

薛懷義猶如小狗般明亮的眼睛刹時黯淡了,抬起頭,往日俊朗的臉如今紅腫不堪,眼睛紅通通的。

武媚娘歎了口氣,將人抱在懷中,撫摸著他的後背,安撫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我也不好處罰蘇良嗣……你這幾日就住在宮中,待傷好了再出去,好不好?”

薛懷義將下巴擱在武媚娘的肩膀上,雙手緊緊環抱,哼了一聲,道:“我要為自己報仇。”

武媚娘好笑地拍拍他的後背,道:“彆讓人抓到把柄,否則連我也救不了你。”

薛懷義的眼睛陡然一亮,道:“我知道了。我有後援。”

好兄弟,一起去套老匹夫的麻袋,去不?

武媚娘安撫好薛懷義,讓他去殿中休息,自己則繼續拿起一本奏章,心不在焉地看起來。

相比於安撫薛懷義時的柔和,武媚娘現在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她自以為退讓的行為,反而助長了群臣的氣焰,讓他們一進再進。

但若因薛懷義處理大臣,又擔憂這些大臣離心。武媚娘苦惱地揉揉額頭,她一路走來,穿過河流、山川、荊棘、大漠,每天都是新開始,每天都是新挑戰。

薛懷義被打臉,又何嘗不是打她的臉?

偷來的鑼敲不得。武媚娘和薛懷義有私情,不被世人承認,正是因為這,武媚娘才不能大張旗鼓地為薛懷義出頭。

若她為薛懷義出頭,文人的那張嘴說不定要怎麼編排她武媚娘的荒淫無度和昏庸無道。但要她放棄薛懷義,武媚娘是斷不肯的。

她是人,不是機器,需要宣泄自己的情緒。薛懷義做得很好,因此武媚娘很喜歡他的陪伴。

武媚娘對薛懷義被打的不作為,反而為她在朝臣中贏得一絲好名聲。

薛懷義再受寵,陛下還是最看重大臣的!蘇良嗣的仗義行為得到了朝野上下的稱讚。

薛懷義可不是乖乖吃虧的主兒,養好傷後,他立馬出了宮。呆在宮中對於報複蘇良嗣無濟於事,出了宮才能更好的籌劃。

為此,他叫來了自己的好兄弟雲川,一起商量要如何套蘇良嗣的麻袋。

雲川的人愣了一下,這個辦法真是簡單粗暴,要是薛懷義有心,再耐心一點,說不定能將蘇家弄得家破人亡。

也許,這就是陛下喜歡他的原因吧。

“那你準備怎麼套麻袋?是上朝的路上,還是回朝的路上?上朝和下朝,蘇良嗣都乘坐馬車,即使下了馬車,也都在宮門口。這裡都不好動手。”雲川考慮可行性。

“我帶多些人,即使坐馬車也不怕,將人從馬車裡拉出來,揍一頓,出一口惡氣。”薛懷義說道。

雲川聞言,沉思了一下,搖搖頭道:“不妥,這樣……架勢太大,恐怕會給陛下惹來麻煩。”

薛懷義泄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的打白挨了嗎?”

雲川想了下,道:“我記得蘇良嗣有個兒子叫蘇踐言,在太常寺當官。蘇良嗣年紀大了,若是他一不小心死了,訛詐你,該怎麼辦?又是一件麻煩事。”

薛懷義咬了咬牙道:“老賊夫,便宜他了。”薛懷義聽從雲川的意見。他雖然憤怒,但知道輕重。

在未發跡前,一個九品官在薛懷義麵前就是官老爺,是通天的大人物。自從跟了武媚娘後,薛懷義的眼光高了起來,但他知道宰相不能輕易動,否則就是捅了馬蜂窩。

蘇良嗣這個老不死,要真以死訛上他,那就是闖了大禍,連陛下都不好保他。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薛懷義找了一些市井無賴,觀察了幾天,攔在蘇踐言休沐去花樓的路上,將人套上麻袋,帶到小巷裡胖揍一頓,才一出胸口惡氣。

晚上,薛懷義神氣洋洋地去了皇宮,武媚娘見狀眉頭一挑,問道:“發生了什麼好事?”

薛懷義瞅了眼左右,見無人,然後湊到武媚娘耳邊說道:“我把蘇良嗣的兒子套麻袋揍了一頓,他至今還躺在小巷裡哎喲哎喲地叫痛呢,笑死我了,哈哈哈。”

武媚娘:……

“陛下,你怎麼不誇我?”薛懷義見武媚娘麵無表情,不解問道。

武媚娘淡淡瞥了一眼薛懷義:“誇你什麼?誇你毆打朝廷命官?”

薛懷義聞言訕訕一笑,他如今出了一口惡氣,心中舒坦了許多,聽到武媚娘的質問,隻傻笑不說話。

“嗯,說話!毆打朝廷命官,該當何罪?”武媚娘眉眼冷凝,注視著薛懷義。

薛懷義先是一愣,緊接著湧起了憤怒和委屈,陛下竟然為了一個小官問罪於他。當他氣得要拂袖離去的時候,餘光突然瞥見了武媚娘的左手做了一個熟悉的手勢。

這是……

開始的標誌。

薛懷義是足力青年,因養傷休息多日,又蹲點浪費幾日,見武媚娘神態,也跟著意動起來。

蘇踐言聽到外麵許久沒有聲音後,才敢爬出來。他渾身都疼,骨頭好像碎了一樣。

他剛才騎馬離家,剛轉過路口,就被人圍住,從馬上扯了下來,套上麻袋,拖到一處僻靜的小巷,然後被人連續踢打。

蘇踐言從麻袋裡爬出來,呼痛聲引來了路人。好心的路人找來馬車,將蘇踐言送回蘇家。

蘇良嗣出自武功蘇氏,廢太子李承乾的妻子蘇氏也出自這個家族,世家名門,沒想到在大街上走著就被人拖走揍了一頓。

蘇踐言驚悸過後,是憤怒。是誰在打蘇家的臉?

蘇踐言氣勢洶洶地拖著渾身疼痛的身體想要報官,卻被阿耶蘇良嗣攔住了。

“這口氣我咽不下!”蘇踐言一瘸一拐地吼道。

“我知道是誰了。”蘇良嗣老神在道。

“是誰?”

“淫僧薛懷義。”

“……”

屋內陷入了一陣沉默,良久,蘇踐言以手做刀,衝著脖子比劃了下,道:“我能……”

“不能。如果你想要全家給你陪葬,當我沒說。”蘇良嗣涼涼道。

“那爹你怎麼敢打他?”蘇踐言不解道。

“因為我是你爹。”

蘇良嗣說完,又道:“你少給我去什麼花街柳巷,還有這件就當沒發生過。”

“為什麼?兒子的打就白白挨了?哎喲哎喲,疼死我了。”蘇踐言在一旁呼痛不已。

“哼,陛下很寵愛這個淫僧。”蘇良嗣不由得生出怨言來。陛下確實沒有處罰他,但也將薛懷義留在宮中修養療傷。

他上次是抓住了把柄,才能免了懲罰。

薛懷義讓武功蘇家吃個啞巴虧後,心情暢快了許多,又威風起來,設宴酬謝好兄弟。

觥籌交錯間,薛懷義鬱悶了歎了口氣,道:“那些小弟說跟著我沒前程,還說我約束地嚴,不痛快。他們幫我揍了一頓蘇踐言,說是還了恩情,人就立刻投奔一個胡人。”

“胡人?商賈?”雲川詫異了下。有多少人為了見陛下一麵汲汲營營而不得,薛師傅日日卻能見到陛下。洛陽城中除了蕃將,還有胡人在權勢上能比過薛懷義的?

“叫什麼索元禮,是個斷案的官,呸,也不是什麼好官,是個謊話精馬屁精。他有什麼好的?”薛懷義有些不服。他自認出手大方,對這些小弟不薄。

雲川對索元禮有所耳聞,傳言他最擅長攀咬,一人進去,九族都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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