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床後,他穿著柔軟的小寢衣,睡起覺來也不再四仰八叉了。
他板板正正的並著小手小腳,不願意挨著爹爹。
儀貴妃看看他們倆,也沉默了。
次日。
淩瑞早起時,連著洗了兩遍臉,還是沒有把臉上的墨水洗掉。
儀貴妃不敢給他硬洗,隻能就這麼給他晾著:“你這估計過幾天就好了,這幾天,你的小臉先這樣吧。”
小家夥臉上的墨水有兩團正好在眼周,像極了淩帝說的,貓熊崽崽成了精。
儀貴妃剛看還覺得有點不習慣,現在多看幾眼,覺著還挺可愛的。
她湊過去,親了親貓熊崽崽的小臉,然後讓他去上學:“夫子若是真要請家長,我會過去的。”
淩瑞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問道:“那,那回來打崽崽嗎?”
儀貴妃:“……”
儀貴妃:“不打了。”
打崽崽也不能打的這麼頻繁。
聽見儀貴妃說不打了,小崽崽這才鬆了口氣,他踮了踮腳,也親了一下儀貴妃的臉。
他們倆你親親我,我親親你,看得身後的淩帝,都繃起了臉。
淩瑞親完了儀貴妃,小眼神瞟了一眼爹爹,他瞟了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背著自己的包,去上學了。
昨天晚上的一場混戰,雖然有蔣言善後,但班上的桌椅還是都給弄臟了。
夫子第一天看到這些桌椅,以及好幾隻黑白色的崽崽,他臉都綠了。
桌椅全部更換,而家長們自然是要賠錢的。
夫子請了家長們來,隻是他是單獨見這些家長的。
儀貴妃沒擺什麼貴妃架子,大大方方的賠了桌椅的錢,又答應了會好好管自家的崽崽。
這一波請家長過後,其他小孩兒跟淩瑞的關係更緊張了。
沈堂看看他,還臭著張臉,問他道:“我家的宴會,你還來不來?”
小崽崽捧著自己的書,重重的“嗯”了一聲。
他說好要去的,不會食言。
沈堂在問完了他後,也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兩隻崽都看對方很不順眼。
他們在班上不對付,出了班級,彼此受到的待遇都是一樣的。
其他班的人,都在看他們的臉。
淩瑞以前也經常被看,可是以前他被人看,是因為他的小臉漂亮。
這回他被這麼多人看,小崽崽抱著自己的飯碗,心裡清楚——
這些人在看崽崽笑話。
第一天,被圍觀的小崽崽,還勉強能夠麵對這些目光。
第一天,持續被圍觀的小崽崽,中午吃飯都不想出去了。
第天,他早上賴在床上不起來,拒絕要去上學。
“都看崽崽。”
趴在被窩裡的崽崽,小腦袋也悶在了被子裡,他死活不願意出來:“過兩天,崽崽過兩天上學。”
他這麼小的崽,也是要麵子的。
儀貴妃拍拍他的被子,準備先把他哄出來:“你出來,我讓吉燕打水給你洗洗,看看今天能不能洗得掉。”
“洗不掉。”
被窩裡的小崽崽悶悶的說道:“我以後,以後要做醜崽崽了。”
“不醜。”
儀貴妃哄他:“我們小七一直都是漂亮崽崽。”
雖然儀貴妃說了是漂亮崽崽,可是崽崽本崽一點兒都不信。
在耐心的哄了好一會兒後,儀貴妃終於把小崽崽給哄了出來。
她揉了揉小崽崽的腦袋,讓步道:“我讓人給你請個假,你今日不用去上學了。”
聽到不用上學,小崽崽鬱悶的黑白小臉,總算高興了一點兒。
他雖用不著去上學了,但也不想待在行宮裡。
他這幾天跟淩帝在鬨脾氣,父子倆誰都不講話。
“娘,我要一個麵紗呀,蒙臉的。”
小崽崽提著要求,在要到了麵紗後,他把小臉給蒙住,然後帶著蔣言跟陳州出門了。
他們前腳剛出去,淩帝後腳就過來了。
淩帝來了也沒提小崽崽,隻跟儀貴妃說著其他事兒,他在說著牢裡的錢財主。
“我原是等著,看誰來撈他……誰若是撈他,並說明跟他是有關的,可以一並處理。”
“前陣子還有人來撈他,現在已經沒了。”
淩帝說起這個,眉頭緊皺,對這個發展顯然很不滿意。
錢進吞了他的賑災糧,這膽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在背後給錢進當靠山的人,都有誰,都是誰,淩帝對這些人一個都不想放過。
他坐在這個皇位上,沒什麼開疆擴土的野心抱負,他就想守著基業,讓這片基業能好好的存在著就行。
對於這些朝政之事,儀貴妃心裡有再多的話要說,嘴上還是不會吐露半句的。
她隻安安靜靜的聽著淩帝說。
她眸光沒有波動,隻心裡在想著——
啟朝內,若再也沒什麼改善民生的法子,或者新政,恐怕淩帝想安安穩穩守著基業的想法,都要破碎。
他們慕容家可在外殺敵,可殺外敵,不一定就能保得住啟朝。
如果啟朝從內部腐朽了起來,那麼慕容家也回天乏術。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基本上是淩帝在說,儀貴妃在聽。
他們倆在說著國家大事,而蒙著麵紗的小崽崽,帶著兩個伴讀,已經到了街上。
蔣言跟他挨著走,還牽起了他的小手:“小七,今日得閒,你不去看看柱子他們嗎?”
淩瑞在上學的時候,蔣言還會隔著一兩天就抽空去教柱子他們一些練武的基本功,除此之外,陳州還會教他們識字。
對於村裡的孩子來說,能獲得學習的機會,無疑是天上掉餡餅。
他們雖然年紀小,但不傻。
所以,對於這個學習機會,他們都珍惜的很。
蔣言教他們隻是圖個成就感,而陳州在教他們時,是明確說了希望他們成才。
並且,陳州認認真真的告訴他們:“你們以後若是成才了,要記得,回報小七。”
陳州不做慈善,他做的事情,都必然要回報的。
柱子他們也答應的爽快,說是將來如果能出了村子,在外有一番作為,定不會忘了小七。
“我今天不去辣。”
小崽崽說話間,摸了摸自己的麵紗。他不想讓自己這張小臉,被其他人給看到。
幾隻崽崽在街上走著,走著走著就走累了。
“蔣蔣,州州,我請你們喝茶。”
小崽崽看到了茶館,茶館的位置雖然有點偏,但裡頭有一個說書人。
他想聽說書,所以就乾脆過去請客了。
到了茶館裡,小崽崽給自己挑了一個好位置,然後糯糯的叫小一給自己上了茶。
在這裡聽說書,是有最低消費的。
要了一壺茶,還有兩盤點心,小崽崽坐在椅子上,晃著小短腿,愜意的聽起了說書。
說書人已經說了一半,他過來聽時,隻聽到了後半段。
後半段,是在說大慶。
說書人講著大慶皇儲的一事,以及他們爭褚的激烈。
雖然大慶太子已立,但太子年幼,又無生母,他的位置岌岌可危。
說書人喝了一口茶,又說起了一樁事。
大慶,大魏,大齊,個強國最近關係升溫,他們還辦了個互相交流的學堂,把各自的皇子公主送去了讀書。
大慶把太子給送了過去。
淩瑞聽他們說著這事,小耳朵都豎了起來。
阿無從未在他麵前表露過身份,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他的阿無就是大慶的太子。
他聽著這些消息,隻覺得心口都怦怦跳,跳的很莫名,又很不安。
“州州,你過來一下。”
淩瑞對著離自己最近的陳州,叫了一聲。
他把小臉湊過去,給陳州預知了下,並在預知開始後,就叫起了阿無。
可一向回應他很及時的阿無,這次沒有回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