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這離譜又玄幻的一幕讓薑稚妤也認真起來,她坐直身子,點進姚滿月的vlog。
翠湖灣的彆墅在vlog中一共出現過三次。
電影畫麵一般的江景和典雅奢華的裝修,每一次都能吸引來無數觀眾的豔羨和吹捧。
那畫麵確實很美。霓虹燈倒映在江水中,姚滿月在能眺望江景的落地窗前開派對,擺出一種習以為常的主人姿態。
薑稚妤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這真有意思啊。
薑稚妤還沒出生時,爺爺就給她留下了薑氏股份。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從小到大,她收到過的禮物不計其數。
而翠湖灣是薑稚妤生命中最昂貴、也是讓她付出最多代價的一份禮物。
——那是她父母離異時收到的一份補償,又或者買斷。
十歲的一個清晨,薑稚妤醒來後,發現一夜之間,母親的痕跡從整個屋子裡消失了。直到深夜薑稚妤才被父親通知,母親回到自己的家去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薑稚妤並不意外。
昨晚兩人還在餐桌上大吵了一架,傭人瑟瑟發抖,年幼的薑稚妤反倒是最冷靜的一個人,撐著下巴在那喝牛奶。
這兩人之間的感情屬於是死了七年沒埋的程度,能維係到現在,全靠鄭霏怡的不甘心和驕傲在那苦苦支撐。
這份強求同時把鄭霏怡自己也磨礪得破碎。
離婚之後,鄭霏怡很少來看過薑稚妤。
外公可憐年幼的薑稚妤,把原本記在鄭霏怡名下的的翠湖灣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了她。
薑稚妤收下的那一刻,她清楚地聽見鄭霏怡如釋重負般的呼出長長一口氣。
沒人會甘願帶著一個代表失敗過去的累贅,薑稚妤並不怪鄭霏怡。她希望鄭霏怡能生活得幸福些,至於其他的,並不重要。
隻不過,之後她總會下意識的避開翠湖灣。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屏幕蒼白的光芒照亮了薑稚妤漆黑的眼眸,她找到陳利的號碼,撥了過去,“翠湖灣目前是誰在管理?”
陳利乾練道:“自從五年前您出國後,翠湖灣就一直是鄭氏旗下的管理機構在負責。您想要具體人員名單的話,我需要去集團秘書處那邊請示一下……”
幾分鐘後,她查完消息,給出答複,“是顧言熙,前兩年他從鄭老爺子身邊,被調到了幾家子公司那邊擔任經理。 ”
薑稚妤對這人有印象。
在鄭家乾了很多年了,小時候外公還會派顧言熙來接她放學。
薑稚妤點點頭,“稍等。”
她掛斷電話,打給顧言熙。
“喂你……”
“薑稚妤。”沒等對方詢問,她直截了當的亮明自己身份,對麵傳來驟然起身時文件被掀翻的瑣碎聲響。
顧言熙顯然震驚錯愕到了極點,可浸淫政商圈多年的社交本能,讓他在大腦宕機的情況下也能說出一套恭維寒暄的說辭。
薑稚妤再次打斷道,“我記得,我在碧湖灣好像有套彆墅?”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顧言熙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是的啊,大小姐。您是有什麼指示嗎?”他顧不上擦汗,渾身緊繃,大腦高速轉動,但語氣卻還算鎮定。
“是要過來住一陣嗎?還是來看看嗎?鄭老爺子要和您一起來嗎?我聽說,老爺子最近因為您回國的事感到特彆高興……”
顧言熙說著廢話,想爭取更多思考的時間。
可薑稚妤懶得聽這些。
“那個房子,應該是空的吧?”她語氣平靜。
一時間,顧言熙心臟狂跳,精神高度緊張讓他甚至有些缺氧。
他覺得這就是在點他,可又琢磨不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巨大的恐慌和心虛讓他不敢猶豫一秒,斬釘截鐵道,“當然!”
薑稚妤在沙發上換個更舒適的位置躺下,“好,我希望它永遠是空的。
顧言熙的後脊都繃得更緊了。
之後十幾分鐘,他發表了一長短以表忠心和職業素養的話,直到那頭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好,你做事我當然放心。”,這通漫長的電話才終於結束。
顧言熙雙手撐在辦公桌前,用力喘著氣,隻覺得心臟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他捋捋被冷汗打濕的額發,咬著牙,冷厲的撥通內線電話,通知秘書,“以後,姚滿月那邊的電話都不接。”
他頓了一下,想起紀二少,又補充一句:“找借口打發走。”
…………
薑稚妤掃了眼結束通話的屏幕,輕輕笑了一聲。
今天之後,顧言熙估計會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她就是要這些人,時時刻刻惦記著那把懸在頭頂卻不知隨時會落下的斷頭刀。
這種時候,直接點破反而是短痛,便宜他們了。
薑稚妤思及至此,再度撥通陳利的電話,先是讓她幫自己找一個律師團隊。
然後詢問道,“中午掛著的微博熱搜你看了嗎?”
陳利剛才還在調查這件事,可時間倉促,她沒能查到任何頭緒。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薑稚妤的聲音再度響起,“我需要薑硯前經紀人的履曆,你找到之後,用手機發給我。”她沒帶電腦。
陳利腦中電石火光劈裡啪啦,立刻推斷出一個合理的猜測,“您覺得這件事和他有關嗎?”
因為之前就讓陳利調查過薑硯公司的背景和近況,有備份和存檔。
所以她沒花多少時間。很快在文檔的犄角旮旯裡找到了前經紀人履曆。
陳利小小的詫異了一下,她本以為薑稚妤這種富家大小姐,是沒耐心把那個文檔看完的。
可薑稚妤不僅耐得住性子,在這方麵的嗅覺還相當敏銳。
看著手機裡收到的文件,薑稚妤客氣的道了一聲謝。
這份文件她之前看過一遍,記憶還留在腦海裡,但還要核實幾處細節。
前經紀人叫嚴遲,三個月前從尚禾離職後,進了紀家旗下一家影視公司。
紀家……薑稚妤之前為了《踏霜淩》去找紀家時,是通過鄭家老爺子的麵子,紀家那邊並不想和鄭家交惡,所以有所收斂。
他們的回應很模糊,說紀家二少和姚滿月是好朋友,因此才會動用紀家的資源捧姚滿月。
薑稚妤一路想到這,差不多理清了這件事的脈絡。
雖然不清楚姚滿月在早期是通過什麼方法吸取薑硯的氣運,可一定少不了前經紀人的幫助。
而姚滿月和紀家二少的關係也值得探究。
薑硯的處境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也不知道前經紀人了解薑硯到什麼地步?手裡又握著薑硯哪些把柄。
薑硯蒼白的麵容再次在她眼前浮現,那夢境中的結局,隻要一想起就讓她手腳發涼。
薑稚妤掀了掀眼皮,語氣有些冷,“還真是些沒底線的畜生。”
…………
午後的微風吹動額前的黑發,薑硯站在陽光下,沉默的低頭看著腳下的影子。
薑硯在門外等待薑稚妤的這一個小時裡,直播間人數不降反增,彈幕異常熱鬨。
節目組的人都看麻了,終於見識到薑硯熱搜體質的恐怖之處。
彈幕從頭吵到尾,吵了整整兩輪,直播間宛若是互聯網敘利亞戰場。
有路人看不下去了:
【彆罵了彆罵了,把薑稚妤罵哭了你們哥哥會被打的。】
【你也不想薑硯再被揍吧(狗頭)】
【薑硯粉絲:“????”】
【笑死我了,薑硯粉絲罵薑稚妤,最後受傷挨打的都是薑硯,這叫什麼?這就叫傷害轉移,(哭腔)】
薑硯粉絲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他們冤啊!
剛衝進直播間的時候,許多人還帶著滿腔怒火,可等他們看見薑硯垂頭喪氣、一臉難過和受傷的模樣後。
頓時生出來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酸澀心情,心臟微微抽動。
如果傷害薑稚妤會讓薑硯感到痛苦的話,那他們的行為到底又算什麼呢?
薑硯粉絲倒戈的速度比他們想得還要快。
直播間的罵聲卻一點也沒小,主要都是姚滿月和顧從辭粉絲在罵。
樂子人則在吃瓜看戲,比起熱搜的真相,“是不是學人精”這種小學雞才關心的問題,他們更好奇這場頂流之間的戰鬥究竟會由誰獲得勝利?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素人哪怕真穿假貨了,也不是一個如此值得上綱上線的問題。
一切的源頭隻不過是薑稚妤之前被捧得太高,導致姚滿月姐弟的粉絲對她不滿。
可輿論就是這樣,能一夜之間把人捧上天,也能立即把你踩到塵埃裡。
【節目組邀請薑稚妤,不覺得low嗎?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看到她,我一下子對整個綜藝都沒興致了!】
【薑稚妤不要怕!!!捂住耳朵往前衝!】
【薑薑,受得了多少詆毀,就能承受多少讚美,雨過天晴之後必是彩虹!】
【她也隻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孩子啊,世界怎麼能對她如此苛刻?】
彈幕吵吵嚷嚷的時候,幾條與眾不同的彈幕蹦了出來。
一下子就被其他觀眾注意到了。
【????薑稚妤居然也有水軍!】
【?哪來的水軍,好低級啊!】
與此同時,蕭夢兒緩緩睜大雙眼,望著屏幕上質疑她的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