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ragi的沉睡規律很明顯,隻要沒有人為乾涉、擾亂,日期都是可以精確預判的。
所以差不多到點的時候,誌保就提前做好了準備,並給諸伏景光打了預防針。
於是。
諸伏景光心平氣和的迎來了Hiragi的“冬眠期”。
……這可能是真正意義上的“冬眠”了。
等Hiragi下次醒來,很可能已經抵達了春天,甚至是夏天。
摸著脖子上掛了數年的勾玉項鏈,擁有如同晴空下大海般蔚藍眼眸的諸伏景光,神情溫和地看著病床上沉睡的青年。
他心情很平靜。
並不怎麼為Hiragi的沉睡不醒而低落,也不怎麼為Hiragi那離體的靈魂獨自前往他所不知的遙遠地方旅行而焦躁不安。
因為他很清楚Hiragi會回來
隻要知道這一點,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不過是等待而已。
Hiragi等了那麼多年,雖然有些不習慣,但諸伏景光也是可以給予同樣的耐心的。
更何況。
諸伏景光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心想:……Hiragi又不會完全與我失聯。
。
新年後再次離體的透明生靈,身上穿的,早就不是以往千篇一律的冰冷拘束服了。
生靈的外貌、服裝,似乎會呈現出靈魂離體瞬間的本體模樣。
而Hiragi這回陷入沉睡時,他正好穿著柔軟的毛衣長褲,帶著長長圍巾。
因為他當時正坐在輪椅上,靠著窗邊,看高層窗外視野極好的煙花表演。
日本以前是沒有在跨年及正月期間放煙花的習慣的。
在這個國家,煙花更多是在夏季才會燃放,而花火也經常與與夏日風情捆綁在一起。
但自從互聯網越來越發達,各國文化的傳播也越發細致。
漸漸的,日本國內也有了跨年及新年正月期間舉辦煙火表演的項目,一些特殊的節日和大型活動,也經常會有各大企業安排煙花表演。
公安醫療部所在的大樓,恰好對著遠處東京川河。
在那條川河上方綻放的絢爛花火,自然也一覽無餘的映入眼眸。
——這是自跨年煙花秀之後,日本東京正月的最後一次煙花表演。
但隔著公安結實密閉的窗戶往外看,聽不太清煙花迸發瞬間的聲響,觀看效果也會受到乾擾。
所以Hiragi拽著景光的衣角,死磨硬泡的換來了深夜開窗的機會。
為此,他再次被裹成了粽子。
而看著看著,白發的青年在絢爛的花火和聲聲爆鳴聲中,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他不穩定的靈魂,也自此悄然的脫離。
再次睜開眼,Hiragi又一次成為半透明。
而他身上的服飾,也理所當然的換成了與冬日極其應
景的寬鬆毛衣與加絨長褲。
Hiragi脖子上甚至還有一條長長又柔軟的羊絨圍巾。手套倒是沒有,因為景光給他弄來了一個全包式暖水袋——儘管暖水袋貌似沒有被帶過來。
新奇的伸手撥弄脖頸間,Hiragi發覺自己碰得到圍巾。隻是觸感很微妙,完全沒有現實中觸摸時的柔軟感覺。
準確來說,沒有具體材質上的感知,隻是思維上有“觸碰到了()”
;?()_[(()”
的感覺差不多。
撥弄了一會之後,Hiragi便移開了手。
但原本由諸伏景光精心整理的圍巾,已經鬆開了。
Hiragi呆呆的低頭,眨巴眼,猶豫的再次伸手,艱難地嘗試複原。
失敗。
失敗。
失敗。
嗯……
看著奇形怪狀的圍巾,Hiragi陷入了沉思。
——如果把圍巾放遠一點,會不會有距離過遠,裝備自動複原至初始狀態的設定呢?
——還是說,會直接消失?
透明的靈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沒舍得冒這個險。
因此他隻好將這個半透明的圍巾以自己脖子為中心打了個結,確定它不會掉,便將長長的兩端扯到後麵,不管了。
白發碧眼的靈漂浮到了高空。
他後背垂著的兩段圍巾條,像極了兩根小尾巴。
但當Hiragi逆著風輕盈地向前前進時,垂在後背的圍巾條又自然的揚起,一時間看上去又更像一對鮮豔耀眼的翅膀了。
Hiragi當了很久很久的靈。
他以靈的狀態行動的時間,要遠大於用本體行動的歲月。
但是。
……這次的感受截然不同。
不自覺的眯起眼,Hiragi從空中看著下方的一切。
明明不止一次這麼漂浮著。
他從高空看過城市的景色,看過川河的模樣,看過繁茂的樹林。
但還是第一回——
Hiragi覺得呆在空中的自己,像是一隻無憂無慮自由盤旋的飛鳥。
。
2013年,1月4日。
關東,橫須賀市。
金發紫眸的青年開著車,神情自然的前往某家咖啡廳。
“老板,麻煩給我一杯甜牛奶,一塊蜂蜜吐司。”
“了解,就這些嗎?”
“對,就這些……不。”金發的青年目光停留在了一旁的玻璃櫥櫃,歪歪頭,指著中間:“麻煩再加一塊草莓蛋糕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