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 你就是我們的新同伴,你的能力是?”
“呃、唔……撒拉?撒拉!還好你沒事……不、抱歉,請問你……?!”
克拉克陡然回神。
爛成碎紙的思緒勉強拚湊起來,此時的他錯愕發現, 除卻自己仍以庇護的姿態緊緊抱住撒拉, 四周的景象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女人美麗不失英氣的麵龐占據視野中心, 她與他保持著不會激起警覺的距離, 眼裡卻寫滿關心,顯然她就是最先詢問他的那個人。
“你——”
克拉克如鯁在喉。
他錯愕的目光先後掃過女人身上威風凜凜的盔甲, 女人背後那幾個全稱得上奇裝異服的人, 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被卷入了什麼魔幻舞台劇後台。
“放輕鬆, ”女人瞬間察覺到他的僵硬,理解地笑了笑,“這是基於我們此前素不相識的詢問,涉及你個人隱私的部分可以不透露。但,戰前必要的了解, 有助於戰場上的默契,你覺得對嗎?”
“我——覺得很對。”克拉克反應過來了。
他和撒拉此時站在不知誰的秘密基地內, 內景看起來有點像電影裡的飛船, 或是哪個絕密研究所的……呃,治療室?他看到有人在幾層台階下的凹陷空間裡泡著水,身體起起伏伏, 一副急需喚醒的樣子。
奇裝異服人士們在旁邊翹首以盼, 順便提前做好作戰計劃, 半吊子團隊要先從互相了解開始。
克拉克當然看得出來,周圍所有的高科技設施全是紙糊的,細看完全能發現紙板表麵粗糙的孔隙, 唯有或是緊張地走來走去、或是抽空和他說話的人們有著清晰的輪廓。
他們麵上無異,四肢卻有著人偶標誌的木製關節。
……一切均介於真實與虛假之間,他果然還沒有離開舞台。
好在克拉克在莫名的失落後想起了蝙蝠的提醒,他重振精神:扮演,經曆,堅持到最後。
“您好,我是克拉克·肯特,我的能力……”
克拉克拘謹地打了聲招呼,隨後就在具體介紹上卡住了。
他目前會飛沒錯,但除了能飛以外,也沒有彆的特彆之處了,在戰場上——他有預感會是一場極度艱難的戰爭——用處不會太大。
而他的“同伴”,看上去一個賽一個厲害。
是的,克拉克的氣勢低落了下去,他難以想象身為普通人的自己要如何完美地“融入”這個團隊,這比從鄉下來到大城市還要格格不入。
“【】先生真是的,你是什麼記性呀,這都能忘。”
出乎意料的不滿聲音出現,原來是撒拉在扭動,幾下就要掙脫出來,嘴巴飛快吧嗒吧嗒,仿佛替他報了一堆菜名:“他會飛,眼睛會放射線,一口氣能把人吹出老遠,哦,他還是鋼鐵之軀,怎麼都咬不動的!”
克拉克嚇一跳:“我不是我沒有?!”
英姿颯爽的女人居然信了:“太棒了!那可是個不得了的助力,歡迎你加入,克拉克。還有你呢,女孩兒,我該怎麼稱呼你?”
撒拉不知何時從他的胳膊底下滑出,熟練地抱住女人纖細而有力量感的腰身,歪歪腦袋靠住她,滿臉乖巧聽話:“我猜你是戴安娜女士對不對?我叫撒拉,另一個世界的蝙蝠俠是我爸爸。”
“哇哦,真沒想到……”
被稱作戴安娜的女人小小地驚呼,反手環住紅發女孩,自發帶入了寵溺小朋友的長輩身份:“很高興認識你,撒拉,跟我多講講你爸爸的事?B,你也該來聽聽。”
冷靜之聲從旁遞來:“現在沒時間關注這些小事,彆忘了你的自我介紹還沒開頭,女俠。”
“好吧,我們世界的蝙蝠俠總有些過分嚴肅。”女人看向克拉克,友好地伸出手:“神奇女俠,宙斯與希波呂忒之女,一位戰士。”
克拉克匆匆與她握手,接著在神奇女俠的介紹下,先後正式打量向其他人。
“閃電俠,速度最快的男人。”
配色很像番茄炒雞蛋的年輕人活潑地朝他揮手:“嘿,也就那樣。大個兒,忙完這件事我們去賽跑如何?”
“鋼骨,海王,也是為抵抗外敵而來的援軍,他們的能力由他們自己說明。”
半生化人與赤上身的魁梧男子側首,不算熱情,但也並不冷漠地朝他點頭,附加簡略的介紹。
“最後一位,你們知道的,蝙蝠俠。”
不容忽略的黑漆漆抱臂,渾身隻露出一個緊繃的下巴。
克拉克和撒拉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他——頭頂那隻還沒消失的蝙蝠尖耳朵上。
沒有缺耳朵的蝙蝠俠不知已對兩人審視了多久,最終結果大抵的是不錯的。
因為他發現這一大一小瞅著自己的表情震驚得不可思議,個彆人還有痛失了一個億的心痛,他不能理解,眉頭皺了皺,而後居然開了一句緩和氣氛的玩笑:“我能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隻有一個:我很富有。”
克拉克瞳孔地震:蝙蝠俠不是缺耳朵蝙蝠!他竟然是個人!能用眼神殺死我的活人!
撒拉無聲尖叫:蝙蝠俠居然說他很富有!我不信!爸爸連能量棒都要搶Bat先生的,他不可能有錢!
蝙蝠俠:“?”
還是理解不了這兩位臥龍鳳雛的腦回路,蝙蝠俠果斷放棄。
他將目光收回,重新投到平台之下,同時向完全是憑空加入的“新人”們布置任務:“你們不熟悉對手,暫時不需要加入作戰,優先聽我的安排。我們正在用母盒複活【】,如果敵人提前來襲,我們在戰場上分身無術,你們就負責幫助他清醒。”
“好的。”克拉克稀裡糊塗地應下。他也順著蝙蝠俠的視線往下看,可是,那具漸漸沉下的屍體被水紋遮蓋了麵貌,實在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便是如此,他按捺不住好奇,冒昧提問:“屍體,能夠複活?”
蝙蝠俠的聲線低了下去:“儘力一試。”
還是撒拉:“那肯定啊,不然我們是來乾嘛的。”
這般自信滿滿,讓蝙蝠俠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神奇女俠摸摸少女的頭,閃電俠笑著說他也這麼想,其他人沒說話,但神情皆輕鬆了不少。
克拉克其實還有問題想問,全部圍繞水底那具屍體,比方說對方是誰,為什麼會死,他們又為什麼非要把死者複活……
逝去的那人自己願意回來嗎——這個突然躍出來的疑惑嚇了他一跳。
他想嗎?
克拉克不自覺地沉吟。
大家不知道他在困擾什麼,但都知道他是個菜鳥。
戰鬥經曆豐富的神奇女俠主動向他傳授經驗,隻會飛也沒關係,機動性夠強,可以選中最佳時機給煩人的敵人狠狠一拳。
閃電俠以稍微有一點點經驗的新人前輩身份搭住他的肩,在他耳邊小聲說,一拳砸歪了也沒事,反正你速度快,你速度夠快吧,哥們?
鋼骨不善言辭,默默表示自己會儘力支援,有麻煩丟個眼神提醒一聲。海王眉頭一緊,想不到自己能傳授什麼,總不能現場教新人遊泳……好吧也行。
“假設你目前還是個旱鴨子,以後可以交給我。”
狂野猛男乾巴巴的聲音引來眾人善意的笑聲。
該蝙蝠俠發話了,蝙蝠俠有無窮無儘的教訓可說。
然而,這次的蝙蝠俠話意外地少。
將藍眼睛與所有情緒隱藏在麵罩下的男人緩緩開口,意味深長:“我隻能提醒你,不要飛得太高,你愛的人在地麵,你總會落地。”
在簡單的互動之後,對彼此都熟悉了些的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仿若靜待太陽升起。
這時希望仍在燃燒,每個人的眼裡還有光亮。
哢——
哢嚓!
好像不久前才聽到過的脆響降臨,有什麼東西被無情撕裂。
“呃!”
克拉克再回神,自己已然出現在了戰場。
粗製濫造的紙板紮起了一艘真正的外星飛船,無以計數的怪物真有科幻恐怖片常駐演員的那副架勢,長相猙獰,流線型的金屬翅膀鋒利無邊,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呼嘯著飛刺向僵立在大地上的他。
“這他媽又是哪兒?!”他罵道,手比聲音更快地把出現在身邊的撒拉撈起,夾在胳膊下,奮力朝能看見人影的方向飛奔。
期間,他穿越了遍地殘垣,無數次躲開怪物的撲咬和天上的炮火襲擊,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對方。
“鋼、鋼骨?”克拉克一把掀開表麵看似沉重的鋼筋,渾然不覺地把那道碎得不成樣子的影子刨出來,聲音淩亂:
“發生了什麼……你還好嗎?稍等、我馬上把你救——”
半生化人紅芒幾近熄滅的眼球流竄著電流,剛被克拉克扶起的手臂就在他手心散作齏粉,脖頸以下的殘件也在先後斷裂,就如同此刻支離破碎的話語:“來、不及、你、聽著、快……”
“【】、倒戈、向我們、複仇!”
話音未完,鋼骨瞳孔裡的光芒徹底消失,全部捧起也不足一握的殘軀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克拉克愣住。
他像是這時才意識到,鋼骨破碎的麵龐比活潑的閃電俠還年輕,他、還是個孩子。
“【】先生,那邊還有人呢,我們不過去嗎?”撒拉扯扯他的衣服。
“那邊、還有人,對,我得過去幫忙。”克拉克艱難地重複,不難想象,如果沒有少女的提醒,他很難從這一瞬劈頭落下的恐怖壓力中脫離。
他將鋼骨儘力掩埋,就近找了一塊石頭插進土壤,做方便以後辨認的標識。
他繼續向有人的方向奔跑,內心已有渾噩的征兆,層出不窮的怪物朝他撲來,皆被他本能地抬手撕成廢紙。
他很快便發現了神奇女俠和蝙蝠俠,但怎麼也沒看到海王和閃電俠。
找到那兩人時,他們渾身是血,被怪物們層層包圍,女俠咬牙揮劍,不停將湧來的怪物攔腰斬斷,可下一批很快就會接上。蝙蝠俠頭盔上的耳朵原來就是這時候斷的,他受的傷很重,幾乎隻能靠在變成廢鐵的蝙蝠車上,單手操作機槍向四周掃射。
“彆過來!”
最先發現他們的蝙蝠俠吼道,汗水滲透他的麵罩,從下巴滾落,仿若血淚:“去找【】!阻止他!!!”
克拉克卻沒有立即聽話,他不敢置信地吼:“那個人呢?!你們要複活的那具屍體!他不是我們的希望嗎?”
“什麼屍體?!”
蝙蝠俠和神奇女俠的反應非常奇怪,他們一臉茫然,就像完全沒聽說過這回事一樣。
也可能是把克拉克的意思誤會成了另一件事,蝙蝠俠的下一句話湧現出強烈的怨懟與悔恨,被背叛的怒火噴湧而出:“【】複活了,他投效了達克賽德……快!去大都會——”
“他會毀了那兒!毀了這個世界!”
……隻過了這麼一會兒。
隻過了一會兒,他們就全忘了嗎?
克拉克無法接受,他的記憶還非常地清晰,臨時的聯盟齊聚一堂時,大家那滿懷自信與期待的聲音無法從他腦中消失。
他們是那麼地信任躺在水中的那個人,哪怕他們中間有人此前從未與那個人接觸過,一絲敬意依然發自內心,毫無阻礙地將其默認成並肩作戰的同伴。
但突然地,這份可貴的信任消失了,曾經集聚眾人之力的拯救亦不存在了。
他們成了敵人。
彼此的連接被狠狠撕裂。
“是聖杯,【】先生,他們不是故意的。”撒拉忽又開口。
少女絕大多數時候不會說話,猶如一個習慣注視的旁觀者,她對映入眼中的場景不報以特殊的情緒,隻在克拉克需要的時候出聲提醒他。
她柔軟的嗓音帶有安撫人心的冷靜:“聖杯扭曲了世界,把複活的【】挪到了討厭的敵人那邊,【】被洗腦,缺耳朵蝙蝠俠先生他們被迫忘記了這件事,他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以,聖杯……是盧瑟乾的嗎?”
“是的吧,我們之前看見了,都怪壞蛋盧瑟亂許願望,我討厭禿頭。對了,缺耳朵蝙蝠俠先生要我們去大都會,去不去?”
去。
他必須去。
極端不詳的預感在胸口攢動,導致克拉克差點忘記自己會飛這件事。
結果,他慢了一步。
遺忘是舞台的場景急速變化,視野重新清晰時,克拉克背著撒拉,懸停在大都會的上空。
報社大樓外的巨大星球依然閃亮,他剛眷戀地凝視它,俯瞰腳下一切如常的城市,淡笑便凝固在了嘴角。
起初,沒人發現異樣,包括克拉克自己。
樹上掛著不敢落地的笨蛋貓咪,車輛如流水般來去,行人談論著隔壁的闊佬,店員專心製作冰淇淋,熱狗烤到最佳的火候,被人用包裝紙裹住,一路散發出濃鬱香氣。
隻有日常在大都會知名景點駐足,一個勁兒抬頭,試圖用眼睛捕獲到什麼的人們苦等許久,突然真的有所發現。
“瞧!那是……紅披風!”
人們驚喜,情不自禁往外奔出幾步,在空曠些的街邊仰頭,狂熱地朝上揮手:“是你嗎?【】?真的是你,我以為我在做夢,你複活了!”
“太好了,嗚,【】!我一直相信你會回來!”
他們喜極而泣的笑臉也於此永久凝固。
與照片被一隻手輕鬆撕開不同,凝固的大都會不是緩慢裂開的。
毫無感覺的一瞬間,它就被遮天蔽日的光罩籠罩,那隻手拂塵般將立體的城市抹平,罩中所有的渺小之物儘數成灰,由於太過微不可見,連抽手後抖一抖灰燼的必要都沒有。
“……我贏了,【】,你就是——”
某座監獄深處的瘋癲狂笑早就跟著戛然而止。
時間停滯在當日的14:23:56。
克拉克如墜冰窟。
他僵硬地抬頭,原來有人比他飛得更高。
高得遠望不見,刺目的光芒把那張冰冷的麵容模糊。
下一個被光罩覆蓋的地方,正是與如今的空白之處隔海相望的哥譚。
“住手!!!”
克拉克的咆哮像是從悲痛欲絕的靈魂中脫出,沒頂的痛苦吞噬了他,他猶如一頭被激怒了的雄獅,炮彈般彈射飛起,其他都不管不顧,隻想追上那道無情的人影。
他以為自己至少能趕上救下哥譚,但事實上,他不能。
他拚儘全力也追不上那個該死的混蛋,他努力瞪大雙眼也看不清那混蛋的長相。
一座城市消失,另一座城市緊隨其後,蝙蝠絕望的痛呼撕心裂肺,擊碎了克拉克的心臟。
但接下來,還有第三座、第四座……
受到驅使的怪物如蝗蟲出境,於對方揮手間灑滿世界,啃食掉無數生命。
幸存的人們被抓走,飛船遮蔽住陽光,殷紅的披風始終飄蕩在更高處,成為烙印在愈來越少的幸存者心中的血色陰翳。
“不、不……不!”
克拉克看夠了,他失去了渾身的力量,近乎狼狽地從高空跌落——就差一點。
如果不是臨時想起自己還背負著撒拉的話,他真的會任憑自己粉身碎骨。
可即使如此,他也在落地的瞬間踉蹌了兩步,險些一頭栽進麵前血跡斑斑的巨坑裡。
少女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手指戳著他的臉,掛在他腰間的小腿搖了搖,語氣是單純的好奇:“【】先生,你突然不會飛了嗎,是不是我太重了?”
“彆傷心,實在不行,我可以自己下來走路的。”撒拉安慰地拍拍他。
“彆!就保持這樣。”他痛苦地低吼,亂糟糟的頭發蓋住曾經清澈如天空的雙眼,一時間心死如灰。
“哎?”
撒拉想了想,摟緊他的脖子,不再亂動。
但她的眼珠不老實地轉了轉,似是發現了什麼,又往某個方向側耳傾聽,半晌,驚喜地叫道:“【】先生聽到了沒?是留聲機的聲音呢,她在那邊!”
“……露易絲?”
她的發現點燃了一根火柴,血液凍僵的男人短暫地活了過來。
克拉克挪動雙腿,順著撒拉的指引,一步一跌地尋覓過去。
留聲機女聲的所在不算遙遠,他們卻走得很慢很慢。
路途的坎坷是原因之一,被不可抗之力掃蕩後殘留的廢墟雖還算平整,但他們會不斷遇到怪物,憤怒地撕碎它們需要時間,克拉克逐漸掌握了撒拉提起過的神奇技能,或許早些學會他會興奮,如今他隻覺得麻木。
大多數時候,他們還會遇到逃出覆滅地的幸運兒,救下他們,或者掩埋他們,花費的時間隻會更多,但又不能不去做。
又有一隻斷了指的血手探出夯土,僅剩的手指徒勞地屈伸,仿佛想要抓住最後一絲溫暖的慰藉。
撒拉早從男人硬邦邦的背上跳下,眼尖的她最先發現這隻手,打量了一番便蹲在了旁邊。
她似乎本想刨刨周圍的土,將它埋掉,但臨時想起了什麼,扭頭一看,克拉克果真立在身後,他凝望著斷手,高大的身軀在廢土之上拖出比墳墓更長的影子,神色空洞而哀戚。
“你不想握一握它了嗎?”少女抱住膝蓋問,“之前也是這麼做的呀,多握一會兒就暖和了。”
“我在想……”
克拉克呢喃,忽然將自己的雙手舉在麵前,細細地端詳。
此前掩埋沿途的逝者,他是用他的手硬生生挖開的地麵,如此反複,他的手掌除卻沾滿了血泥,至今毫發無傷。
已經有一個又一個潦草的墓碑立在來路,去路還有更多需要掩埋、需要銘記的。
來不及了。
還有意義嗎?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溫度,留在麥田時經常會出現的寒冷再度襲來,這讓他前所未有地意識到,盧瑟說得對,自己的確是一個——
【怪物】。
砰砰砰!
克拉克的小腿遭到猛踢,不算痛,但足以令他露出受傷的表情:“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