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讓·蒙特裡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很快又明白過來,連忙收斂嬉笑的表情,對著天空比了個十字,然後向歐文道,“想不到您這般講究,每次出門都要跟上帝打招呼嗎?”
歐文笑而不語,抬腳跳上了馬車,對著這位朋友擺擺手:“讓,明天見。”
“明天見,歐文。”
馬車駛入馬路,趕車的安德魯問歐文:“先生,我們現在就回家嗎?”
歐文道:“不回,沿著泰晤士河走,我去看看工廠。”
“好的。”安德魯答應一聲,駕起馬朝著河邊走。
夏青黛看著底下的野地圖隨著歐文的前進也不斷地前進著,沿途風景飛快掠過,看得她頭都要暈了。
雖然她沒有坐在馬車上,可是卻切身體會到了暈車的感覺,連忙收回視線,不再追著看了。
等歐文停下來,她再繼續看好了。
馬車大約行駛了大半個小時後,在一座河邊的工廠前停了下來。
夏青黛聽車輪滾動的聲音消失了,放下手中的《傷寒論》,又趴到玻璃缸前繼續看。
歐文這時已經下了馬車進入廠房裡了,隻是廠房可沒有多大的玻璃窗可供夏青黛窺視。
望著昏暗的廠房門口,夏青黛沉思片刻,決定直接變身小人去看。不過這一次她就不顯形了,以隱身的狀態進去溜達溜達。
隨著她的心念一轉,鼻間立刻就有一股鐵鏽味混合著說不上來的腐臭味鑽進來,非常難聞。
夏青黛捂著口鼻,低頭看相對乾淨的地塊,跳著進去。
一走到工廠裡麵,那臭味更甚,因為又多了一群男人的汗臭味。
西方的人種無論黑白,都很容易有體臭。而這工廠裡麵除了白人窮人,還有一部分黑人奴隸。
十八世紀末,美國那邊解放黑奴的南北戰爭還沒開打,英國這個靠販賣奴隸起家的頭號黑奴販子,也還沒有廢除販奴貿易法。
非洲黑奴大部分都是被販賣到了美國,極少數流向歐洲。歐洲的黑奴基本都是乾最粗最重的活,在暗無天日的工廠裡麵能見到他們也不奇怪。
夏青黛在適應了這股臭味後,才開始打量工廠內部。
這是一座製作零件的輕工業廠,越往裡,空氣越悶。
一群脫了上衣的工人淩亂地忙碌著,顯得走在裡麵衣冠楚楚的歐文特彆突出。包括他的馬車夫安德魯,在這群滿頭臭汗的工人襯托下,都變得眉清目秀了。
工廠裡麵的聲音太嘈雜,夏青黛都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看到歐文的身邊跟著兩個笑容諂媚的人。
有彆於其他赤膊的工人,這兩人身上還掛著襯衫,隻袖口被卷到了肩膀處,估計是這廠子的領導班子。
歐文很快就察覺到夏青黛的出現,回眸望了過來。
夏青黛對他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跟自己打招呼,反正她現在是隱身狀態。要不然彆人看見歐文對著空氣鞠躬,說不定還以為他腦子有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