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想到他在咖啡廳摔的那一跤。
“一定,一定是在咖啡廳那裡不小心落下了……”
“不小心落下了?”銀發的男人重複了一遍,表情陰冷。
“真的!真的是不小心!”
勝田江滿臉恐慌,試圖解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現在回去一趟,現在回去,我肯定可以把U盤拿回來……”
“算了,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無所謂。”
“誒?”
銀發的男人露出殘酷的笑容,他扣著扳機的手,也緩緩收緊。
“BOSS有命令,要回收重要實驗體H012給組織那位剛剛歸國的天才繼續‘那項研究’,並由對方全程負責H012的維護工作。”
“換句話來說,身為H012原·維護員的你,存在意義已經不大了,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弄丟的U盤,在已經弄丟的事實下,殺了你的價值,已經遠大於不殺。”
如果是有意弄丟的,那麼勝田江就是一個叛徒。
不過以他對勝田江的了解與對勝田江的表現的觀察,銀發的男人更傾向於對方的無意的。
但無意弄丟……一樣需要處理。
尤其是這個蠢貨還親口說出是在咖啡廳弄丟的這一事實下。
原本的
交易地點發生了命案,
警察本來就會對在場的人進行調查。如果那個U盤被其他人撿到、破解、上交,
那麼勝田江和他背後的古賀製藥公司,就必然會引起警方注意力。
那麼,為了保證古賀製藥公司背後的組織勢力不被發現,滅口就是必要的了。
不僅是勝田江。
如果今日拿不回U盤,整個古賀製藥都需要被清理轉移。
“有些錯是不能犯的,去另一邊為你的疏忽大意而懺悔——”
銀發的男人話未說完。
突然。
一者正中央的上方頂部寬闊的鋼梁處,一個嚴嚴實實的布包被丟了下來。連帶著各種亂七八糟包括木板、垃圾罐子甚至是生鏽鐵鉤一類的雜物,也被一並掃落。
布包在墜落過程中就被拽開了繩索,刹那間,大量的細沙彌漫著墜落,伴隨著叮鈴哐啷的雜物聲,視線和聽覺都不免被乾擾。
銀發的男人瞬間後退,躲開了各種墜落物,愕然的看向上方。
在上麵?
……什麼時候潛入的!?
明明之前檢查的時候,還沒有任何人在!
銀發的男人臉色陰沉,他毫不猶豫的將槍口對準上方,連續開了兩槍。
而就在他將槍口對準上方的瞬間。
工廠大門,左手拎著從廠外雜物中翻出來的鋼板,在門邊蓄勢待發的鬆田陣平快速衝上前。
他一鐵棍重重敲在了還未回神的伏特加的頭上,壯碩的黑衣男人猝不及防的腦袋一嗡,本能往前倒去,在那瞬間,鬆田看準時機鬆開握著鐵棍的手,然後將其腰間的槍抽了出來。
下一秒,他反手將作為臨時防暴盾牌的鋼板拽到前方,然後握著固定用的繩索,將其抵在了隔壁勝田江的前方,然後用手臂和大腿發力抵住。
砰砰砰!
來自前方的子彈在細沙煙塵的乾擾下打在了鋼板上,留下了連續三個凹痕。
巨大的衝擊力讓鬆田陣平抵著鋼板的身體部位被震的發麻發痛。他緊繃的手臂青筋迸起,咬著牙,毫不猶豫的拽著勝田江的衣領就一個翻身的躲進了最近的支撐柱後麵。
“鋼板你拿著,自己保護好自己,我已經報了警了,撐過一時就沒事了。”
鬆田說著鬆開手,把死沉死沉的鐵板塞給死裡逃生、驚魂未定的男人,然後低頭看了看順手摸來的槍裡頭剩餘的子彈數。
很好,有15發。
。
數分鐘前。
柊附著在手機上,將工廠的內部結構迅速繪製成圖,連帶著四周能夠收集到的材料,也被標注了出來。
路線圖一清一楚,行動便能極其流暢。
萩原和景光負責繞後,根據地圖上顯示的路徑,直接從工廠後方的管道爬上一層,從一層的通風口潛入。
他們快速的移動,小心翼翼的爬上頂層的鋼梁,然後以最短的時間悄無聲息的走到預定位置。
諸伏景光身上帶著通
訊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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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便對方即時計算、下達指令。
而萩原則是用衣服包著工廠外沒使用完的細沙灰塵,小心移動到合適位置,然後等待時機製造動靜對下方進行注意力乾擾,給他們當中體能最好的鬆田製造行動機會。
他們最終目的是保住勝田江,拖延時間,等警察支援抵達。
所以絕對不能和持槍暴徒硬碰硬。
因為時間緊促,無法提前做足計劃,因此他們的行動,更多是靠自身的隨機應變,和在觀察位的景光與幽靈的臨時指令。
所幸他們默契不錯,而鬆田也好運的在開局搶到了一把槍、保住了勝田江的命。
那麼他們剩餘要做的事,就隻有拖延時間了。
。
“萩原,身體往左偏移十厘米。”
“小景,現在移動到前往的支撐柱後麵,不要探頭。”
“鬆田,對方正在往你右側快速移動,舉槍,瞄準那台綠色機械,再往九點鐘方向偏移2cm……就是現在扣下扳機!然後快速移動到前方鐵櫃後麵!”
……
幽靈的目測能力加上通訊設備,相當於玩遊戲開透視掛,玩躲貓貓開定位器。
但是在有限的障礙物下,開掛也尤為艱難——畢竟鬆田還帶著一個連鋼板都拿的費勁,心理素質又差的拖油瓶。
此外,在隻有鬆田一人開槍的情況,在鋼梁上的萩原沒有武器的事實也暴露了出來。更糟糕的是,剛剛那個被鬆田敲了頭的墨鏡男人,也在暈了那麼個半分鐘後爬起了身。
“鬆田小心,那個戴墨鏡的起來了,他身上有備用槍……等一下!萩原!”柊抽了一口氣。
……在十米以上的鋼梁上,早就發現伏特加動作的萩原回收了先前綁布包的灰撲撲麻繩。他無聲移動到了某個位置,然後將繩索綁在鋼梁上,估摸著繩索的長度,隨後觀察著危險的銀發男人的位置。
在對方因為鬆田的子彈躲到死角的瞬間,萩原抓準時機,拽著麻繩,毫不猶豫的往下跳去。
——在繩索緩衝並蕩到恰當高度與距離後鬆手,一米八幾的高個子、肌肉結實勻稱體重絕對不輕的青年就這樣直直的砸在伏特加的身上。
萩原落地後抱頭側身滾落減少傷害,並直接藏到了某台廢棄的大型機械設備的後方,嚴防被另一邊的銀發男人發覺、然後瞄準擊中。
伏特加剛拿出來的備用槍滑飛到了遠處。
他艱難的再度爬起,然後看向前方帶著口罩和帽子的青年,乾脆的抽出了刀。
帶著口罩摔得眼前發昏的萩原見狀,僵了僵,滿眼難以置信。
喂喂喂,不是吧。
被小陣平對著頭敲了一棍,又被我從那麼高的地方砸中,居然這樣都暈不過去、還能繼續動嗎!?
而且又是槍又是刀的,有完沒完了啊!
“萩原沒那麼擅長格鬥,而且他剛剛摔的那下說不
() 定骨折了,
我得下去幫忙。”
景光盯住了萩原從蕩下去用的那根麻繩,
一邊把設備放在鋼梁上,一邊壓低嗓音道:“柊,能讓鬆田把那個銀發的男人引開嗎?”
柊:“我試試。”
……鬆田陣平的子彈還剩下八發。
要說引開的話,以他漸漸被逼到內側的方位,也就隻能往一樓走了。
說起來,這座工廠後頭有一條河。
這裡的一樓高度不低,從這裡跳出去的話,應該能夠剛好落入其中。
想著,鬆田便立即行動了起來。
他讓勝田江拿著鋼板,在幽靈的提示下謹慎移動,然後和對方一點點向樓梯方向跑去。
將鋼板抵在樓梯欄杆,兩人快速的向上奔跑。
等上到一樓,鬆田的子彈隻剩下了兩發,鋼板也搖搖欲墜。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搭檔對付一個沒有武器的青年沒有問題,銀發的男人毫不猶豫的追上了一樓。
……現在最優先的任務是,處理掉勝田江。
不能讓那個叛徒落到其他勢力手裡。
“真奇怪啊,連武器都不帶就敢闖進來……你們到底是哪邊的人?雖然身手和槍法都不錯,甚至偶爾還會讓我有種被預判了的感覺,但你們未免也太自大了。”
低沉的聲線冷酷的低語著,銀發男人那如同野狼一般的眼眸盯著鬆田:
“隻會四處逃竄的狡猾老鼠,最後兩發子彈,還能讓你跑多久?”
逃不了多久。
……從行動到現在,哪怕有幽靈的測量、指引與輔助,在把每一發子彈都用到了極致的情況下,他也隻撐過兩分鐘。
而這已經差不多抵達極限了。
再繼續下去,被殺隻是時間問題。
——這兩個黑衣男人的能力,完全超出了想象。
那根本不是一般的殺人犯能夠比擬的水平,也難怪柊那家夥之前會慌張到那個程度,是他們幾個太衝動了。
這是黑|道……?
黑|道都沒這麼瘋狂。
怎麼看,那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專業殺人機器吧!?
……那個笨蛋幽靈,生前到底是因為遇到了什麼事,如今才會變成幽靈的啊?
而勝田江這家夥,到底又到底惹上了什麼存在?
咬著牙,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鬆田因發麻和震痛而不自覺發軟的手再次迸發出力量,死死的掐在了繩索早已斷裂的鋼板的內部凹陷處。
他一麵催促勝田江趕緊從窗戶跳出去,一麵給對方墊後。
勝田江跳進了河裡。
墊後的鬆田在開完最後一槍,就這樣扣著鋼板內側的凹陷處,再次將傷痕累累的鋼板舉起,然後踩上了窗邊。
他背對著窗戶,準備就這樣後側式跟著跳下去——
“砰!”
又一聲槍響在廢棄工廠內部驟然迸發。
這次在空中彌漫的硝煙,帶上了
鐵鏽味。
……多次被擊中於同一位置的鋼材,再怎麼堅硬,最終也還是穿了孔。
子彈精準的穿過孔,直直的沒入了鬆田陣平的腹部,隨著對方一起落入了河流中。
處於汛期的河流河水湍急,睜大眼睛直直摔落的青年與他腹部湧出的、在水麵擴散的深紅色,都很快被衝刷到了遠處。
銀發的男人快步走到窗邊,對著水麵連開數槍,隨後,他看見了窗外遠處道路遙遙朝這邊駛來的警車。
半晌後,男人沉著臉,不快的“嘖”
了一聲。
。
「勝田江從一樓跳河走了,墊後的鬆田中了槍,也掉進了河裡,不過警車也快到了,趁那個銀發的男人還沒有下來,你們快點走,我去找鬆田!」
……
一樓。
在最危險的那個男人上了一層之後,諸伏景光便快速順著鋼梁潛行到麻繩所在的位置。
下方的萩原向上掃了一眼,隨後立即開始配合移動。
於是。
被敲了一棍,又被一個一米八肌肉結實的大男人砸了一身的伏特加,又在之前的位置被砸了個正著。
諸伏景光潛行水平很高,就像狩獵的貓科動物一樣沉寂無聲。
至少到現在,對方還沒意識到他們這邊有第三個人。
重複了萩原先前動作的景光抱頭側身落地,並以最快速度撐著身體爬起。他忍著摔落的不適,用力的絞住了還想要動彈的黑衣男人的脖子。
而萩原則是趁這個空隙,把鬆田最開始敲人的那根鐵棍拿到了手。
景光立即鬆手後退,萩原結結實實的又敲了墨鏡男人一棍。
這回對方總算是失去了意識。
但在對方失去意識的時候,幽靈的厄訊也傳了過來。
景光聞言,看了地麵上昏迷的墨鏡男人一眼,半晌咬咬牙,轉身背起已經沒有力氣的萩原往外走——萩原手和腿上都有刀傷,雖然不是致命傷,但顯然行動力大打折扣。
回想起先前在高處看見的那個銀發男人的槍法,估計著對方下來所需要的時間,景光撤離的速度開始加快。
可惡。
這些囂張的恐怖分子,肯定和柊生前有關係。
但是,卻沒辦法現在對付他們、審問他們。
……可惡。
不甘的情緒充斥在胸口,但撤離依舊毫不猶豫——在這種狀況下,他不能拿同期的安全冒險。
諸伏景光上挑的鳳眼黑壓壓的蒙上了一層陰晦,他在心底牢牢記住了那兩位黑衣人的模樣。
。
9點59分,警車正式抵達報警電話所描述的廢棄工廠,然而事發地點內部,隻剩了各種各樣的彈痕。
在警車抵達後沒多久,藏身在附近的兩名受害者主動說明了情況。
他們的名字是萩原研一、諸伏景光,均22歲,警校生。
一個初步診斷手臂和腿部有刀傷,外加肋骨骨折和手骨骨裂。
另一個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同樣存在骨折骨裂的問題。
據一人描述,他們還有一名叫做鬆田陣平的同伴與另一位受害者被恐怖分子追趕至一層。
但一層沒有任何人影,也沒有任何屍體。
從窗邊滴落的血跡來看,他們至少有一人中了槍,然後均從一樓窗戶跳出,摔落至後方的川河,現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