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見劍光映赤月,烈風翻衣袍。
沈溪山眉目凜然,殺意頓現,在劍術交鋒之中占上風隻一眨眼的工夫。
羅韌與他同為天字級獵師,雖說平時沒什麼交集,但卻是見過沈溪山的劍招的。
他的劍,霸道而淩厲,有一股絕對強的壓製力,在大比上從未敗過。
羅韌隻接了幾招,立即察覺出不對勁來。
宋小河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焦灼的戰鬥,衝蘇暮臨打了個手勢。
又沒說非得一打一。
蘇暮臨立即理解了她的意思,掏出符籙來,念動法訣在旁輔佐沈溪山。
羅韌劍上附了靈力,沈溪山無法與他正麵對抗,多是憑借著敏捷的身姿閃躲,分神的片刻被蘇暮臨催動火符偷襲之後,羅韌不敢再掉以輕心,靈法召出十數把靈劍,一半襲擊蘇暮臨,一半朝沈溪山攻去。
沈溪山自然是躲不了靈劍和羅韌的合攻,沒幾招就負傷,被迫正麵接下他一劍。
兩刃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隨後猛地一聲爭鳴。
朝聲劍從當中折斷。
宋小河一口老血險些吐出,“朝聲劍……”
斷劍無法繼續戰鬥,沈溪山立即將朝聲丟下,轉頭喊,“宋小河!”
朝聲劍都斬斷了,她腰間彆的木劍再送上去也是一樣的下場,宋小河恍然想起儲物玉鐲中還有一把,羅韌送給她的劍。
於是趕忙拿出來,沉得她險些握不住,宋小河兩手合力,掄起劍往沈溪山那處甩,“接著!”
鋒利的長劍在空中旋轉,被沈溪山接了個正著。
羅韌那會兒隻想著騙宋小河的玉葫蘆,給出的
劍是貨真價實的寶貝。
但沉重的長劍在沈溪山的手中不值一提,他輕鬆握住劍柄的同時扭身,當初羅韌刺來的劍鋒,不知是誇劍,還是罵人,“好劍。”
?想看風歌且行的《小師弟》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羅韌大怒,攻擊越發迅猛,心道若不是他先前戰鬥負傷,靈力虧空嚴重,早就幾招解決了麵前這小子。
更何況還得留存靈力對付玄音門眾人。
劍意舞動長風,空中滿是血腥的氣味,宋小河深知這樣打下去沈策遲早頂不住,須得想辦法才對。
她繞了個大圈,朝步時鳶跑過去。
步時鳶一直安靜地站在樹下,神色淡然無比,完全是個旁觀者。
她看著宋小河一溜煙跑過來,眉目才有點變化,喚道:“小河。”
“鳶姐。”宋小河應了一聲,看見她身邊還有幾隻妖怪,像個人似的站著,都在盯著她。
其中一個抬了抬雙臂,衝她作揖。
“謝春棠嗎?”宋小河覺得他動作有些好笑,摸出玉蘭花木雕遞給他,“這個還給你。”
他接下了,又彎腰頷首,像是道謝。
“鳶姐,你能不能告訴我小師弟到底在哪裡?或者用算卦的方法指一個方向。”宋小河懇切地看著步時鳶。
若是沒有人能夠阻止羅韌,為今之計就隻有她趕緊去將沈溪山救出來,然後就可以使用雷玉葫蘆了。
就算是用完之後昏睡也無妨,至少這裡,這些亂成一團的事情有人能夠善後。
步時鳶看著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柔和,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河中央的台上便是陣眼之處,其中生長的業火紅蓮是壓陣之物,拔掉紅蓮就能破陣,你心中之人才會得救。”
宋小河猛地一怔,扭頭看向河邊。
仿佛一切又繞回了起點。
血液不夠,紅蓮階梯便無法生成,可阻止了羅韌獲取血液的,正是宋小河。
而河水又能將任何生靈吞沒,踩著紅蓮而過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宋小河擰著眉,陷入沉思。
步時鳶溫柔地看著她,像是在看她會如何做選擇。
宋小河會為了救她心念之人,而殺那麼多的人,用血液鋪出一條路嗎?
她千裡迢迢來到此處,難不成就甘心這麼兩手空空回去?
殺人取血,還是就此放棄?
宋小河努力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我遊過去,可不可行?”
說完又趕緊補充道:“我水性很好。”
是了,宋小河就算是明知道紅蓮河不渡生靈,也要考慮她遊過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根本不會去思考殺誰,取誰的血渡河。
步時鳶似笑非笑,說道:“若是你沒死在裡麵,就可行。”
這不是廢話嗎。
宋小河在心裡腹誹了一下,說道:“鳶姐,說點有用的話,我求你了!”
另一邊沈溪山的戰鬥仍在繼續,為了輔助他,蘇暮臨手裡的雷符和火符用了個一乾二淨,才能讓他沒敗
在羅韌的劍下。
符籙用完之後,蘇暮臨大喊一聲,整個人撲上去,想與羅韌肉搏。
羅韌一腳就給他踢飛,摔出老遠,若是尋常人這一腳估計就踢成殘廢再爬不起來。
但蘇暮臨卻格外抗揍,馬上就爬起來再次衝上去,糾纏得羅韌極為惱火,乾脆專心揍起蘇暮臨來,沈溪山得以暫時脫身。
他往後一看,沒找到宋小河,視線飛快地往周圍掃去,而後幾乎是身形一晃就來到宋小河麵前。
“風符給我。”他伸手。
“你要幾張?卐_[]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所有。”
宋小河不明白他突然這是要做什麼,但還是將風符全部拿出來給了他。
沈溪山將長劍猛地往地上一插,隨後動作粗暴地將左手上的紗布撕碎。
掌中的傷口被宋小河治療過,已經長住不再流血,卻還是有一條刺目的紅色傷口,他拿出短刃,再次一刀劃在傷口上。
這一刀也不輕,將整個掌心的肉徹底割開,血液瘋了一般湧出來,僅僅眨眼的工夫,他的整個手都變得血紅無比。
宋小河看得眼皮狂跳,心驚不已,“你……”
沈溪山神色卻無比冷靜淡然,仿佛那傷口根本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樣,右手揚起風符念動咒法。
幾張風符同時催動,狂風瞬間席卷了四周,加之寒氣銳利,像冰刀子往身上刮一樣,一時間宋小河的臉頰耳朵給這寒風割得發痛起來。
狂風凝結成靈力,將流下的血攏起來,往空中彙聚,像流動的朱墨。
沈溪山指尖夾著一張墨底金字符,與其他所有的符都不同,念動法訣時,上頭的金字開始散發光芒。
金光微微散開,在空中形成一個圖案,很快從他掌中流出的血就填補上去,形成了一個類似八卦的圓形圖案,但當中的圖案紋理相當繁瑣且詭譎,是宋小河未曾見過的東西。
風越來越大,在耳邊咆哮起來,宋小河身上披的衣袍極其灌風,纖細的身條撐不住,開始被風吹得腳底打滑。
她趕忙拽著沈溪山的胳膊,以免自己真的被吹飛。
沈溪山瞥她一眼,站得穩穩當當,並未理會。
血越流越多,沈溪山的臉色變得蒼白,唇也失了血色,宋小河見了難免擔心,在他耳邊吼:“這血再流下去你就死了,還不夠的話,用我的血吧!”
“我能聽見,彆喊。”沈溪山淡聲道。
隨後就見他抽出長長的白色紗布,覆上去飛快地纏住傷口,用非常蠻橫的方式止血。
空中以血組成的陣法儼然完整,血色與金光混在一起,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絢麗光芒。
沈溪山位於血陣之前,狂風卷著他的長發飛舞,不斷從他認真的眉眼上拂過。
“這是血祭術。”步時鳶突然開口。
宋小河轉頭看她,見步時鳶穿著的寬大道袍被風吹出了形狀,勾勒出瘦弱的病軀,甚至擔心她被這一把風吹折了骨頭。
但這擔
心屬實多餘,步時鳶比她站得都穩當,像一棵樹。
“血祭術在多年以前被列為邪術,後來被一位仙人改良法訣,以血光借仙力,可在短時間內讓自己的靈力暴漲,借來的神仙越厲害,則能力就越強。”步時鳶道:“這與符籙的請神符差不多。”
宋小河沒聽說過血祭術,但卻知道請神符的。
那是一種非常厲害,但又極其難以催動成功的神符,若真是催動成功,則能請一位天界的神仙下凡來,附在身上達成目的,屬於一種與神仙結成的短暫靈契。
梁檀說他年輕的時候也會用這種符,但宋小河磨著他演示時,他又支支吾吾說現在老了,請不動神了。
宋小河懷疑她師父壓根就不會!
請神符與血祭術都是相當偏門的法術,宋小河怎麼也沒想到沈策會用。
他不僅會用,且還成功了。
血陣化作幾抹金光,包裹住沈溪山的周身,從他的四肢和脊骨中融進去,瞬間一股充沛的靈力在他的身體之中湧動,凡體驟然變得輕盈起來。
沈溪山已經有一個月未能感受到如此輕盈的身體了,這讓他即使是流了很多血,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
這就是強大的力量帶給人的享受。
他反手持劍,右手法訣輕動,在蘇暮臨再一次被踢飛的時候,身形化作一抹光影,用肉眼都難以捕捉的速度來到羅韌的麵前。
長劍當頭劈下。
羅韌都看不清發生了什麼,隻依靠著察覺危險的本能捏起光盾,將劍舉到頭頂抵擋。
劍刃落下的瞬間,像是敲在牢固的鐵皮上,發出“咚”一聲悶響,沈溪山自上而下,與羅韌有一個短暫的對視。
“羅師兄。”是沈溪山清脆的本音,嘴邊勾著冷笑,“這才多久沒見,連我的劍都認不出了?”
羅韌臉色驟然大變,整張臉失了顏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是……沈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