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戲謔行為(2 / 2)

說起來這應該算是她在科舉考試中第一次寫詩,之前按照主題準備好的各類素材此時派上了用場,但她不可能照搬照抄了,詩和雜文不同,它短小精悍,每個字都要扣題,生搬硬套可能會適得其反。許清元儘量抓住典型的意象,把握其精髓,化而用之,效果好很多。

兩道四書五經題中,四書是截搭題,即為將四書中相隔甚遠的兩句話雜糅成一句,需要考生先明確到底是那兩句,而後再根據兩句經典完整的意思進行答題,不然極其容易跑題,甚至答出些不知所謂的東西來。

好在許清元慢慢讀了三遍題目,回憶起題目的原文及出處,對原文的注釋解讀也都倒背如流,寫的時候結合上典故和事例,將自己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反複斟酌,從立意、論述、卷麵、表達各個方麵做到儘善儘美,以求可以在榜上更多前進一名。

第一場考試於三天後結束,之後會張榜揭示兩倍於秀才名額的考生名單,這些人中的一半會在覆試中被刷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場放榜,三人中最緊張的艾春菲幾乎是捂著眼睛從手指縫裡看。許清元先幫她從後麵數了一下,發現她的考號掛在第三十七名上,先放下心,而後故作為難地大歎一聲。

艾春菲嚇得一哆嗦,連聲問:“怎麼了,沒有我嗎?許姐姐你彆嚇我唔唔唔……”

“哎,你自己看吧。”許清元繼續保持不忍告訴的模樣。

“地字十二號……不是,不是,啊!”艾春菲瞪大眼睛,捂嘴低叫,“好像有我……”

許清元笑得有些惡劣,被艾春菲用邊笑邊哭地錘了一通。

旁邊晉晴波卻碰了碰兩人,示意她們去看榜前名次。

高牆黃紙上,榜後寫的第一個考舍號,不是許清元的。

她本人還沒怎麼樣呢,艾春菲就用小手握住她的手心,開始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不要緊的,許姐姐,這才第一場,還有一場呢。”

晉晴波也注視著她,想要說些什麼。

“過了,挺好的,晴波姐姐也過了吧?”許清元麵色平靜,一點也看不出失望的樣子。

“嗯,第十名,可能有危險。”晉晴波擔心後麵的考生相差不大,覆試會被刷下去。

三人較為平靜地回到客棧,各自回屋,許清元這才皺著眉頭死命回想自己的答案到底哪裡有問題,雖然嘴上說著不在乎,但好勝心卻不容許她輕易甘居人下,就算是輸也要輸得明白,下次改進,方能更進一步。

在屋裡憋了好幾天,許清元學到半夜說夢話都在作詩背書,其他兩人也不遑多讓,導致雖然她們住在一個客棧,但有時候一天都見不了一次麵。

覆試很快來臨,本場與第一場考察內容幾乎相同,但最讓許清元驚喜的是,之前複習時幾人互相設計的模擬題跟“四書”題極其相似,她怕是自己一時激動看錯,反複讀了好幾遍題目,細細分析體會,覺得十拿九穩了,援筆立就,按照之前模考後修改完善的答案寫了上去。

這就是揣摩出題人心思的好處了,不枉她們扒著方學政的詩作、文章研習了兩個多月,終於有所回報。

為這幾場考試連軸轉了快半年,許清元的腦子裡像是繃著一根弦,越拉越長,越拉越緊,但除非院試結束,她一刻都不能鬆懈。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安慰自己,大家都是在這種高強度精神壓力的狀態下參加考試,年紀那麼大的考生都可以,她當然也可以,並且需要做的更好。這不僅僅是顧慮到自己,更因為女性文人需要一個領頭羊,需要一把錘破壁壘的堅斧利刃。

若前無古人,那她願意成為來者。

眼看著差役把她的試卷拿走,吏官將試卷上的名字糊得嚴嚴實實,她長舒一口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客棧,沒有心情跟任何人寒暄,回到房間,倒頭睡到大天亮。

這一晚,許清元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她身著威嚴尊貴的衣冠佩戴,緩緩走入九重宮闕,在入殿之前,她似有所感地回望來路,隻看到遠處朝陽初升,映紅了她的麵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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