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道歉,但我覺得你是個很溫柔又很正直的好心人。」
「所以,不要想太多了,你很好啊,我就很喜歡你,完全不覺得你剛剛有哪裡有問題。」
降穀零:“……”
降穀零緩緩瞪圓了眼睛,半晌他身體僵硬,耳根漸漸發燙。
作為委婉的日本人,他大概還沒遇到過這種誇誇bot類型的直球怪。
金發的青年憋了好一會,隨後他頂著一副“被打敗了”的神情,深深歎了口氣:
“你這家夥,難道一直都是這樣的嗎?說話這麼直白,還一點戒心都沒有?你就沒有察覺到什麼嗎?”
「察覺到什麼?」
幽靈無形的靈體茫然的歪頭:
「雖然搞不懂,但有一點我必須要反駁——我才不是沒有戒心,絕對不能做的事情和絕對不能說的事情,我可是從來不會讓步的。」
金發的青年欲言又止。
最後,他無奈的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糾結淡去,緊繃的身體也緩緩放鬆。
青年身體後仰,靠在了椅背上。
半晌後,他放低聲線,語氣溫和的說道:
“你好,我是降穀零,東京大學四年級學生。”
“……雖然你已經從彆的地方得知了我的名字,但果然還是要正式做一次自我介紹才行。”
“說起來,這才應該是正常社交的開端。”
「誒?」
總覺得對著空氣說話很奇怪,降穀零一邊說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他點開照相功能,再把鏡頭前置,然後看著自己露出笑容,繼續道:
“總之,很高興能夠認識你,請多指教。”
不知道話題為什麼跳到這裡的幽靈愣了好一會,隨後才猛的回神。
他突然的緊張了起來。
有些新奇,又有些手足無措。
幽靈結結巴巴回答道:
「我、我的話,叫做Hiragi,寫作柊樹的柊,是一個正在旅行的幽靈。」
“Hiragi?”
降穀零念了一遍,頓了頓,隱約覺得好像有點熟悉。
但是柊這個字,不管
是作為姓氏還是作為名字都不罕見,
會覺得熟悉也不奇怪。
可是這種熟悉感似乎並不是來源於這方麵……
啊。
對了。
降穀零一閃靈光,
緩緩睜大眼睛。
說起來,Hiro以前提到的那位幽靈朋友,似乎也叫作柊。
正在尋找一位約莫五六歲大的小幽靈的諸伏景光。
忘卻了過往,正在尋找自己過去與歸宿的青年幽靈Hiragi。
這是巧合嗎?
降穀零麵露遲疑。
——畢竟幽靈,不管是哪裡的傳聞,都應該是不會再長大的吧?
被青年念到名字的幽靈眨巴眼,莫名的喜悅在他心底炸開,以至於他語氣都高昂了起來。
幽靈高興地應道:「是,我叫Hiragi,雖然不記得姓氏了,但是我很超級喜歡我的名字,所以請不要介意,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
如果幽靈有實體的話,他臉上現在一定揚起了很燦爛的笑容。
因為這是他自三年前出現後,第一次能夠和彆人交換名字。
——就像是正常人正常的交朋友一樣。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降穀君,請多指教!」
。
現在是淩晨兩點三十分。
距離白天新乾線開始運營的時間還早。
金發的青年看著電腦上仍舊在直播的暗網,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幽靈閒聊。
閒聊的話題,不再帶有試探的味道,僅僅是為了打發時間。
但當談話延長,話題延伸,哪怕不刻意去試探、去套話,降穀零也可以很輕易的發現——幽靈是個很好懂的家夥。
柊性格很好,開朗又樂觀。
隻要不是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他都會很直率的回答。
“假麵超人Q?那個似乎是上一係列的主人公吧?你最喜歡的節目居然是這個嗎?”
「嗯!雖然現在正在播放的假麵超人X也很棒,但是Q果然是不同的,不管是戰鬥招式還是必殺技,都是我心目中最出色的一個。」
“你到底多少歲了啊,為什麼還會追這種孩子才會喜歡的特攝劇?”
「不記得了,但是,失禮,你太失禮了!降穀君,我們網上的假麵超人論壇可是有好多成年人的!對特攝劇的喜歡才沒有年齡限製,給我向所有假麵超人愛好者道歉啊!」
“抱歉抱歉,是我的錯,要吃糖嗎?我抽屜裡還有一塊超市買東西送的奶糖,就當是道歉的賠禮?”
……降穀零先前泡了杯咖啡提神,在幽靈如小動物般好奇的打探下,他也因此在聊天中得知了幽靈可以借用被附身者味覺的能力。
於是,從沒喝過咖啡的好奇幽靈得到了降穀零的分享。
然後,幽靈瞬間就被咖啡的苦味暴擊到差點當場升天。
……降穀君的味覺超可怕。
幽靈一時間對金發青年充滿了敬畏。
也正因為那深刻且可怕的印象作祟,所以在降穀零又一次提出分享味覺時,幽靈足足猶豫了半分鐘,在反複確認那真的隻是單純的奶糖後,他才終於鼓起勇氣接受了對方的“賠禮”
。
金發的青年把糖果塞進嘴裡,就當含了塊會融化的石頭。
而得到同意借用了青年味覺的幽靈,則是瞬間就發出了幸福到快要融化的聲音。
「甜的!我好久沒吃到甜的東西了,果然比起苦味,甜味才是最棒的!」
那過於滿足的語氣,讓降穀零再次忍不住懷疑幽靈的實際年齡。
這家夥,果然還沒有成年吧?
簡直太好滿足、太孩子氣了。
“說起來,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降穀零咬著嘴裡那顆糖,盯著電腦,隨後開口說道:
“因為實在是有點好奇,所以想要問問……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那也沒關係。”
「可以啊,你問吧。」
“就是,你在成為幽靈之後,還會隨著時間繼續長大嗎?”
「長大?」
幽靈愣了愣,迷茫了起來。
認認真真的思考後,柊回答道:
「幽靈,外表都是定格在死亡瞬間的,所以按道理來說,我應該是不會再長大的了,雖然我看不見我自己啦,但我旅行的這些年裡,也的確沒感覺到我有什麼變化。」
「怎麼了?降穀君,突然問這種問題?」
“啊,沒什麼。”降穀零搖了搖頭,笑了笑,“隻是有些猜測想要確認一下,不過現在看來,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幽靈不會再長大。
……所以名字的事,隻是巧合嗎?
。
暗網的直播,一路播到了淩晨四點半。
當武裝嚴備的SAT同時闖進受害者的囚禁地點後,整個暗網便被蓄勢已久的警方網絡技術部門給徹底屏蔽了。
最後擔憂的事情也終於放下,感覺如釋重負的降穀零站起身,走到了窗邊。
今晚的東京,警笛長鳴。
這個不太平的晚上,將會有很多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裡的汙漬被打掃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