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插嘴,真的,這個小小的臨時營地裡已經沒有我的存在了。
但B先生就是能頂住布魯斯恐怖了百倍的壓力:“我隻是陳述事實,第一時間找到最優選。我也不是沒有憤怒,布魯斯,當你到了和我一樣的年齡,見了和我一樣多的事,你也會一樣冷靜。”
他接著又頂住了阿福懊悔的張口,搶先道:“不要抱歉,阿爾弗雷德,你沒有錯,我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感謝你這一路上的包容。”
“但,在我的世界,我對超人的了解勝過他自己,我曾與你們一樣,懷疑且憎惡過他,可後來,超人證明了自己。在我所知曉的許多平行世界裡,絕大多數超人如我的印象那般,沒有改變。而這個世界被變量影響的超人……我當然確認過,我隻希望清醒後的他能從一至終,即使他做不到,我們也有預備方案。”
“真不敢相信,我聽出你的誇獎了。”布魯斯陰陽怪氣,“你很欣賞這個外星人,甚至願意信任他,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於是,你們是朋友?我是說你的世界那個。”
B先生沉默。
沉默又沉默,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張了嘴,比燒糊了的魚骨頭還要乾巴巴:“曾經是。”
“……”
咄咄逼人的布魯斯無話可說,阿福及時轉移話題,我端著碗目光遊離,總覺得自己去哪邊都不好,乾脆一咬牙,蠕動到超人先生身邊蹲著,至少他這兒歲月靜好,還有點點好吃。
B先生像後腦勺長眼睛般扭頭:“餓了也不要啃他的臉,他是鋼鐵之軀,你隻會牙疼。不要跟他搭話,他的耳朵裡正在循環播放錄音抵抗洗腦,你說什麼他都聽不見。”
我嗷嗷叫:“我還什麼都沒做!”
“另外,你最初覺得他很——香,隻是因為那一天,他臉上濺到了一種魔力極其充盈的,血液。”
B先生竟然偷聽到了我的問題!
後一個詞,他莫名頓了一下才說出,此後語氣恢複如常:“半神之血,來自一位為守護而戰的戰士,我們應當對她心懷感激。”
捕獲到關鍵詞,我一下子豎起耳朵:“什麼什麼,這麼厲害?那位尊敬的戰士是誰?叫什麼名字?她也是女孩子呢!B先生,我想——”
B先生:“戴安娜·普林斯,神奇女俠。她不需要多一個女兒或者朋友,也會樂意守護像你這樣的女孩兒,很可惜,你沒法和她見麵了。所以,放下超人,吃飯。”
“好吧……”我聽話地縮了回來,重新端起碗,咕嚕咕嚕喝湯,誓死不多看超人先生一眼。
——難道我真的這麼乖巧懂事嗎?
確實,但要打個折。
我,聰明絕頂的撒拉,在這一刻,突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發現B先生是個大寶藏。
他承認,他的世界的超人先生是他的朋友,聽他那含糊不清的意思,他的世界的戴安娜女士也是他的朋友,再揣摩揣摩,B先生似乎有好多好多朋友——曾不曾經不重要啦!
腦袋瓜一轉,我不信超人先生明明那麼厲害,魔力肉眼可見地充足,居然使勁聞才能聞到一點點香,B先生的其他朋友聽起來也都超厲害的樣子,流的血就能讓我管飽三天,難道就沒有一點可能,讓他們摸摸我的頭,然後分我多一點血,給我做應急儲備糧嗎?
“撒拉,我猜到了你在想什麼,但是,停。”布魯斯幽幽說。
“血隻是聞起來香,真嘗到一口你就會麵目扭曲,然後瘋狂想要啃彆的東西壓驚,彆問我怎麼知道的。”
我:“嗯嗯?”
我不信,我才不信!
直到夜幕降臨,我們將要重新出發,我都在B先生腿邊打滾,求他多透漏一點朋友們的信息,就當給可愛又聽話的好女兒講睡前故事。
“我沒有朋友。”
“你有。”
“我沒有。”
“你有好多。”
“那是曾經!”
“現在真的真的一個都沒有了?”
“No。”
“好吧,心疼爸爸,我和布魯斯愛你,阿福也愛你。”
我站起來拍拍褲子,轉頭鑽進了布魯斯的蝙蝠車。
阿爾弗雷德在B旁邊坐下:“這就是女兒與兒子的不同,鬼靈精怪但又熨帖,不是嗎老爺?”
B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