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璞器,你父親剛才提到的‘命脈’是什麼?”藻月才好奇的問道。
“父親大人的‘命脈’……是指記住他完整一生的人吧。”野良回想了一下,然後就給藻月講述,他們的父親能無數次複活的秘密。
原來如此。
對於神明、妖怪,乃至咒靈存在的本質,藻月突然醍醐灌頂般,全都了然了。
某方麵而言也算是這個天元結界覆蓋下咒力比遠比其他地區充沛的國家所獨有的現象了。
大衛·伊格曼的《生命的清單》中有句話:人的一生,會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死亡,是呼吸心跳停止的一刻,這是生物學上的死亡。
第二次死亡,是在葬禮上,意味著這個人與社會的關係從此結束。
第三次死亡,也是最後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也不存在,世界將他遺忘的時候。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遺忘。
而麵打師能夠無數次從黃泉歸來,都能再次複活的原因。
就是因為他在世上,始終有一個能記住他曾經生前完整事跡的人存在著。
通過每天的去念誦麵打師的一生,讓他始終存在於這個世上,這就是“命脈”。
隻要“命脈”還在,那麼“麵打師”的存在就永遠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哪怕將他流放到異界,他都有機會再次被呼喚回到這裡。
包括神明也好、咒靈也好,都是同樣的道理,隻要它們的故事還被世人所記住,那麼無論被除去多少次,都會再次凝聚出形體。
這個大概算是一種信念的力量。
……
唔……還真是有點棘手了。
藻月想了想,如果是這樣,似乎隻能是把那個作為“命脈”的人給解決掉。
不過顯然術士也給自己留了一手,沒有將“命脈”的具體身份告訴野良。
嘖,還真是謹慎。
雖然她可以去讀取對方的記憶,然後翻找出“命脈”的線索,但問題在於像這種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他們的記憶往往比裹腳布還長,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出來想要的信息。
因為當初翻過黑絕的記憶,藻月對此可以說是相當有經驗了。
而現在的情況,瞄了眼那滿天神佛,她有點難出手啊。
就在藻月陷入為難之際,久違的,這些年裡大部分時間都處在休眠狀態,平常毫無動靜的阿賴耶忽然在她腦海中冒出聲音。
【讓我來好了。】
咦?藻月愣了愣。
然後下一刻,阿賴耶就顯出形體。
而那邊正在與一眾武神進行交手的術士,在看到阿賴耶的出現後,似乎意識到什麼。
“真是稀罕啊,你也是要來解決我嗎?”術士譏諷道,“不過可惜,我是不會死的。”
“不,我可以,因為我是‘人類’。”阿賴耶咧開嘴笑道。
“我當然知道你是‘人類’。”術士表情忽然變得陰沉起來,“不管神明妖魔,都不過是人類的精神力衍生品,明明人類才是它們的創作者,沒有了人類的願力,那些東西就會像泡影一樣消失,但人類卻把它們頂禮膜拜,真是可笑,如果人類真的需要信仰一個神明,那就隻有你才對!”
阿賴耶對此笑而不語。
“我隻不過是要糾正他們這一點,神明們被人類崇拜得太久,早就把一切當成理所當然的,事實上他們是不必存在的東西。”術士理直氣壯的說道。
“嗯,的確如此。”
聽到阿賴耶認同了他的話,術士正要欣喜起來,可是下一秒,阿賴耶就說。
“可是你也是不必要的。”
“雖然你還自詡是人,但是啊……”阿賴耶忽然變成一個巨大的眼球狀生物,然後中間又裂開一張嘴,“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到了這種地步,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神明高高在上的審視人間,但你在自詡是人類你同時,心態早已像神明一樣,把自己淩駕在眾生之上。
小人得誌後往往會變得猖狂,哪怕會用道義作為旗幟,也難以掩蓋著這一點。
說完這句話,祂就將錯愕的術士整個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