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黛推開臥室的門,一陣舒緩的鋼琴聲從旁邊的音樂室裡傳來。
能彈出如此動聽旋律的,不用說,必然是歐文。
在這個貴族都是夜貓子,最喜睡懶覺的時代,歐文身為一位無所事事的鄉紳,還每天起得比雞早。難怪才年僅十九歲,人生經曆就已經那麼豐富呢,真是沒有虛度光陰啊。
夏青黛感覺是上流人的身份,限製住了歐文在音樂上的造詣。
否則以他這一手彈鋼琴的本領,怎麼滴也會在音樂史上留個名啊。
倚在音樂室的門口,靜靜望著歐文彈鋼琴的身影,聽著直鑽心靈的琴聲,夏青黛的腦海裡冒出來今天她將去探望的那位天才音樂家了。
強如莫紮特,都不能靠自己的才華過上舒服的日子。除了極少數的天才,大部分人從出生起,似乎就已經決定了一生的命運。
在這個時代,沒有願意為藝術家的才華買單的人群。有實力捧莫紮特的貴族,對音樂家沒什麼敬重之心。
彈鋼琴和彈棉花,可能在貴族的眼裡沒有太大區彆,都是為他們服務的。
現如今的藝術家,從畫家到音樂家,都是仰仗貴族求生存,就像夏青黛買的那幅秋千畫一樣。
那時代最具代表性的畫家,畫的畫卻大部分都並不高雅,隻為迎合貴婦的喜好。
而像歐文這樣本身就屬於上流社會的一員,自然不屑於依靠琴聲去討好任何人。
他的音樂隻為自己而奏,夏青黛聽到他琴聲的時間,多數也都是在早晨大家都還在夢鄉之時。
連在私人舞會上,歐文都很少會坐在鋼琴前的。在社交場上,需要用琴聲裝點自己的,是無法出門工作,隻能靠嫁人維持體麵生活的淑女。
相比其他的紳士,歐文顯得非常沉默寡言。既不熱衷跳舞,也不沉迷打牌,常常都隻充當著旁觀者。
即便如此,他也絕不會顯得不合群。因為他的琴聲、舞技和牌藝都一流,是一群人中的佼佼者,玩起來存在感太強。
想到此,夏青黛不由露出了姨母笑。
自己這個天選小人,果然是卓爾不群啊。她小時候沒有同學們都有的各種娃娃,長大了居然可以養這麼優秀的小人,想想就開心!
許是察覺到夏青黛含著笑意的目光,歐文停下了彈鋼琴的手指,偏頭望了過來。
在柔和的晨曦之中,他渾身仿佛籠罩著霧氣,帥得冒煙。
“早安。”
“早安。”
兩人相視一眼,歐文起身,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夏青黛回以標準的屈膝禮。
她現在當起一個禮儀十足的淑女,也很有模有樣了呢。
禮畢夏青黛走到歐文身邊,笑著摸上琴鍵:“我也來彈一曲,哪裡彈得不好,你給我糾正。”
歐文淡淡一笑:“好。”
他讓開了位置,夏青黛卻拍拍琴凳的空位,無所謂道:“你就坐我身邊好了,沒關係,很空呢。”
這種長條的琴凳,坐兩個人綽綽有餘。
“好。”歐文從善如流地坐下,雪白的臉,似乎氤氳出了一點紅,但神態仍十分冷靜,毫無異常。
兩人在音樂室一起彈琴、聊音樂,起碼消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直到傑拉德走到音樂室門口,才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