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舊覺得身體很沉重,沉得像一塊石頭。
但是。
這種沉重,或許才是活著的實感吧?
而且。
——好溫暖啊。
這個懷抱,比自己之前想象的還要暖和。
這是隻有活著才能夠感受到的事情吧?
而且,還有一股很清新好聞的味道……是洗滌劑嗎?
這個氣味叫什麼呢?
這個懷抱又是誰的呢?
安心。
滿足。
忍不住靠近。
隱隱之間已經有了答案,漸漸緩過來的白色青年,也終於能夠將自己的注意力分給外界。
於是。
……四周手忙腳亂的動靜,總算傳進了青年的耳中、被他迷迷糊糊、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
。
米花神社的某個房間內,幾位青年慌成一團。
萩原:“等一下,諸伏,現在靠近沒關係嗎?這算是中斷儀式嗎?”
降穀:“沒關係,現在已經算是通靈儀式完成了吧?天流齋老師之前有和我說過,蠟燭沒滅、鈴鐺聲也消失了就沒事。”
諸伏:“Hiragi?Hiragi?”
伊達:“喂喂,他體溫好低,還在抖,這是通靈的正常反應嗎?”
鬆田:“Hagi!你襯衫下麵套了短袖是吧?那快點把襯衫脫下來!”
伊達:“這個束縛帶能解開嗎?嗯……碰得到!但是為什麼解不開啊!?不是這樣解的嗎?喂!萩原,快點來幫忙!”
萩原把自己的襯衫批到Hiragi身上,然後毫不猶豫地應到:“我知道了……我去解Hiragi腿上的帶子!……誒?誒誒?為什麼完全解不開啊——”
“可惡!”身材高大的伊達航臉色陰沉,忍不住重重地嘟囔了一聲。
鬆田在翻自己的口袋,半晌皺眉道:“你們誰帶了手帕?借我一下,我把這家夥臉上的水擦一擦,不然我都懷疑他睜不開眼……順帶把頭發的水也擰擰。”
“我有,我來吧。”降穀零從口袋裡拿出手帕。
那柔軟乾淨的手帕輕輕觸碰在青年臉上,將那多餘的液體吸走。白色的青年動了動,在觸碰下緩緩睜開了一側左眼,那隻眼睛,恰好和降穀零對視上。
……Hiragi的虹膜,是種很罕見的薄荷綠。
是很特彆的薄荷綠,和他發色、眼睫色與膚色極其相配,不僅漂亮得有些驚人,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降穀零愣了愣,還來不及為對方的清醒而高興,他就猛然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
Hiragi隻睜開了一隻眼睛。
那另一邊呢?
啊,是因為被濕漉漉的頭發阻礙到了吧?
【那家夥的眼睛好像有點問題,視野很狹窄……】
鬆田陣平之前說過的話卻驟然出現在腦海,降穀零頓了頓,抿了抿下唇,接著堅定的伸手,將H
iragi黏在右眼那邊的頭發撥開。
然後。
他深色的手穩穩觸碰到了青年的右眼。
下一刻,
金發黑皮的青年僵住了。
他緩緩瞪圓了眼睛,
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碰了又碰。
……沒有了。
人的眼球,是有一定硬度的。
用手摸過去,會很明顯感受到眼球的存在。
所以,一旦失去了眼球,哪怕好運的已經結束了發育、麵部沒有因此變形,甚至隻要閉上眼外表就能看起來很正常——那個完全不一樣的觸感,也會輕易暴露一切。
【那家夥的眼睛好像有點問題……】
降穀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一度以為鬆田說的,隻是單純的視力障礙而已。
在意識終於完全清醒後,白色的青年動了動,隨後緩慢的看了四周一圈。
“Hiragi!”
“醒了嗎?”
“喂,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注意到他的動作,周圍手忙腳亂的其他幾人立即看了過去,驚喜又迫不及待的追問。
Hiragi歪了歪腦袋。
他很慢也很努力的想要坐起來,然後抬頭看向一直抱著自己的青年。
諸伏景光的上挑的藍色鳳眼裡,滿是慌亂不安。
“……小景?”
Hiragi張了張口,遲疑的喊道。
下一秒。
在反複眨了眨眼、刷新確認眼前人的身份後,白色的青年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極其燦爛的笑容。
他那隻漂亮的薄荷色眼睛也明亮得像是撒了一把星光似的。
青年被束縛帶牢牢固定的手,用力掙紮了好幾下。
那原本是不可能被掙開的,拘束服的設計就是如此。
但是。
……那本來就不是實際的東西。
隻是借助靈媒複刻出來的存在而已。
所以,伊達和萩原怎麼都解不開的帶子,在青年的意誌努力下,自己就鬆開了。
於是。
白色的青年順利的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然後結結實實地撲了過去,並牢牢地圈住了諸伏景光的脖子。
像隻流浪在外終於找到家、於是不停在撒嬌的小白狗似的,不管自己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衣服和頭發,他就這樣興高采烈的貼了上去,呼嚕呼嚕蹭個不停。
“我就知道是小景!”Hiragi模糊不清的說著,聲音快樂又滿足。
……讓人安心,而且比想象中更加溫暖的懷抱。
眼睛到幸福得眯起,仿佛渾身都飄著小花的青年驕傲地想:我果然沒有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