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抬手,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芒,便要動手。
宋小河一下子撲過去,趴在桌麵上,雙手抓住了他運氣靈力的手,著急說:“不不不,我沒那個意思,不過是埋怨沈策兩麵三刀,當麵說一套背後做一套罷了,與你沒有乾係。”
沈溪山聽了這話,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道:“小河姑娘也彆怪罪他。”
宋小河見他收了靈力,便也坐了回來,輕輕捶了一下桌子道:“我怎能不怪他,上回也就算了,這回也不告而彆,根本沒把我當朋友。”
沈溪山沒忍住,涼涼道:“怎麼沒有?你差點死在夏國,是他救的你。”
“什麼?”宋小河疑惑地看他。
沈溪山頓了頓,語氣又變得柔和,說道:“他說你先前在夏國差點死了,是他讓蘇暮臨召雷,然後借天雷打破你體內的封印,才得以釋放龍魂恢複了你的傷勢。”
“竟是這樣嗎?”宋小河恍然大悟,驚訝道:“難怪當時我被謝歸捅了一刀之後,總感覺有人抱著我,我當時隻覺得難受,卻沒想到原來是他在救我。”
當時宋小河隻感覺自己要死了,那種生命流逝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清晰,隻是後來她感覺有人將她抱起來,一股力量不斷地送進她的體內,延長了她的痛苦,也續了她的命。
沒想到沈策竟然還做了這件事,再聯想這一路走來,沈策的確幫了她不少,還為她撐腰出氣,如今卻不告而彆。
宋小河一邊感動一邊難過,臉上的表情相當豐富。
沈溪山全都看在眼裡,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就說:“小河姑娘可千萬彆想著以身相許。”
宋小河猛地抬頭,驚道:“怎麼可能?我心裡有……”
沈溪山眉梢微揚,緩聲問:“有什麼?”
宋小河笑了笑,及時改口,“還有個疑問沒能解開,煩請沈獵師解答。”
沈溪山道:“你說吧。”
“就是多年前良宵公主也在夏國設下了傳送陣法對吧?她那麼厲害,陣法應該會啟動的吧,會不會傳走了一部分的夏國百姓呢?”
他沒想到宋小河惦記的是這個,他看著宋小河滿眼的期冀,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反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稍微騙一騙應當也無妨。
沈溪山正猶豫著時,宋小河就歪著頭看他,忽然問,“沈獵師,你是在想怎麼騙我嗎?”
沈溪山微微詫異,心說宋小河果然變聰明了,這都能看出來?
宋小河無意識地摳著自己的手指頭,低下眸,輕聲說:“其實我也想過,那陣法大概是失敗了,否則若是真有夏國百姓成功逃走,不會沒人提起此事,隻是我有些疑惑良宵公主所布的陣法為何失敗。”
沈溪山隻好說實話,“傳動陣法必須有陰陽雙陣,起點為陽陣,終點為陰陣,少一個則陣法不成。”
“可當時向鳶姐請教時,
她並沒有說這些。”宋小河道。
“便是說了也無用,當時夏國情況緊迫??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良宵公主根本不可能離開去彆處設下陰陣,所以這個陣法從一開始就是失敗的。”沈溪山看著她臉上浮現了難過的神色,又說:“事情過去多年,當年之事已了,小河姑娘也莫要在意了。”
或許是沈溪山聲音如春風般輕柔,又或許是他本身就是宋小河心悅之人,這一句安慰起了大作用,果然讓宋小河心裡寬慰許多。
她歎道:“隻是沒想到不論做什麼,最終也沒能打破鳶姐的預言。”
沈溪山道:“天命注定四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說,她所推算出的結果,是經過所有乾涉和意外,各種演變發生之後的結論。”
“鳶姐的前世竟然如此厲害,都能推算出一個小國家的存亡了。”
是不是前世,沈溪山暫不作表,隻是道:“步時鳶,極有可能是天界之人。”
宋小河不知這結論從何而來,托著腮幫子看著沈溪山,“沈獵師果真好厲害,分明是昨日才到這裡,竟然什麼都知道。”
沈溪山有些心虛,彎眸笑笑,說道:“小河姑娘才是辛苦,如今你體內有上古神器,多加修煉掌握神力,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人界仙門百家中的佼佼者。”
“那我是不是也有機會考上天字級獵師?”宋小河問。
“自然。”說著,沈溪山想起一事,便道:“來年二月有仙門百煉會,你可要去參加?”
“仙門百煉會?”宋小河詫異道:“是人界仙門聯合起來四年舉辦一次的那個百煉會嗎?我能去?”
“若你想參加,我可以將你的名字添上去。”沈溪山說。
“哇,那可太好了!”宋小河滿心歡喜,高興得不行。
原因倒不是她能去參加百煉會,而是沈溪山連著兩次都代表著仙盟參加,這次的百煉會他必然也會去,若是她能同行,就代表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能看到小師弟!
宋小河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樂出聲。
沈溪山看在眼裡,暗道讓她參加個百煉會就這麼高興?
不過宋小河雖然有時候喜怒無常,情緒相當跳脫,但大多時候都是在傻樂,這樣的宋小河讓沈溪山也會感到放鬆。
他今日也說了不少話,覺得有些渴了,拿起茶盞慢悠悠地喝了幾l口。
宋小河坐在他對麵,就見沈溪山端坐著,身上衣袍潔白如雪,潑墨般的長發披在身上,衣襟處金色的徽文被光照得閃閃發亮。
眉眼帶著舒緩的神色,那一顆朱砂痣就更顯得漂亮脫俗。
單是這樣看著,宋小河就覺得喜歡。
光亮從宋小河背後的窗子照進來,她托著下巴看沈溪山,欣賞了片刻的美色,忽而想起一事。
然後從鐲子裡拿出了一支開得正豔的海棠花,遞給沈溪山,說:“這花送你。”
沈溪山放下茶盞,一眼就認出這是謝歸化身的海棠花樹,隻是當時沒注意她何時折下來的,他疑惑道:“送我?”
“對。”宋小河道:“是謝歸,你應該知道,他在夏國變成了海棠花樹,這是我從地上撿的。”
沈溪山指尖輕轉,盯著這枝花,“隻給了我一人嗎?”
宋小河沒察覺出什麼異常,隻道:“是啊,我就撿了這麼一枝。”
“我是昨日才來此處,什麼忙都沒幫上。”沈溪山推拒道:“還是送給那位救了你命的同伴吧。”
“沈策?我為何要送他花?”宋小河滿臉的疑問,“他救了我,下次見麵我再好好謝他就是了,這花就是送給你的。”
沈溪山道:“為何給我?”
宋小河說:“因為你長得好看。”
就這麼個理由,沈溪山聽了之後,天知道他有多大的定力才忍住沒把這海棠花當場撕個稀巴爛。
這一路他頂著沈策的身份沒少做事,沒喝過宋小河倒的一口熱茶也就罷了,到了最後她撿了枝花還惦記著送給彆的男人。
就因為長得好看。
萬幸的是這個男人就是他自己,否則沈溪山修煉多年的忍耐力絕對要在今晚破功,然後被宋小河給活活氣死。
他收了花,語氣仍舊溫和無比,如玉般清朗,道:“既然已經無事,那麼我便不叨擾小河姑娘了,這就去尋程獵師商議明日啟程回仙盟之事。”
“好呀,那你先去忙吧,多謝你為我解惑了。”宋小河起身,歡歡喜喜將他送出了門。
沈溪山一出門,嘴角的笑容就平了,他安靜地下樓,去了隔壁靈域石的客棧裡,找到吳智明的房間,推門進去。
吳智明在鬼國躲得嚴實,並未參與戰鬥,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就連先前被沈溪山割出來的傷口也恢複,隻是聲音還有些嘶啞。
一見到沈溪山突然推門進來,他雙眼一瞪,跟見了鬼一樣跳起來,“沈溪山?!你來秋後算賬了?”
沈溪山原本沒有打算秋後算賬,但他今日火氣大得很,得出出氣。
他反手關門,說道:“算你不走運。”
用拳頭把吳智明揍得鼻青臉腫,鼻血狂流,沈溪山出了門,尤覺得不解氣。
於是又回去,喊住一個仙盟的人,問道:“可知王緒此刻在何處?”
另一邊,宋小河與沈溪山麵對麵坐著聊了那麼久,心情極好,先去找了蘇暮臨吃了東西之後,又去找了雲馥道謝。
此前她昏睡過去,是雲馥給她擦洗換衣。
隻是謝歸的死對雲馥和鐘潯之的打擊都非常大,尤其是鐘潯之,這幾l日渾渾噩噩,總是在夢中哭,患了大病,鐘氏已決定下午便啟程離開。
宋小河與雲馥坐在一起聊了許久,被感染了情緒,她也落了幾l滴眼淚。
但聊完又很快釋懷,畢竟現在的謝歸也不是真的死透了,還在滿月的體內滋養,順利的話過個三年五年,還能再見他。
此次鬼國一行,各門派的隊伍都損失慘重,唯有仙盟折損最少,大多仙門都已經離開,原本還有不少留在此處,打陰陽
鬼幡的主意。
不過沈溪山一來,他們自知絕無機會,便也陸續離開,現在隻剩零星幾l個大門派。
陰陽鬼幡的事已然傳出去,屆時也定然會鬨得沸沸揚揚,是以仙盟打算儘快回去,將時間定在了明日一早。
宋小河夜間回去,先是好好地泡了個澡將一身的汙濁給洗淨,換上了厚棉衣鑽進被窩裡,翻來覆去睡不著,念通了共感咒。
“沈策。”她低聲喚道。
沈溪山剛上床,聽到這聲音還給嚇了一下,心說這宋小河大半夜不睡覺,念共感咒做什麼?
他回道:“什麼事?”
“你去了哪裡?”宋小河問:“為何不告而彆,不跟我們一起回仙盟嗎?”
沈溪山說:“有要事在身,我去彆處出任務了,你彆管我。”
宋小河聽他語氣有些不耐煩,輕哼了一聲,說:“小師弟來了這裡,我整日忙著去看他,哪有什麼時間管你?”
沈溪山就說:“你最好是一整日都盯著他,免得得了空閒來煩我。”
宋小河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沈溪山還以為她生氣切斷了共感咒,卻聽她說:“好嘛,我不煩你,我隻是想說,謝謝你在夏國救了我,我現在手裡沒有什麼寶貝,等下次見麵我再送你寶貝當謝禮。”
“你去了哪裡出任務?能不能告訴我,免得出了意外,沒人去尋你。”
她像是有些困了,聲音軟軟的,似輕聲呢喃。
聲音傳入沈溪山的耳朵,周圍寂靜無聲,隻剩下他有些亂了拍的心跳傳來微響。
他的後脖頸慢慢地有些發燙。
沈溪山放緩了聲音,說:“是秘密任務,不能外傳,不必擔心我,回了仙盟好好修煉就是。”
“好。”宋小河也沒有追問,應了一聲,又說:“上次你說回程的時候再給我糖……”
說著說著,她聲音就變小,然後沒了動靜,綿長的呼吸聲傳來,像是睡著了。
沈溪山聽了一會兒,切斷了共感咒。
一切事情都已解決,隻等明日回了仙盟就好,隻要沈策不再出現,漸漸地宋小河自己就會忘記了。
心緒雜亂,他念了清心咒,閉眼睡覺。
夜半子時,沈溪山忽而被誰蹬了一腳,從睡眠中醒來。
神識回籠的瞬間,他聽到了身邊有另一人的呼吸聲。
緊接著他就感覺自己懷中抱著一人,蹬他的那隻腳也正纏著他的腳,腳底板還熱乎乎的。
沈溪山睜開眼,一低頭,就看到宋小河正恬靜地睡在他懷裡。
房中點了小燈,視線昏暗,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一隻手攥著他的一縷發,一隻手抓著他的衣襟,腦門抵著他的胸膛,平穩的呼吸透過沈溪山的衣裳直傳心口。
雙腳也黏黏糊糊地纏著他的腳,腳趾勾了勾,輕輕蹬了兩下,似在他的腳邊找舒適的位置,然後不動了。
沈溪山看著她的睡臉,後脖子猛然傳來熱意,他抬手覆上去,掌心一片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