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呼喚名字,野良變成一把太刀被他拿在手中。
然後他縱身而起,隻是幾個縱跳,就來到一處市集。
他隨手揮動手中的刀,瞬間就有十幾顆人頭落地。
原本還有喧鬨的街道,突然陷入死寂。
反應過來的人們臉上的笑容消失,如鳥獸散般紛紛驚慌失措的逃走。
可是凡人的動作,又如何能快得過神明的身手。
很快,現場隻剩下被鮮血染紅的地麵和滿地屍骸。
“不要忘記割下耳朵,要帶回去給父親。”
天真無邪的孩子,展現出最原始的惡。
“那個人肚子好大,我們剖開看看裡麵有什麼吧!”
【所謂的神明就是無論做什麼都是正確。】
這是禍津神誕生後,父親對他的唯一教育。
所以他從來都是隨心所欲。
人並非天生就擁有道德。
在初生後的兩三年裡,嬰幼兒階段的人類是處在一種懵懂無知的狀態,把自身當作世界的中心憑天性對周圍進行探索,感受不到生死,世間萬物在幼童眼中都是具有靈性能對話的對象。
而一個未經引導的神明就如同隻有本能的新生嬰兒一樣。
收割人命在他們看來就和摘下花花草草沒什麼區彆。
他們就這樣每天在奔跑,把生命當遊戲一樣戲耍。
直到有一天,意外出現了。
“您是神明嗎?請問您能否賜予我姓名?”
水潭邊一個亡靈少女向他搭話。
“?”夜卜好奇的回頭。
大約是第一次遇到和野良一樣可以溝通的彼岸居民。
讓神明暫且忘記了父親那“不要理其他人”的叮囑。
“你叫夜鬥嗎?”
對方看著他用樹枝在地麵寫下的名字。
念錯了,是夜卜才對,小孩撇撇嘴,有點不滿的想道。
“夜鬥神大人,拜托您了!”
又或許是對方恭敬的態度,激起了神明希望獲得更多人崇拜的本能。
“請您賜名,讓我成為你的神器吧!”
哇!這種感覺好棒啊!
然後這一次神明直接違背了父親“你隻需要緋器這一把神器”的話語。
“名為櫻,器為櫻,來吧櫻器。”
可是在給亡靈賜名的同時,亡靈生前的記憶也事無巨細的全部湧入他的腦海。
從呱呱墜地到出落成,最後路遇劫匪被歹徒奸殺棄屍荒野……臨死前那份強烈怨恨和不甘,濃厚的情感不斷衝擊著神明。
好難受,為什麼和賜名緋器那時不一樣,這種感覺好可怕……
從前在被稱作父親的術士刻意的縱容下,任意施展惡意的神明,此時第一次產生了對人類的共情。
他隱隱約約想做些什麼讓對方高興,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認可和讚美,最後還有……獲得更多信徒的祭拜。
於是他開始萌生出了善惡意識。
……
看到這裡時,咒術師們不約而同的想起先前菅原道真那句似有所指的話。
【這個國家的人和神之間的因果比你們想象中要深得多。】
此時他們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一個事實。
如果高高在上的神明不能學會將目光從天上移到人間,平視地麵的生靈,肆無忌憚的濫用自身力量的神明,將會是人世間最大的天災。
神明所造成的破壞遠遠不是妖魔鬼怪和自然災害可以比擬的。
咒靈在神明麵前更是小巫見大巫。
小女孩仍然麵無表情的將他深藏的記憶投影出來,然而其他人從一開始時凝重,到後麵臉上漸漸失去血色,原本隻是普通擺在腿上的手也從平展到收緊成拳並青筋浮現。
他們好像在竭力克製住憤怒。
夜鬥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
在這一刻,他好像變回了那個無助的小孩。
【笨兒子,你以為除了老爸之外還有人能夠包容你嗎?】
【隻要他們知道你的本質後都會離你而去,隻有我們作為家人才不會放棄你啊。】
【算啦,既然你不信的話那就出去闖一闖吧。】
“我去抽個煙。”硝子表示她需要先靜靜。
夏油傑也明顯的陷入糾結。
儘管明白當時的夜鬥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稚童,所做的一切是大人刻意放縱下的結果,但是……
隻有藻月和五條悟兩人看起來還比較平靜。
片刻後。
藻月開口打破沉默:“既然現在決定做個善神的話,那就好好乾吧。”
“行了。”五條悟擺擺手,“老子會好好盯著你,不會再給你成為禍津神的機會的。”
原本腦袋已經耷拉下去的夜鬥,聞言猛地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