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雷懲不公 燃香招魂辨龍脈!(1 / 2)

楚澄臉色大變, 直拉談鹿和秦青向後退!

剛才香火兩短一長,已是凶兆,現今香攔腰折斷, 凶兆更顯!

她指了指銅質香爐。

秦青瞳孔猛縮。

談鹿微微蹙眉。

……事情看起來不太對。

亡人死前痛苦,又正值大好年華, 事業有成, 死後有怨本也正常, 可從剛才聽聞,此人生前與家族親人關係頗好,再怨再恨,也不該在出殯當日, 凶戾成這樣。

這簡直是要翻天起屍的程度。

攝像機將一切清晰捕捉,傳遞到直播間。

隨著三人臉色改變,觀眾們討論方向急速扭轉, 人在家裡,背後寒意直竄天靈蓋。

【我回床上蓋被了】

【你們能想到, 大夏天的, 我渾身冒冷汗】

【那香折了啊!折了!三柱香, 共九根一起折的, 再巧也不能巧到這種程度吧】

【感恩節目組在中午播出, 在晚上我人直接無了】

【我怎麼記得最開始三柱香也不對呢?鹿鹿他們表情輕微變了】

【最開始的是兩短一長, 表示受香者不接受】

【……啊啊啊啊, 我好怕QAQ】

談鹿壓低聲音, 隻讓三人聽:“事情不大對, 所有黑氣都集中在棺材裡,雖從縫隙裡往外滲,卻巧妙控製在半米範圍, 再不往外擴。”

楚澄美目微怔,“你說棺材裡有東西?”

秦青想明白二人所說,反應過來,臉上接連閃爍震驚遲疑,有些驚訝:“這麼陰邪的術法放在親妹妹身上?”

他們說的是風水術法中,最為歹毒陰邪之一的拘魂。

從古至今,國內信奉的思想,都講究入土為安,視死如視生,認為死者為尊為大。封建時期王公貴族更認為自己死後,可以如生前般享受富貴,不惜耗費重金開山鑿水,尋風水上佳之地,設墓立葬,延續家族的百年榮光,庇佑子孫。

習俗延續現代,亡人葬禮多辦得風光,好遣送陰魂上路。

白事上出凶的概率不多,除非恨極怨極,不然沒有當下這樣拉著全家一起死的凶悍。

路過盤旋的亡魂也很少在他人葬禮上鬨事,太損陰德,來日都要被陰司清算判定。

麵前情況又實在詭異,棺槨黑氣濃鬱到近乎凝成實質,必是怨氣極大的厲鬼。

可停靈三天,無任何事發生,怨氣陰煞氣還隻蔓延在棺槨周圍。

此種怪異現象,三人心中不約而同浮現同個答案——拘魂為役鬼。

役鬼,談鹿剛來世界遇見過,是複建戲台裡的明蘇雪,死後被家中婆婆挖出屍身,焚燒成灰,再以秘術招魂禁錮,讓亡魂夜夜難安,無時無刻不在飽受煎熬,隻能待在身體所處的方寸之地,受下術者驅使。

年歲越久,戾氣越深,終成作祟人間的邪祟。

此法毒辣陰狠,最損陰德,很少有人會用。

畢竟財再多,也要有命享。

何況……拘的還是親妹妹的魂?

談鹿走到銅質香爐前,三柱香攔腰折斷,摔在八仙桌麵,燃出的白灰呈炸花狀摔開,裡頭還有零星火苗將熄未熄。

她伸手把三柱香拔了,用旁邊的黃紙包好,晚些埋在外頭土裡。

棺槨前斷了的香,自然不能再用。

靈前聲音斑駁嘈雜,無數竊竊私語裡,一道哭聲最為明顯,“小葛,姐對不起你,這關鍵時候,明知道要用我家孩子摔火盆,我卻沒看住他啊!”

年歲四十左右的大娘,跪坐在地,哭著和男人道歉,滿臉愧色。

她嘴裡的小葛,正是喪禮的主事人,剛才帶著談鹿三人上香的儒雅男人,葛君。

葛君扶住她,神情麻木,半晌,出言還是安慰:“田嫂子,你這說的什麼話,可能就是命該至此吧。”

他越說,田嫂子愧疚越多,最後直喊是自己的不是,看不住小兒子。

哭完,再來棺槨前眼眶通紅地道歉:“妹子,姐對不住你,對不住你……我明知道你沒成婚,出殯要孩子做你半個兒子,給你摔火盆,卻還是看不住…姐對不住你啊,對不住你。”

她就站在棺槨右側,語調含悲。

談鹿一行人站在左側,抬眼就能看見。

彈幕猜測紛紜。

【真的假的?是不是忌諱,不舍得孩子做給死人摔盆的事?】

【話說,這種事,不忌諱的才是少數吧】

【這姐姐看著得有40了,孩子聽他們講,還沒十歲,老來得子,肯定寶貴】

【可亡人麵前不是不能撒謊的嗎?我聽說鬼有鬼通,可以辨彆人類說話的真偽】

【真誠懷疑,你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感覺田嫂子很真誠,不是那樣人】

【說我們想多的,你們一定是懸疑案件看得少,看起來越善良越老實的,往往會暴大雷】

田嫂子在棺槨前語聲含悲,喃喃不停。

隨著她開口,棺槨周圍黑氣翻滾得愈發明顯,波動不停,奮起之態,甚至有隱隱要超越桎梏之資。

秦青蹙眉,勸道:“姐姐您對子嗣有執念的話,不行咱再找個差不多的孩子給你摔盆,出殯的日子,咱順順當當的,彆讓家裡為難。”

說話聲傳去,黑氣一停,仿佛聽見他說了什麼。

——有戲?

想法生出刹那,壓抑停歇的黑氣蓄力完成,二度翻滾溢出,淬毒般陰冷的涼風平地卷起,在棺槨周圍纏繞盤旋。

秦青眉頭深鎖。

楚澄和談鹿也察覺不對。

驀然想起,田嫂子哭聲出現時,正是銅質香爐三炷香攔腰寸斷之際!

難道死者與田嫂子間有……內在聯係?

日常裡,若非有緣人前來求問,他們基本從不多說,此次前來靈堂前,也是因為葛家看起來與逝水村有幾分關聯。

談鹿來到田嫂子身邊:“姐姐,你和她很熟悉嗎?”談鹿用眼神掃了下棺槨,沒說人名。

田嫂子收住哭聲,好久才勉強開口回答:“不是很熟,但我小時候常受她家裡照顧。”

她小時和亡者家裡緊挨著,是鄰居,父母農忙,顧不上她,她常去鄰居家混吃的,一來二去,受了不少恩情。

後來,葛家舉家搬到城裡,聯係漸漸少了,直到葛家姑娘去世,膝下無一子,出殯卻需要孩子摔盆,葛家來求她,她自然應了。

“我哪是怕什麼忌諱的人,我姑娘去世得早,我當然知道求人有多難,現在人家求到我頭上,還是對我有恩的恩家,我哪能做出藏孩子的事……”她掩麵痛哭。

她第一胎是閨女,還沒成年人就沒了,不然她也不會高齡產婦的年紀,拚下二胎。

談鹿伸手拍拍她後背,田嫂子止住哭意,抬頭道謝,不經意與談鹿對視。

談鹿臉上情緒漸收,目光直直盯著對方的臉看。

剛才匆匆一眼,但她沒看錯。

對方淚堂位深凹下陷,斜紋橫生,色發青暗,分明是子女受克,性命發危之像!

“您孩子叫什麼名?有他的生辰八字嗎?”談鹿忽然道。

田嫂子一愣,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談鹿亮出彆在領口的收音麥,“我們是《靈異事件薄》的選手,受村中邀請,幫您們查看村子的詛咒。”

“死者為尊,生者的事也不能不管,我們幫你查查,看孩子現在人在哪。”

她按兵不動,聲音平和,緩緩穩定田嫂子心神。

田嫂子擦了擦眼角,“……我兒子叫佟飛,剛過九周歲生日沒兩天,您們那算的應該是農曆吧,他是三月初七。”

說完,她雙手緊攥袖口,語調帶幾分愧疚:“其實倒也不用算,渾小子定是在哪同學家玩,都怪我平日縱容,沒想淨鬨出此等滔天大禍,連人家送終事都耽誤了。”

他們的教育方式還有著自己小時成長痕跡,孩子偶爾去同學家小住兩天,都是常事,他們很少過問。

畢竟自己小時還是經常混跡在村裡各個鄰居家,到點誰家先開飯,就一起去誰家吃。

“佟飛什麼時候不在家的?”

田嫂子:“……總歸有個兩天?我和丈夫這段時間也沒在家,都在這忙著大妹子的葬禮,直到今天出殯,要兒子來摔盆,這才回去,沒想到這孽子竟然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談鹿對著手機裡顯示突遭大劫的命盤,抿了抿唇,起身在棺材前的香盒抽了三根,在無人處點燃,心中默念佟飛名字。

五分鐘後,談鹿睜開雙眼,看著燒到底端的香,好看的眉頭緊蹙。

一炷香正常要燒半小時以上,現在燒得飛快的原因隻有一個——

有鬼神來享用。

這是談鹿意料之中,或者說她剛剛就是在宴請鬼神,上香敬供地府上下。

佟飛正處死劫裡,或者說此人已死,但……她剛剛找遍整座地府,都沒見到佟飛這個人!

甚至直接喊名叫魂,都喊不來。

她喊來楚澄和秦青,把發現的事說了一遍。

楚澄震驚:“找不到他的魂?也叫不來?”

亡人死後七七四十九日內,多在地府接受審判,但也有漏網之魚,在陽間遊晃。

亡人世界和陽人不同,鬼有鬼通,一念召喚即來。

怎麼可能存在地府和陽間都找不到亡魂的情況?

楚澄請家中掌堂老仙,再度查探,得到結果後,雙眼閃過迷茫,搖頭:“……確實找不到叫佟飛的陰魂。”

“……難道沒死?”秦青說完,心裡隱隱有了嘀咕,

佟飛生辰信息,他們三人全部過了一遍,得出結論一致——死門大開,佟飛已然不在人世。

一人論斷出的結果可能存在猜疑不準的情況。

但現在三人,全部得出相同結論,不可能他們全部看走了眼。

佟飛死狀必定有異!

談鹿忽然起身,目光直視漆黑棺槨。

棺槨停靈在塑料棚下,黑氣纏繞,大漆鋪刷的表麵,反襯不出絲毫光亮,濃的如厚重煙霧,散發出濃烈的不詳氣息。

楚澄和秦青順著視線看去,周身動作頓停,大腦生出不妙猜想。

散落在地的線索珠子,終於迎來穿起的線頭,細節紛至遝來。

主事人儒雅忠厚麵上突兀生出的奸邪惡毒之相,至今找不到身影的佟飛,田嫂子來後,棺槨驟現的異樣……

他們最初懷疑的點,哥哥怎麼能舍得對親妹妹的魂魄,下此毒手,役鬼煉製手段極儘惡毒,他到底怎麼舍得的?!

現在,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釋……

棺材裡的,或許根本不是亡人,而是本該做摔盆童子的佟飛!!

有拘役魂魄的陣法在,佟飛生生世世都要困在棺材裡,哪能再入地府等待輪回。

聽到有人叫喊自己,也無法做出回應。

談鹿站在棺槨前,纖長手指輕輕搭上,察覺到什麼,微微轉身,與站在對麵的小葛對視。

小葛臉上的奸邪像,更加明顯了,他站在人流正中央,目光虛無,不知道在看什麼,僵直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擦眼角的田嫂子身上,淬毒般的陰鬱一閃而過。

談鹿目光緩緩變冷。

有些人活在世上,根本不配為人。

她關掉收音麥,來到導演組所在地方,側身說了什麼。

導演組麵色驟變,大驚失色,慌不迭拿出手機,哆哆嗦嗦按號碼打出去。

彈幕飄來無數問號。

【嗯?他們在商量什麼小秘密,怎麼不帶我】

【導演組這個狀態不太對啊,有什麼不能和觀眾說的】

【總不能報警吧】

有人說了什麼,彈幕一陣沉默,緊接著,滿是臥槽。

【我又要見證曆史了嗎?!】

【節目組你把名字改成法製咖集合地吧】

【你們理智點好不好,哪有犯法的傾向,你們看出來了嗎?】

【我奔,我看不出來QAQ】

【同沒看出來哪裡不對,我智商不夠用了】

【所以鹿鹿到底是和導演組說了什麼?!放出來!!】

談鹿去去就回,和導演組說完,起身返回靈堂,對楚澄和秦青微不可查地點頭。

抬棺材的八仙已經準備好,葛家原本靜止的人流動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將亡者繞著村子走一圈,最終葬入逝水村祖傳下的風水好墳。

秦青以手掩唇,聲音近乎不聞,隻有靠得極近的談鹿與楚澄能聽見,“我剛才用乾隆通寶占了一卦,得卦火山旅,問的是我們如果不乾擾,棺材能否成功下葬。”

火山旅卦辭約:飛鳥樹上築高巢,小人使計用火燒。如占此卦大不利,一切謀望枉徒勞。*

此卦凡事難成,且葛家所行,傷天害理,絕無順遂之意。

談鹿注視葛家主事人在人前忙前忙後,還有因著愧疚的田嫂子,緩緩吐出一口氣,從隨身所帶的物品裡緩緩抽出一張符籙,燒在棺槨前,再用指尖蘸灰,在棺槨左右兩側輕輕滑過。

攝像機與其他人角度來看,就是談鹿的手指在棺槨上畫了幾個小圈,就停手。

葛家主事人望來,眼中閃過狐疑不安,談鹿溫柔彎眼:“我用自己的方式送她一程。”

對麵死死盯住談鹿,見她麵色不改,緩慢收回目光,重新去招呼來人。

楚澄和秦青回想談鹿手指行進走向,若有所思。

部分符咒中常有圓形圈出現,其實在道家等法門裡,它有更專業的說法,叫法令。

不同的圓圈運動痕跡,代表不同號令。

談鹿剛剛的……應當歸屬雷部術法。

這裡的主場不是他們,對方人多勢眾,雖有直播和節目組的人在,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真發生衝突,敵眾我寡,怕生出不測之事。

午時,一天中陽氣最重時刻,物極必反,陽中反開始生陰。

晌午一過,時間轉至未時,葛家正式出殯。

安放在八仙桌前的火盆被捧起,臨時找了個未婚的男性頂上,火盆與地麵撞擊,悶聲頓起,霎時,四分五裂,激起灰塵翩躚。

“節哀順變。”起棺前,為首的八仙對葛家人如是道。

葛君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心裡傷感妹妹大好年華,死狀淒慘。

再者,他家孩子……也是姑娘。

逝水村仿若有魔力,鎖住從大山裡走出的每一戶人家。

葛君望著棺槨抬起,晃晃悠悠抬向逝水山。

直至喪葬儀隊全部出發,遠遠連成細長的黑線,才終於抬腳,沉默跟在後麵。

田嫂子走在前方,高揚胳膊,洋洋灑灑的黃白紙錢漫天飄灑,落在乾燥的黃土地。

談鹿三人在最後,跟在葛君身旁,四人開口,就像隨意閒聊,“逝水村的人死後都是葬在這裡麼?”

葛君:“除了回不來的,不然都會想方設法葬在祖地,落地歸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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