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好了,撒拉。”布魯斯說,“如果有我們不在你身邊,而你恰好……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就抬起你的右手,說,以令咒之名——”
“看你的手背,上麵的紅色痕跡代表三道令咒,你能對我們中的任何一人下令,一共有三次機會。”
“你可以對令你感到有威脅的人說,以令咒之名,不要傷害我。你可以要求我們,無條件為你做些什麼,你還可以用令咒,將你希望的人瞬間帶到你身邊……我們不能拒絕你,這是禦主的權利。”
雖然布魯斯沒告訴我他是怎麼知道的,但我一點也不懷疑這話的真假,因為布魯斯什麼都知道。
他和韋恩先生非常擔心我被大蝙蝠抓走吃掉,在我耳邊重複了十遍令咒的重要性,叮囑我該用就得用。我記住了,真的記住了!這也是我敢雄赳赳氣昂昂直奔B先生的原因。
已知B先生很嚇人,他的腰帶肯定藏著我的目標,以及一身苦味的蝙蝠俠應該更喜歡吃甜的。
“中午好,B先生!”
我決定勇敢對大蝙蝠使用第一道令咒!
“以令咒之名,請你——”
*****
不同的地點,不同的熒屏顯示著相同的畫麵:嬌小的少女堵在龐然大物般的男人身前,像是不知畏懼為何物,注視向男人的碧色眼眸不躲不閃,瞳孔裡甚至躍動著嘗試新事物的好奇。
布魯斯手指合十的手背托起下顎,上身本能地前傾,任憑做工稍遜的轉椅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隻讓自己離畫麵更近。
他的神色波瀾無驚,從暗室上方投落的陰影一如扣在麵上的蝙蝠麵具,仿佛沉入絕對的冷靜,就能屏蔽掉心頭縈繞的淡淡的——不,實際上該死的明顯的愧疚感。
每個蝙蝠俠都需要一個私密的蝙蝠洞,哪怕是剛當上蝙蝠俠一個月、最年輕的布魯斯·韋恩也不例外。
他和另一個韋恩不謀而合,無意與作弊似的帶著豐富閱曆與全套裝備的蝙蝠們爭搶,自顧自收拾出各自的密室,井水不犯河水。隻是,苦於他倆倒黴,是以明麵的身份過來的,臨時基地的條件難免有些不儘如人意。
這也沒多大影響,阿爾弗雷德不在的蝙蝠洞永遠不是完美的。
當布魯斯將間雜些許憐憫的目光落在所監視的少女麵上時,他總會割裂地對自己說,這麼做太過了,他們應該保護她,而不是故意欺騙她,以有嫌疑的前提審視她。
如果說五個蝙蝠俠能以最快速度明確自己的處境,梳理當下能找到的所有信息並提出多種處理方案,那麼,撒拉,可憐的女孩兒,就是唯一對一切一無所知的人。
她失去了記憶,骨齡顯示她隻有16-17歲,而體檢結果又表明,她渾身是傷,大腦神經嚴重受創,僅保留約同五六歲孩童的智力。
大部分重要信息都被刻意向她隱瞞了,好在她本人對此並不在意,並無條件信任最初遇到的蝙蝠俠。這番表現,一定程度調低了她在蝙蝠俠們預案中的危險性。
但撒拉依舊【危險】。
蝙蝠俠無法判斷她的表現是否純粹,背後是否有人為操控,幕後者將他們聚集於此的目的為何。更不容忽視的是,被召喚來時得到的知識告知他們,從者依托禦主的魔力而存在,禦主擁有三次對從者的絕對命令權,而蝙蝠俠絕不允許自己被控製……
年輕些的兩個蝙蝠俠第一時間向最年長也最激進的“自己”咆哮,唯一不是布魯斯·韋恩的神秘蝙蝠俠與能一拳把他打飛的蝙蝠俠僵持,五個蝙蝠俠彼此瞪視,互相牽製,最終勉強統一意見:按兵不動,繼續觀察,但優先確認令咒的生效途徑及具體表現,以此決定對待“禦主”的後續方案。
“引導她使用一次令咒,然後盯著她,做兩手準備。”
無論撒拉是始終懵懂,如他們所料那般,對某個蝙蝠俠下達了一個幼稚的命令,全程無事發生,皆大歡喜,還是她終於暴露了什麼——無數個計劃將會實時更新,蝙蝠俠總有辦法解決。
最年輕的布魯斯偶爾會憤怒年長同位體們仿若紮根骨髓的冷漠,仿佛他們看不見一個急需幫助、保護的少女。但更多時候他會意識到,那的確是自己,遍體鱗傷的自己,他們有著同出一轍的殘酷理性。
弱小無助的少女不可能輕鬆打倒一個變成小醜的蝙蝠俠。
所以,開始了。
布魯斯無聲默念。
操作台邊,少女悄悄分給他吃的兩根巧克力能量棒還靜靜躺在那兒,他沒有動。
第一場試探的結果,正向冷眼旁觀的蝙蝠們展現。
監聽器收聲正常。
少女說——
……
“父親!”
一次有吃的還是頓頓有吃的,這兩者區彆我還是知道的呢!
吝嗇的Bat先生隻肯跟我公平交換,零食沒了就不給了,我猜他必定還私藏了許多。Batman先生藏起來的食物超難吃,沒有餓到極點,我絕不向塑料屈服。
B先生就不一樣了,他的腰帶要比其他人寬上一截,明顯能放更多能量棒。
如果要求他和我做朋友,他大概隻願意給我一份零食。但是做父親就不一樣了,他肯定願意把零食全都給我,因為我那麼可愛!
“請你當我最親最親的父親吧,爸爸!”
我快樂地說,感覺自己今天又聰明了不止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