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懼色的和尚, 正是廣華寺的釋空。
他試圖掙紮著逃脫,但在凶獸的利爪之下,他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你,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釋空從未見過這種野獸,他本能地感覺到,這不是普通的野獸,這隻野獸像是有人的情感。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活脫脫是想生吃了自己。
他的肩膀已經在流血, 血染紅了他的僧衣,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的臉色都趨於發白。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他以為自己一定會命喪於此的時候, 麵前這隻麵相凶惡的獸, 一爪子破了他的相。
這隻獸將他傷得奄奄一息, 卻並沒要他的命。
他倒在血泊中,看著遠去的獸, 等著這隻獸走遠後,他才白著張臉, 大聲地呼救了起來。
最先聽到他呼救聲的是狗蛋。
狗蛋聽見釋空忍痛的呼救聲,他腳步頓在原地,伸手撓了撓耳朵, 下一秒,轉身去了彆處。
小七說了, 不要管釋空的事,也不要跟釋空走的太近。
他答應了小七, 要聽小七的話。
狗蛋走的頭也不帶回的, 他一邊走,一邊揉著耳朵想小七。
小七說要來看他,也不知道會等什麼時候來看他。
狗蛋在心裡念叨著小七, 一點點的走遠了。
至於呼救的釋空,他遲了片刻才被人發現,他的傷太可怖,寺裡的人給他簡單做了個包紮後,就急急地下山去請大夫了。
已經跑遠了的阿無,沒有管身後釋空的情況。
他剛才是可以生吃了釋空的。
隻是,釋空還沒有身敗名裂,他要讓釋空先嘗一嘗身敗名裂的滋味,再在萬人嫌棄中,可悲的死去。
今天就這麼生吃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阿無能闖進皇宮,但在闖進皇宮之前,他看了看皇宮的方向,還是扭頭去了慕容府。
慕容府裡,最近府上的眾人的情緒都不怎麼好。
宮裡小七的狀況,他們也是知道的。
他們知道情況,卻隻能乾著急。
急到上火的慕容煦,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閉上眼,他剛閉上眼,窗戶就被人打開,緊接著,他也被人簡單粗暴的給推醒了。
慕容煦:“……”
慕容煦坐了起來,他揉揉眼睛,腦袋還有點不太清醒。
阿無在跳進來後就已經恢複了人形,要不然他跟慕容煦說話,慕容煦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阿無?”
慕容煦揉完眼睛,看著還在跟前的阿無,他有些震驚:“你怎麼在這兒?!”
“來找崽崽。”阿無言簡意賅道。
慕容煦被他給驚的徹底醒了,一大一小借著從窗戶漏進來的月光,目光對視著。
慕容煦看他好幾眼,這才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邀請他道:“要不坐上來說吧,這麼站著多不好。”
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阿無對上慕容煦的床,沒有興趣。
他站在床下,跟慕容煦說道:“我帶了釋空早年玷汙女香客,還有這些年來斂財的證據,除了這些還有彆的,他私下裡做的事情,我已經給他扒的乾乾淨淨了。”
“我要讓這些公布於眾。”
阿無做事極有效率,尤其是在崽崽的事情上,他從不拖延。
慕容煦其實也搜集了一些東西,但他搜集到的萬萬沒有阿無的全。
“阿無,你小子是真強啊。”
慕容煦對阿無的能力,真是打心眼的佩服:“要不你留在我們啟朝算了,幫我們啟朝——”
慕容煦後麵的話還沒說,就被阿無一個眼刀給唬的閉了嘴。
他悻悻地想著,阿無的能力是不錯,就是這脾氣太可惡了。
他是崽崽的小舅舅,四舍五入也算是阿無的一個長輩。
可阿無對他,根本沒有尊重!
慕容煦雖然經常被阿無給氣到磨牙,但在阿無麵前,他也著實沒什麼反抗能力。
兩人商量了些流程,等商量完畢,阿無一秒都不帶多待的,跳窗出去了。
他這一夜還是去了皇宮,隻不過他雖然去了皇宮,卻沒能近崽崽的身。
崽崽住的鳳華宮,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人影兒。
最關鍵的是,淩帝跟儀貴妃,對崽崽都是寸步不離的。
他的身形隱在暗處,即便他趕過來已經奔波了許久,可他還是毫無困倦,也毫無要去休息的跡象。
鳳華宮裡,淩帝抱著小崽崽,還沒上床。這會兒床前隻有他跟儀貴妃,還有他懷裡的小崽崽。
剛才水水給他請完了脈,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去拿了免死金牌。
這塊免死金牌也是小崽崽給水水要的,隻是這種免死金牌,不是真正的免死金牌。
這個牌子,是淩帝哄著小崽崽玩兒的,他自己刻了給小崽崽,小崽崽又給了水水的。
淩帝發過話了,這小牌子能用上一回。
水水求完了淩帝不對他發脾氣的承諾,又拿來了小牌子,最後才趕回來,來找淩帝。
淩帝抱著懷裡的崽,胳膊都累酸了。
儀貴妃放低了聲音,正跟他說道:“你再試一試,看能不能把他放床上。”
“不行,他一沾床就哭。”
淩帝也頗為無奈,他把這隻崽崽抱起來哄,結果放不下去了。
小崽崽隻要一粘上床,就閉著眼睛哭。
淩帝跟儀貴妃費了半天勁兒,也沒能把他放下。
“我來抱一會兒,你去跟水水說話吧。”
水水已經過來了,正在等著淩帝跟他說話。
眼下已經很晚了,淩帝原本是想讓水水回去休息,等明天再過來回話的。
可水水搖著頭不願意。
淩帝小心翼翼的把懷裡的崽交接給了儀貴妃,他走到一旁,對著在等他的水水,開了口:“好了,說吧,剛才給朕切脈,結果如何?”
“陛下,您中毒了。”
水水仰著小臉,是一點都不知道怎麼叫委婉,他開門見山的道:“您跟小殿下中的是同一種毒,您體內的毒,比小殿下要多很多。”
在最後“很多”兩個字的發音上,水水認真的咬重了些。
他這種看似不委婉的通知,其實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委婉的了。
如果換了旁人,水水隻會更簡單直白的說道:“你快沒命了。”
但他跟前的到底是皇帝,水水自覺自己還變通了一下。
他的話說完,淩帝好半晌都沒有聲音。
水水見他不說話,還特意補充道:“我沒有誤診,我切脈很準的。”
他非常篤定,淩帝就是中了毒。
“給小殿下的藥浴,您泡著會有反應,是因為您也中毒了。”
其他普通人泡著,是不會有什麼出汗,還有胸口發悶等症狀的。
水水補充完,也不說話了。
淩帝看著他,看了半晌,最後,他隻問道:“你確定麼?”
“確定。”水水回答的毫不猶豫。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淩帝坐在椅子上,嘴唇動了動,他想到水水之前說過的,這毒如果很深了,是解不了的。
“水水,朕的毒,你能解麼?”
水水思考了一下,回道:“我會儘力的。”
“儘力是什麼意思?”淩帝到現在都不肯立太子,不肯放權,就是因為他還舍不下自己這位子。
如果他的毒解不了,如果他的命保不住……
淩帝的大手,緊緊攥著椅沿,他儘管在極力克製著,可手背上的青筋已經繃了出來。
“小殿□□內的毒,少一些。及時排毒是能治好的,您的毒,很多,很久。”
水水不愛說很長的話,但對著淩帝,他不得不多說了一些。
淩帝耐心的聽他說著,聽到最後,他隻問道:“水水,朕還能活多久?”
水水這次遲疑了。
如果淩帝體內的毒不加以乾預,最終撐不過半年的時間。
現在有他的治療,淩帝是能多活一些時間,但長壽是不可能的了。
“兩年。”
水水給了一個保守的時間,他在說完了兩年,又跟淩帝說了一個比較樂觀的情況。
“陛下,這兩年裡,我會尋找其他的治療辦法。”
兩年是保守時間,如果這兩年裡,他找到了其他的解毒辦法,淩帝也許可以活上個十年也說不準。
水水把最好的情況也告訴了淩帝。
聽完了最差的情況,再聽聽這十年的好情況,淩帝心頭一起一伏,稍微生出了點希望。
“水水,朕會配合你的治療。”
“嗯,謝謝陛下配合。”
對治病的大夫來說,患者肯配合,這的確是最舒服的了。
“水水,朕的身體情況,你不可告訴任何人,小七也不能告訴,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