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Hiragi會陷入沉睡。
卻又矛盾的擔心Hiragi會不再沉睡。
畢竟,前者意味著對方的本體“蘇醒”,即將遭到慘絕人寰的非法實驗。
而後者,則是意味著Hiragi的本體再也“無法蘇醒”,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悄然結束了一切、徹底變成了不需要睡眠的亡靈。
……不管是哪個結果,對景光來說,都是極其糟糕、難受又煎熬的事情。
。
自打得知了Hiragi的真實處境,諸伏景光心底就一直沉甸甸的壓著一塊石頭。儘管白天在警校學習訓練時仍舊表現的溫和自然,但深夜他卻總是會被噩夢所困擾。
夢境中,有時是看不清長相的青年如小白鼠般被拷在冰冷冷的手術台上,無力掙紮且任人宰割的畫麵。
有時,又是傷痕累累的青年蜷縮在液體裡漸漸停止呼吸、像浸泡在福爾馬林的標本一樣死寂無聲的畫麵。
……每每夢到這樣的場景,諸伏景光都會猛然驚醒、心驚肉跳地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上一次這樣,還是在很久之前諸伏爸爸和入室殺人的歹徒搏鬥、最終重傷瀕死的那段時間。
直到父親度過危險期,行凶的犯人也正式被判刑入獄,年幼的景光才漸漸緩過來,擺脫如影隨形的噩夢。
而現在。
想要再次終止如影隨形的噩夢,過於溫柔正直又珍視身邊人的諸伏景光,大概還有很漫長的道路要走。
他倒是並不害怕道路艱難與危險,隻擔心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什麼事都沒法做。
因此,天流齋繪裡守的出現,著實是讓諸伏景光的心情難得高昂了起來。
今天甚至可以說是他這段日子裡最輕鬆的一天了。
……在和天流齋交換完聯係方式後,帶著Hiragi回學校的景光,便立即和同樣在心底擔心自家幽靈狀況的同伴們分享喜訊。
然後,他順利得到四張震驚臉的回視。
萩原:“誒?等一下!等一下!小諸伏,你剛剛說了什麼!?”
降穀:“……外出的時候,偶然了真正的靈媒師?”
伊達:“然後那位很好人的靈媒師夫人答應幫忙……?”
鬆田:“而且還不收費??”
四人拔高嗓音:“真的假的啊!!”
難以置信的幾人先後的湊上前追問具體情況,一個個都是一副猝不及防、想要確認具體情況的緊張神情。
雖然Hiragi的事有了突破口是好事……
但這個驚喜,來的未免也突然了。
太過巧合,反而讓他們憂心忡忡,忍不住思考太多。
不收費……為什麼會不收費?
那個靈媒師,為什麼會答應幫忙?
沒有壞心眼吧?
真的可信嗎?
真的不是騙子嗎?
“天流齋老
師當然不是騙子啦!”
Hiragi附著在語音器上,很是認真地為天流齋老師正名:
“那可是個很溫柔的好人,還是很有名的繪本作家喔,在網上都能夠搜索到很多關於天流齋老師的資料。”
“她能看得見我的靈體輪廓,我飄到哪裡她都知道……她說我是一團白白的、像雲一樣的存在呢!”
“而且,哪怕我不附身,天流齋老師也聽得到我的聲音,真的超級厲害的!”
“這樣厲害的老師,我居然直接在外麵遇上了,甚至還得到了對方的幫助。”
Hiragi說著說著,漸漸表現得像隻驕傲地揚起腦袋求誇獎的柔軟小白狗般:
“我果然是被神明眷顧著,運氣一直都特彆好!”
在這個廣闊的世界,我總是能夠遇上願意真心對待我、包容我、幫助我的好人。
……我真是太幸運了!
不管問他多少次、不管有沒有完整的記憶,在這方麵上,極其好滿足的Hiragi依然會堅定自己的想法。
鬆田陣平下意識做出了和誌保相似的吐槽:
“你這個舉世罕見的倒黴蛋在說什麼東西呢,誰家的幸運兒會像——”
他剛說到一半的話,就猛地在好友們“唰”的投來的銳利目光下卡在了喉嚨裡。
鬆田艱難地憋住未儘的話語,愣是把臉得都快憋青了,這才艱難的咽下去。
他低咳了一聲,僵硬又若無其事的轉換話題:
“總之,你們今天出去到底乾了什麼?那位靈媒師是怎麼一回事?先給我們把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說清楚。”
於是,諸伏景光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他和Hiragi這段時間的忙碌。
……
很多人都說,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
因為大多小狗都是些真誠熱情又單純的笨蛋。
因為大多小狗總是會為了彆人對它的一點點好,然後就百倍千倍的奉還回去。
Hiragi身上簡直充滿了親人小狗的所有特質——十足標準的那種。
……這哪裡是什麼“運氣好”能夠簡單概括的經曆啊。
是你自己先不求回報的友好付出,所以彆人才會回饋般的忽視你的幽靈身份、然後發自內心的去喜歡你啊。
諸伏家的事是這樣。
木村母子的事是這樣。
現在,屋內沙樹的事也是這樣。
單純小狗渾然不覺的感激著他人的幫助——哪怕這個幫助還沒兌現——他完全沒想過是自己之前努力種下的因才能得到現在的果,仍舊高高興興的覺得自己是個走在路上都能中大獎的超級幸運兒。
一時間,不由更讓人心情格外複雜。
果然得快點把小狗……不是,把人從罐子裡挖出來帶走才行。
不約而同的這麼想著,五人對視了一眼,開始著重討論下周末的通靈儀式。
“天流齋繪裡
守,
天流齋繪裡守……兒童繪本作家……啊,
找到了!”
降穀零用手機在網上搜索著這個名字,想要先一步了解了解這位好心的靈媒師。
他認真看著采訪記錄,說道:“唔,似乎是個被小孩子廣泛喜愛,風評相當不錯的人呢。”
萩原湊過去看,然後愣住了:“喂喂,對方還是個經常上電視被采訪的人誒,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大隱隱於市’?”
伊達:“看上去不像是什麼騙子……嗯,也的確不是,畢竟Hiragi也說了這位天流齋老師能看得見他也能聽得見他聲音,這個問題應該不需要擔心。”
鬆田嘀嘀咕咕:“所以,結論是值得去嘗試一下嗎?”
萩原有些擔心彆的問題:“話說回來,Hiragi醬這段時間不會睡著吧?算一算時間,Hiragi也有近三周左右沒睡了,等到下周末,就差不多要滿一個月了。”
提到這件事,幾人的神情就有些凝重。
他們不希望幽靈沉睡,又害怕對方真的不睡。
景光焦慮的事,其他四人也一樣擔憂著。
Hiragi反倒是表現的很自然。
他認認真真思考這個問題,然後通過語音器說道:
“這種事情,我也不好說欸,畢竟我也不能控製自己的睡眠。”
“如果真的不巧的在約定時間裡睡著了……唔,能拜托天流齋老師換個日子嗎?應該可以吧?”
Hiragi冥思苦想的自言自語,好半晌後才扭頭看向了周圍四人。
無形的靈體歪了歪腦袋:
“嗯?突然間怎麼了,你們的表情好沉重噢。”
……雖然老是被鬆田凶巴巴的稱呼為“笨蛋”,但Hiragi實際上完全和這個詞扯不上關係。
他隻是喜歡從好的角度優先去思考任何事罷了。
Hiragi實際上很敏銳。
尤其是對自己身邊人的情緒變化特彆敏銳。
因此困惑不到數秒,Hiragi很快就想明白了緣由。
他眨巴眼,然後認認真真的安慰道:
“你們彆擔心太多,天流齋老師才剛剛肯定過我還是個生靈哦?而且還說我是個非常健康、非常活潑且狀態很不錯的生靈,小景可以作證的!”
他用了好幾個形容詞來強調著自己的良好狀態,然後繼續用語音器樂觀積極地說道:
“而且,靈體狀態下的我晚點入睡不是很好嗎?這就說明我的本體還在安安全全的睡大覺哦!”
“這是值得欣慰的事情,所以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嘛。”
非常健康。
非常活潑。
……而且狀態很不錯?
唯一一個從第三人稱視角全息瀏覽過Hiragi記憶,多少知道對方本體到底有多麼傷痕累累的鬆田陣平高高挑眉。
……如果不是他親眼看見了那段記憶,他幾乎要信了這個笨蛋的鬼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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