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薑硯小時候(1 / 2)

#54

“魏含?”

薑稚妤記得《春風河雨夜》相關的每一一個工作人員的名字。人對自己的出道作總是會有不一樣的感情,她也無法免俗。

沈行晝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他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麼巧。

《黑舍利子》原著是膾炙人口的文學巨著,三十年前就入選了初中語文課本,分量十足。能拿下這部作品的製片人和導演,也都是業內牛逼哄哄的存在

而《春風河雨夜》隻是當初被三個發行公司拒絕的小成本文藝片。

電影圈是個抱團、排外、資源高度集中的圈子。當初的沈行晝隻是電影圈的邊緣人物,人脈和消息都很匱乏,如今他終於靠著粉絲和作品賦予他的光環,能接觸到核心圈層。

回頭一看,當初的事情充滿了各種奇怪的巧合。

“謝謝。我知道了。”薑稚妤掀了掀眼皮,開口時語氣沒太大波瀾,“你不用再管這件事,《黑舍利子》是難得的機會。”

“但是……”沈行晝一臉不讚同。

薑稚妤笑了,語調悠揚,“可沈大少爺,你是個演員啊。”

你有自己本職工作的。

更何況,演員是要在這個圈子裡混飯吃的,不好得罪人。論背後的勢力也比不上薑稚妤。

沈行晝臉色奇怪。薑稚妤眨了下眼,挺奇怪的看了一眼沈行晝。他平時可不是個愛管事的人。

“姐。怎麼了?”一道聲音打斷沉默。

薑硯轉身往回走。隔得遠遠的,還沒看清兩人的正臉時,他就變得緊張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薑稚妤臉上沒任何表情,像是聽見了很不高興的事。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薑稚妤側過臉,清冷的麵容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沒事。”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歪著頭,輕輕笑了下,“我剛和沈行晝聊,等會要不要一塊去玩。”

薑硯想起幾分鐘前,薑稚妤隨口提起過,沈行晝拿下了名導新電影男二的事。

雖然一切瞬息萬變,在電影沒上映之前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但朋友遇上喜事總是要慶祝的嘛。

更何況沈行晝今天一臉工作的疲倦麻木,那更是要慶祝了!

薑硯覺得自己完全明白了薑稚妤的意思。

於是冰釋前嫌地拍了拍沈行晝的肩。

沈行晝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原本還以為薑硯想讓自己幫忙,然後就聽見薑硯懶散隨意的邀請聲。

薑硯一臉“你小子遇上我姐這個朋友可真幸運啊!”、“你小子還不給我感恩戴德”的表情,語氣爽朗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說起姐姐剛好包了皇家加勒比郵輪。

薑稚妤:“……”

或許有一些誤會是不需要解釋的。

沈行晝愣愣的,看了一眼薑硯,又盯著薑稚妤。好像最近第一次有人留意他的狀態。

傍晚來到郵輪上,沈行晝比往常要沉默一些,

身上看不見太多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氣度。

蔚藍的海平麵十分開闊,微熱的風和音樂輕拂在他臉上,他整個人緩緩放鬆下來,呼出一口濁氣。

在沈行晝不知道多少次注視著她時。

薑稚妤奇怪的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沈行晝的目光讓人難以忽略,她生怕沈行晝拍電影進入角色的過程出了什麼問題,精神狀態不正常了。

“也不是。”沈行晝搖頭,“就是忽然想起,明天我得去補上今天曠工的拍攝了。”

薑稚妤點點頭,從侍從手裡接過果汁酒。

沈行晝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薑稚妤,臉上忽然露出點笑容,然後才轉過腦袋。

他的身形似乎更挺拔一些。

沈行晝待了沒多久就準備離開了,場子才剛熱起來。

薑稚妤:“你今天還真是奇怪啊。”

沈行晝沒否認也沒承認,他笑著轉身,一邊邁步離開,一邊衝二樓的薑稚妤揮了揮手,“不多說了,走啦。綜藝上見。”

上了車。

車窗將熱鬨嘈雜的海邊隔絕在外,沈行晝坐在車上,摸出了手機開機。

經紀人的電話立馬打了進來,“哥!大哥!沈大少爺!你終於開機了,我還真以為你被導演罵了之後就不演了。你可真彆嚇我啊!”

“導演是不太看好你,劇組氣氛也不咋滴,但沈哥!你忍一下,就辛苦這些天,之後我和生活助理一起在劇組陪你……”經紀人苦口婆心地勸解。

沈行晝都要被逗笑了,“我在開車,還有兩小時到劇組。”

他轉動方向盤,保時捷轟然啟動。

等見到沈行晝站在自己眼前後,經紀人愣了幾秒。

他被喊來劇組“救火”後,曾反複觀看過監控視頻。

沈行晝離開劇組時的狀態,讓他心裡一咯噔,真就害怕這位大少爺撂騾子不乾了。他甚至懷疑導演也期盼沈行晝主動開口辭演。

沈行晝多少帶點年輕人的驕傲和恣意。

一份不稱心的工作而已,沈行晝又不是沒有後路。工作讓人感到壓抑和難受的話,很多人都會選擇放棄。

經紀人見證沈行晝從素人到頂流,幾乎算是沈行晝的第一個粉絲。

他也清楚沈行晝為了這次機會付出的努力,放低的姿態。他隻是為此感到可惜。

可現在沈行晝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眼底的麻木和頹意都消失殆儘。仿佛加班許久的人忽然飽飽的睡了一覺,何止是精神抖擻,簡直像打了興奮劑。

想到這,經紀人看著重振旗鼓的沈行晝,忍不住出聲詢問,“你剛才是去哪了?”

問完他就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傻。

沈行晝和薑稚妤參加晚宴的照片還在熱搜上掛著。

好像就是薑小姐出現後,沈行晝第一次對一份工作抱有那麼大的熱情,甚至在生活中也多了幾分真心的笑容。經紀人眼前閃過一些畫麵,心情變得微妙

複雜起來。

沈行晝搖了搖頭,又忽然想起什麼,臉上掠過笑意。

“走吧,剛好我今晚心情不錯。”他很樂意加班,甚至願意和導演多聊一會兒。

另一邊,皇家郵輪上。

薑稚妤和薑硯一起望著沈行晝的車消失在海邊公路的儘頭,

“姐,沈行晝是不是不想來?”薑硯一臉惡寒的摸著自己的肩膀,向薑稚妤告狀,“他剛才衝著我笑了好幾次,是在用這種方式向我表達不滿嗎?”

薑硯對沈行晝溫暖、熱情的笑容感到很不適應,渾身冒雞皮疙瘩。

他有些可憐地想,張導的電影真不是一般人能拍的,這進組才幾天啊,他感覺沈行晝精神狀態都要不正常了。

與此同時,遠處飄來員工激動的聲音,“薑小姐對我們也太好了,沈行晝這種頂流都給請來熱場了!可真帥啊!”

薑稚妤:“……”

…………

海浪起伏的聲響起。

海上遊樂場的歡樂聲穿過夜色,薑硯工作室的員工和薑稚妤的司機助理都在郵輪上儘情地玩樂。

前一陣子,薑硯因為口碑好轉,導致工作量突增。一輪又一輪的反黑活動和宣傳工作讓員工忙得腳不著地,每個人眼下都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空氣裡全是咖啡的氣味。

薑稚妤經常在工作室進出,把一切看在眼裡。

好不容易遇上清閒期,她包下了皇家郵輪當團建活動。

打工人沒見過這麼奢華的手筆。

員工在群裡大肆誇獎著這次團建,從朋友圈炫耀到微博,好幾條微博被工作室大號和營銷號轉發。

#薑硯工作室團建#上了熱搜。

網友正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今天紀弈薑稚妤之間的八卦,好奇薑稚妤今晚會去乾嘛。

結果一看熱搜……人家包了個遊輪享受去了。

【感覺應付傻比紀奕隻是隨手一提的小事,根本沒耽誤薑姐包遊輪、吃喝玩樂的心情。】

【據說沈行晝也在,牛逼啊!沈哥!】

【?沈行晝出息了啊,連這種場合都能去。咱現在在薑姐那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之前頂多猜薑姐下班後去開個派對,吃個火鍋,沒想到人家直接包了個皇家遊輪。這樣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麼煩惱?!】

【我(嘴硬版):不是遊輪包不起,是ktv更有性價比。】

【薑硯工作室這不得樂死?榮華富貴全有了,今年的獎金估計很高吧?】

郵輪上,一個員工舉起手機,凹了半天造型,最後撥通了和跳槽前同事的視頻。

他發出了炫耀和得意的笑聲,順便提起了豐厚的獎金。

“真是沒出息。”老黃鄙夷地看了一眼員工,扭頭衝著手機揮手,“喂,老婆,女兒,你們看看我在哪!”

“這不花錢,老板請的。明天後天還有,我明天肯定要帶我們女兒來!”

薑稚妤在二樓遠遠地望著

員工從她身邊經過時,都有些不敢靠近。

大家和薑稚妤見過很多次,可薑稚妤的長相氣質並不是“富有親和力”那一類,帶著冷冷的疏遠感。哪怕是今天,也依然把她當做電視上的“薑大小姐”。

角落裡,幾個人想和薑稚妤表示感謝,但誰都沒有勇氣,還很害羞,隻能彼此推脫。

“你去吧。”、“不,你去你去,我怕太近了,看到她說話卡殼了。”

一片熱鬨中安靜的角落裡,一聲手機鈴響起。

薑硯盯著屏幕看了十幾秒,但沒接電話。

他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抬臉問,“姐,你猜誰給我打電話?”

“我不猜,”薑稚妤搖晃著手裡的酒,衝他投去平靜的目光,“我不好奇。”

薑硯被這一招打得手足無措,他呆了一下,一臉冒著傻氣的樣子,“要不你還是猜一下吧……”

薑稚妤心情不錯地問:“你猜,我猜不猜?”

薑硯:“……?”

薑硯在維護臉麵和懇求撒嬌之間左右為難,下一秒就要急眼了。

少年明明比薑稚妤高一個頭,可在薑稚妤麵前,每次薑稚妤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時,都會無比自然的側頭彎腰。

薑稚妤看著麵前委屈瞪眼的薑硯,思考這怎麼和家裡著急圍著她轉圈圈的小狗一樣啊。好吧,其實這兩者區彆也不大。

她笑了,“我也沒說我不猜啊。”

“到底誰給你打電話呢?”薑稚妤一本正經的問。

“薑學舜。”薑硯舔舔嘴唇,冷靜的說,“但是我掛了。”

薑學舜是兩人生物學上的父親。

薑硯對他有著無比複雜的感情。

他很小的時候就在孤兒院領略了普通人的幸福,和自己的特殊之處。

無論他在殘酷的底層社會是怎麼摸爬滾打長大,他心中對家一直有著特殊的期待。

那是他最孤獨時刻的寄托,美好,純白,柔軟。

在薑硯小時候的幻想裡,他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開朗的母親,可靠內斂的父親,會欺負他但也隻讓自己欺負他的姐姐。

直到他被薑家找回去,幻想全部被打碎。父親不愛他,也不願意承認真實的他。他的存在甚至給母親帶來過傷害,這讓薑硯對自我的厭惡到達巔峰。他前十幾年都是低賤的活著,可忽然他就成了高貴的、受人尊敬和簇擁的豪門少爺。可薑硯並沒有因此獲得多少自我認同。

他曾經很想要父親的認可,為此開始了自己漫長的叛逆期。

他總是一邊厭惡薑學舜,倔強地裝作不在意,一邊想要薑學舜看到自己的成就,其中摻雜著報複般的、想要薑學舜後悔的心情。

可如今,薑硯回憶起以前的行為甚至感到一絲茫然,那是他嗎?

仿佛是一夜之間,冰冷貧瘠的土地上開出了花。他的世界變得多彩起來,不再隻有工作、姐姐和過往遺留的傷痛。薑學舜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了,

他很久都沒有再想起小時候痛苦的時光了。

薑硯第一次沒有因為薑學舜而產生情緒上的波動。

而薑稚妤久違的聽見這個名字,也詫異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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