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欽無在轉過身後, 直接無情的把門給關上了,他關了門,窗戶卻又被打開了。
“嘿, 你彆這麼悶嘛。”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囉嗦到現在的紅衣小孩兒, 趴在窗戶邊兒上,揚著一張笑臉,跟他說道:“在這裡,多交幾個朋友是沒錯的。”
霍欽無繃著張小俊臉, 一言不發, 將窗戶也給關上了。
險些被窗戶撞到鼻子的紅衣小孩兒,摸了摸鼻子,不高興的嘟囔道:“不出來玩就不出來唄,怎麼這麼凶。”
他嘟囔完, 轉身走了。
房間門裡頭, 霍欽無獨自一個人待著。他閉了閉眼, 想著滕良說的漂亮小孩兒,腦海裡浮現出了自家的漂亮崽崽。
這次崽崽的三歲生辰宴, 他沒能過去。
崽崽在行宮裡頻繁遇到的危機, 他已經接著信兒了,在接著信後,他在心裡罵了淩帝一聲廢物,隨後安排了人過去。
現在,最新的情況他還沒有收到。
霍欽無在房間門裡想著自家的漂亮崽崽,被他想著的漂亮崽崽,這會兒正被氣成了河豚崽崽。
原因是剛不小心被車碰到的崽崽,還沒有回到客棧裡,就又遇到了倒黴的事兒。
他的小錢袋被人偷了。
侍衛跟暗衛全都進不來, 現在隻剩下三隻崽崽在關山居裡。他們來頭一天,小崽崽就被偷了錢袋。
“報案!我要去報案!”
小崽崽氣的不行,帶著蔣言跟陳州去報案。
他們找了半天能報案的地方,但過去之後,負責處理這事的人,姿態卻散漫的很。
小崽崽很生氣,他看著比他還高的桌子,要努力的踮起腳,才能看到桌子後麵的人。
在踮腳踮了好一會兒,小崽崽找了一張矮凳子,直接踩了上去,趴在桌子上,跟桌子後麵的人大眼瞪小眼。
“我的錢袋有好多錢的,什麼時候可以找回來?”
桌子後麵的男子,衝他眨了眨眼睛,溫和道:“不要急,你這事我已經給你記錄在案了,等抓住了小偷,我會通知你的。”
“什麼時候通知?”小崽崽不依不饒。
男子做出了一個思索的表情,隨後,慢吞吞的道:“這就說不定了。”
“要是實在找不著,你就當做這錢買東西了吧。”男子還貼心的給了個建議。
小崽崽氣得拍桌子:“我才沒有買東西!”
男子衝他和善一笑:“誰說沒買,這不是買了個教訓嗎?”
小崽崽:“……”
小崽崽氣了個仰倒。
陳州及時的扶住他,捏捏他的小胖手,寬慰著他:“不要生氣,我的錢袋還沒有被偷,我還有錢。”
“小七,冷靜一點兒。”
陳州把氣鼓鼓的小崽崽給帶走,臨走前,小崽崽指著這個辦事處,氣的想砸他們的門。
從掛著辦事處三個字的小屋子回去,三隻崽崽到了客棧,行事全都小心謹慎了起來。
“沒有侍衛大哥保護我們了。”
小崽崽鼓著小臉,攥緊了小拳頭:“蔣蔣,州州,我們要靠自己!”
蔣言跟陳州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為了防止再被偷,小崽崽把貴重的東西全都清點了一遍,然後都在房間門裡藏好了。
蔣言跟陳州身上還有錢,他們把錢分裝了起來,重新放進小錢袋裡,又把小錢袋放到了一副嘴裡頭。
這樣不容易被偷,就算被偷了,他們還有彆的錢袋。
“小七,我們要不要先去找隨夫子?”
他們在江餘縣的廟裡,跟一個愛穿青袍的男子有點交情的,這個穿青袍的男子叫隨安。隨安是關山居的夫子,他在兩個月前就回了關山居。
隨安走的時候,跟淩瑞說了。
等淩瑞去了關山居,可以找他。
陳州的問話問完,小崽崽撓了撓小腦袋,為難道:“我也想找呀,可是隨夫子沒有說,他住在哪裡。”
蔣言:“……”
陳州:“……”
蔣言樂觀道:“沒事兒,找不著隨安,我們找絕夫子。”
絕夫子是跟池夫人通過信的,這是池夫人給他們找的另一個關係!
“絕夫子住在哪裡,也不知道呀。”
小崽崽隻帶了信物,現在信物要送到哪,他都是小臉茫然,不太清楚的。
三隻崽崽圍在一塊兒,這回是真發了愁。
池夫人說他們考核的時候,就會看見這些夫子。
在關山居曆年的流程裡,他們是一進來就要考核的。所以池夫人隻當他們一進來就能看見她給找的關係。
可誰也沒想到,關山居在兩天前改了規矩流程,這回進來考核的小孩兒,要獨立在這裡生存半個月。
等生存完了半個月,再進行考核。
他們這些小孩還被發了一個紅色圓狀的東西,這個東西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但用起來很神奇。
隻要按一按紅色的小圓盤,就會發出刺耳的響聲,緊接著,按下小圓盤的小孩就會被帶走,送出關山居。
給他們小圓盤的人解釋說了,隻要按下去,就代表放棄關山居的考核。
他們進來的時候,還被記錄了小名,以後在這裡,他們就隻叫小名。
淩瑞在“崽崽”跟“小七”之間門艱難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了後者。
“崽崽”這個名字,是阿無叫的。
他不想讓其他陌生的小孩叫他崽崽。
“蒜辣。”
在圍坐了一會兒後,小崽崽打起精神來,說道:“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叭。”
先過上一個月,然後再考核!
考核這一關,小崽崽是不會被為難的,但是蔣言跟陳州就說不定了。
池夫人隻給小崽崽找了關係。這種小關係戶,總不能一次批發好幾個。
在客棧裡吃了飯,又睡了覺,到了傍晚,三隻崽崽手牽手繼續去街上溜達。
淩瑞想找到阿無其實很簡單。
他隻要隨便給蔣言或者陳州,預知一次,他就能跟阿無說上話。可他有點緊張,所以還沒有下定決心預知。
“蔣蔣,我們混好一點兒,再找阿無,就可以罩著阿無辣。”
總是被阿無保護的小崽崽,在洛城當了一年的崽崽幫老大後,也有了一點的雄心壯誌。
他想反過來保護阿無。
“小七,我覺得這裡不是很好混。”
蔣言說了句實話,他在街上觀察好半天了,感覺出現在這街上的小孩兒,一個個的,看著都不簡單。
隻有他的小殿下,年紀最小,一張小包子臉又乖又軟的,看著就挺招欺負的。
他心裡剛腹誹了沒多久,就有人真覬覦了他家殿下的小包子臉。
“果然很好捏。”
一個紅衣的小孩兒,湊到他們跟前,小手很不客氣的對著淩瑞的小包子臉捏了又捏。
“啪——”
他還想再捏,但被小崽崽打掉了手。
“哇,還挺凶。”
滕良今天在街上溜達了大半天了,就為了找著這個軟乎乎的漂亮小孩兒,找到現在,他才算終於找到。
見小孩凶巴巴的拍掉了他的手,滕良對他更感興趣了:“小家夥,有沒有興趣當我的小跟班?給我當小跟班,我能罩著你。”
小崽崽:“……”
小崽崽:“不要!”
他才不需要人罩著,他可是當過老大的崽崽!
“你是剛到這兒的吧,小家夥,你初來乍到,可能還不知道這裡可不同於外麵。”
“不管你在外麵有什麼身份,在這兒,你什麼都不是。嘖,我差點忘了,能被送到這個地方的,想來在外頭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兒去。”
滕良說完,看小崽崽的眼神就更像看個小可憐了。
這麼一小點兒大的小孩兒,長得還這麼漂亮,在家裡竟然也不受待見。
滕良腦補到一隻在家裡受虐待的小崽崽,他眼睛露出了同情的情緒:“小可憐,以後好好聽我的話,我保你不受欺負。”
“要不然,不出三天,你就會被人盯上,再然後,你可就要不好過嘍。”
滕良說了一堆的話,小崽崽卻很固執。
“我不給你當跟班!”
小崽崽說著,還澄清道:“我在外麵,過得可好辣。”
滕良:“哈哈哈。”
滕良:“還是個自欺欺人的小可憐。”
小崽崽覺得他有病。
“蔣蔣,州州,我們走,我們不要跟他說話了。”
小崽崽覺得這個人聽不懂他說的話。
被煩到了的小崽崽,繞過了滕良,接著往前走。
他們在街上的這一幕,落到了附近一座客棧裡,二樓客人的眼中。
“好可愛的小包子。”
靠著二樓欄杆的一個紫衣小孩兒,饒有興趣的盯著淩瑞的背影,他說道:“滕良都搞不定呢,看來,小包子還挺有脾氣。”
“你要玩兒?”
“當然要了。”
“滕良感興趣的東西,都得是我的。”
紫衣小孩兒的話說完,跟在他後麵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一個孩子,就點了頭,淡淡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把他帶來給你玩兒。”
“嗯,去吧。”
客棧二樓的兩人剛說完話,站在街上還沒走的滕良,忽然抬起頭,看向了他這個方向。
下一秒,滕良眼神冰冷,動了動嘴。
紫衣孩子看見了他的口型,他在說——
“彆找死。”
看懂滕良的口型,紫衣孩子臉上的笑容都一點點燦爛了起來。
他也說了一句:“我偏找。”
滕良冰冷的眼神裡,透著一絲殺意。
他們隔著這不遠不近的距離,隔空相望著。
最後,滕良收回了目光,循著剛才小崽崽身影離開的方向,大步跟了過去。
小崽崽在前頭一路走著,熟悉的地形。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小崽崽坐下來,跟蔣言和陳州一邊分享著剛才買的食物,一邊仰著小臉吹著晚風。
“小七,你說我們要不要在客棧裡住一個月,不出門了,直接等考核。”
“等考核結束,你肯定能跟隨夫子他們見到,到時候有隨夫子他們在,你想罩著阿無,也會很簡單啊。”
蔣言出的這個主意,陳州聽的眉頭都皺了皺。
在客棧裡待一個月,小殿下怕是要悶到長草。
三隻崽崽坐在地上一塊說話,不遠處的滕良就這麼一直看著他們。
夜色漸漸蔓延。
三隻崽崽這回沒再遇到什麼事兒,他們溜達著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棧,然後睡在一張大床上,結束了這平平無奇的一天。
可誰知道,第二天他們在客棧裡的東西也被偷了。
客棧老板對此隻搖頭表示:“不關我的事,你的門窗都沒有被撬的痕跡,我不能確定你們真被偷了東西。”
客棧老板的這話,把小崽崽氣的又去報案了。
這回辦案處理還是那個人。
那人看到又過來的小崽崽,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多看了兩眼他的小臉。
“你又被偷啦?”
小崽崽憤怒點頭:“他們連我的被被都給偷走辣!”
他來的時候帶了很多很多東西,淩帝跟儀貴妃把他吃穿住行所需的一切東西,幾乎都給他準備了。
怕他睡不好覺,儀貴妃還給他準備了他最喜歡用的小被子。
而他的小枕頭,是淩帝給他的。
這回的小偷,連他的被被跟小枕頭都偷走了。
“真慘。”
辦事處的男子撐著下巴,聽完他丟的東西後,給出了這麼一個評價。
“你們不給找嗎?”
小崽崽這會兒也不做什麼禮貌的小崽崽了,他對著辦事處的男子說道:“我丟了好多好多東西,你們不找嗎?”
“我會儘力找的。”
男子溫溫和和地說道:“等找到了,我會通知你的。”
小崽崽:“……”
小崽崽聽見他又是這個回答,就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
上回他丟的小錢袋,還一點線索都沒有。
小崽崽這回在辦案處鬨了許久,他被辦事處男子的散漫態度,給氣的直發飆。
“我會告狀的。”
小崽崽說道:“我要對隨夫子,還有絕夫子告狀!”
男子:“……”
男子“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小朋友,就你還要對著他們告狀?且不說你能不能認識他們,就單是這一個月的時間門,你就熬不下去。”
“我在這裡給你提供一個真誠的建議,你可以按下紅色按鈕,棄權離開這裡。”
“來這的小孩兒,都是些小刺頭。”
“在小刺頭們沒折騰完前,夫子是不會管的。”
男子對著小崽崽說完這些話,還給他拿了幾顆糖果:“這個叫牛奶糖,很甜,給你們嘗嘗。”
“吃完了糖,就讓家裡人把你們接走。你們在家裡在不好過,也比在這兒強,來這裡的小刺頭都不是什麼好小孩兒,你這麼軟乎的小崽崽,在這裡啊,不好過。”
小崽崽不要他的奶糖,小手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最後帶著蔣言跟陳州走了。
蔣言跟陳州藏在身上的小錢袋沒有被偷走,他們倆用小錢帶裡的錢,重新買了生活用品,而被子跟枕頭他們問客棧的老板要了。
客棧原本就要配被子跟枕頭的,老板見他們要,給他們拿了一床來。
丟的東西太多,一一的去重新買肯定是不行的。
小崽崽跟著池夫人早就學過了算術,他認真算了一下,然後板著小臉說道:“以後,我們要省一點花錢。”
蔣言跟陳州都是不怕吃苦的,他們就是不想讓小崽崽過得太艱難。
等小崽崽重新分配了錢,他們吃了點飯,歇息了。
小崽崽的睡眠質量很好,雖然睡前還是氣呼呼的,但是睡著了後,小臉乖乖的,看著就讓人想湊過去捏捏。
“陳州,你睡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睡。”
“我們……出去談談?”
兩隻崽崽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去了外麵談談。
他們倆自從來了關山居後,就很挫敗。在來之前他們信心滿滿,能讓小殿下過得舒舒服服。
可是來之後,連他們都遭到了生活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