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十六個人分彆位於花轎的前後兩側,將兩個擔架往身上一扛,花轎就輕而易舉地抬了起來。
十來個大漢哼哼哧哧,抬著一並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最後一人走時還回頭望了一眼,說道:“你們也快快離去吧,此處並非安然之地。”
眼看著幾人的花轎太遠,宋小河轉頭對沈溪山悄悄說:“咱們跟過去?”
沈溪山道:“方才那人說了,隻有新娘才能上山。”
“無妨。”宋小河腦子轉得快,說:“我們坐進花轎,不也成了新娘?”
沈溪山亦有這樣的想法,但從宋小河的嘴裡說出來,他就想讚歎一聲機靈。
一人當即動身,悄悄跟在六頂花轎後頭,跟了一段路之後,就見走在隊伍前頭的
花轎忽而憑空消失,像是踏入某個結界一樣。
緊跟在後麵的花轎也在同一地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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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河指了指前方,小聲道:“那是上山之路。”
沈溪山頷首,指了一個轎子道:“你上那個。”
隨後他抬步,腳步輕快地去了另一處轎子。
宋小河左右看看,有那麼一瞬的思考,然後並未聽沈溪山的指揮,反而是跟在他後頭,與他上了同一個轎子。
這花轎極其窄小,一個人能坐,兩個人勉強擠擠,三個人則是完全坐不下的。
宋小河上了轎,就已無了退路,在沈溪山疑問的眼神中爬過去,發現半點空地都沒有了,於是迫不得已,隻能坐在他腿上。
她頗是不好意思地笑道:“擠擠,還是能坐下的。”
由於周圍太過擁擠,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宋小河倒是不重,隻是身體一貼近,沈溪山就感覺渾身發熱。
他道:“你就不能換個轎子。”
“那不行。”宋小河努力往沈溪山身邊靠,儘量離旁邊的新娘子遠點,壓低聲音說:“誰知道這些轎子裡坐的是什麼東西,我有危險怎麼辦!”
她扭個頭,小心翼翼地朝那新娘子看去,就見她頭上蓋著一塊老舊的紅布,滿是褶皺,身上穿的紅衣裳也不像新的,更要緊的是,這新娘的雙手被一根麻繩捆在一起。
看上去是被強迫於此,卻又相當安靜,坐得筆直,沒有半點反抗的意圖。
哪怕是身邊突然擠了兩個人,這新娘子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轎子的重量一下增多,往前行的速度就一下慢了許多,外麵抬轎的漢子抱怨了一句,以為是後麵的人偷懶,偷偷卸了力道。
宋小河心虛,又擔心沈溪山讓她下轎,於是跟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看這新娘子一聲不吭,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或許是個聾的?”
但就算是聾的,也不該感覺不到轎中多了人,這明顯擠了不少。
“或者,她是不是被迷暈了?”宋小河又補充一句。
沈溪山沉默了片刻,而後緩聲開口,“魔域之中不可能存活尋常凡人,這些人恐怕是早就死了,隻不過死的那日正好被魔域吞噬,且死時含怨,魂魄便久久不散,日複一日地在魔域之中重複著死亡當日的行為。”
宋小河聽得汗毛倒立,後背都刷出一層細密的冷汗,更加不敢靠近身邊的新娘了,下意識往另一邊去。
為了不讓她亂動,沈溪山隻得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身,稍稍用力將她固定,沉著眸色在她耳邊輕喝。
“彆動。”
話音剛落下,花轎猛然一個顛簸,竟將那新娘的蓋頭給顛了下來。
宋小河毫無防備地朝那新娘子望去,差點當場被嚇得驚叫出聲。
隻見那新娘正睜著一雙滿是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宋小河,麵容如青蘿卜皮,五官擠在一起,顯得猙獰無比。
更讓宋小河毛骨悚然的,是這妖物竟然長了
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宋小河嚇得魂飛魄散,驚叫聲卡在喉嚨裡,本能地往後退想要遠離這個詭異的妖怪。
下一刻,就見這與宋小河長了一樣臉的妖怪將嘴巴張到一個扭曲的長度,滿口的牙齒血紅,發出刺耳淒厲的慘叫聲。
宋小河也繃不住,大叫出聲:“啊——!”
與此同時,沈溪山圈著她腰身的手臂縮緊用力,將她往後拉,另一隻手召劍,鋒利的刃帶著金芒,猛地朝那妖怪刺去!
沈溪山斬妖的習慣向來就是一劍,奔著心口或者是頭顱而去,能夠迅速解決戰鬥。
但劍尖快要刺入這妖怪的前一刻,它的臉忽而有了變化。
它頂著宋小河的臉,露出了一個可憐的表情。
沈溪山便是在這一瞬偏了劍刃,原本刺入頭顱的劍刺進了它的肩膀,將它一下釘穿在轎壁上。
它吱哇亂叫起來,四肢瘋狂地掙紮。
沈溪山往宋小河的腰上推了一下,剛想說讓她先出去,結果宋小河跑得比誰都快,拔腿就衝出了轎子。
出來之後就見天色灰蒙蒙的,六頂轎子分彆擺成了一個圓,抬轎之人已然不知所蹤。
宋小河就剛站穩,就看見麵前是遼闊山頂,雜草叢生,空地上坐落著一尊無比巨大的雕像。
她倒抽一口涼氣,整個人被震住。
隻見那雕像約莫十幾丈之高,正是一條盤臥著的巨龍,其龍頭雕刻得栩栩如生,每一塊鱗片都分明,龐大的身軀蜷成了彎,順著連綿的山脈往下,剩下的身體隱沒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巨龍稍稍抬頭,似乎隱隱要起飛,龍角尖利而威武,雙眼閉著,一派恢宏的天神之姿。
宋小河不是頭一次見這龍的雕像了,在酆都鬼蜮的那條巨龍雕像與這條相差無幾。
她不知道是天下所有龍都是這樣,還是這與酆都鬼蜮那裡的龍像其實根本就是出自同一條龍。
隻是這裡的雕像看起來更為壯觀,讓人隻看一眼,就心生敬仰與畏懼,心潮澎湃。
難怪方才那些人說要給龍神送新娘,這山上竟然還真的有一條龍?
沈溪山緩步走來,說道:“或許砸了這雕像,能夠破魔域而出。”
宋小河將雕像看了又看,道:“這雕像就算是凡人能夠造出來,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年歲,多少人力,若是砸了豈不可惜?”
沈溪山看她一眼,“那還出去嗎?”
宋小河一頓,沒接話。
雖說進魔域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對沈溪山來說經曆的事已經足夠多了,攪得他現在仍舊心神不寧,須得快點找一處安靜地方好好休息才行。
他揚起劍,一話不說就要砸,正在這時,其他五個轎子猛地一顫,隨後身著紅衣的妖怪從其中飛出來,伸著尖利的爪子張牙舞爪地撲向沈溪山與宋小河一人。
說時遲那時快,宋小河迅速往後翻了一下躲過,穩穩落地的同時抽出腰間的木劍,她定睛一看,就見這些妖
怪竟然都長得跟她一模一樣。
宋小河緊攥著劍站起身,崩潰地喊道:“她們的臉為什麼跟我一樣啊!”
沈溪山道:“當心!”
就見五個新娘一躍便是幾丈的距離,分頭往兩人撲去。
有了先前在轎中的前例,沈溪山不再手軟,一劍下去便是一個頭顱落地,滾到地上時那妖怪才露出本來麵目。
宋小河這邊就沒有那麼輕鬆了,五個妖怪,沈溪山砍兩個,剩餘的三個都在她這裡。
麵對著與她麵容一樣的東西,宋小河隻覺得渾身發麻,心裡一陣彆扭,落劍的速度相當受影響。
餘光瞥見沈溪山持劍朝她趕來,宋小河收劍閃躲,也朝沈溪山靠攏。
他來了之後手起劍落,唰唰三個人頭落地。
滾到宋小河的腳邊,她蹦了兩下,越看越不舒服,低聲道:“沈獵師殺我倒是乾脆利落。”
她自己都下不了手,沈溪山一劍一個。
沈溪山轉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實際上,沈溪山從不會因為妖物變成誰而手下留情,曾經有次出任務,那些妖怪化作他爹娘,他師父的樣子,都不曾換得他半分手軟,殺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隻有到了宋小河這裡成了例外。
那個被釘穿了肩膀的妖怪,就是沈溪山道心不穩的鐵證。
他斂了眸,將劍上的穢物甩掉,轉頭將目光放在一個方向,說道:“還藏著做什麼?”
宋小河疑惑地看過去,就見周圍空無一人,不知沈溪山在對誰說話。
正要詢問時,卻見巨龍的雕像那隻半騰空的爪子上緩緩現出一個人。
那人穿著紫色的束袖短衫,燈籠似的束腳褲子,赤著腳,手臂和腳踝上都帶了幾個細細的銀環。
發型也怪異,齊耳的短發,肩頭落著兩條長辮子,黑色的發中摻雜了些許銀白。
她頂著一雙白絨絨的獸耳,耳朵尖也掛著銀環,坐姿很是吊兒郎當,一腿盤著一腿耷拉下去輕輕擺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宋小河與沈溪山一人。
“竟然被你發現了。”她一笑,一雙犬牙就露了出來,“你這凡人倒真是有幾分真本事,難怪名氣大。”
“這是你的魔域?”沈溪山神色漠然地問。
“不錯。”她站起身,從幾丈高的地方跳下來,輕鬆落地,雙手背在後麵緩緩往前走,“怎麼樣,這地方漂亮吧?可是我精心打造的。”
宋小河端詳她,忽而道:“那後麵的龍雕像也是你的?”
“對啊。”提及雕像,少女顯得頗為驕傲,說道:“這可是我費了很長時間才建好的。”
“難怪一說砸了你就出來了。”宋小河指了指沈溪山,說道:“你快讓我們出去吧,不然他真的會砸了這雕像的。”
少女輕哼一聲,“你們休想,我已經對你們夠仁慈了,自己找不到出口,就破壞我的東西是吧?”
“可是好端端的,你把
我們關進來作何?”宋小河反問。
“我想關就關,何須向你一個凡人解答?”少女一甩手,一條長長的骨鞭便節節伸長,在地上摔出響亮的聲音。
她甩著鞭子便衝上來,眼睛在宋小河與沈溪山之間轉了一下,而後選擇了沈溪山作為攻擊的目標。
骨鞭破風襲來,發出獵獵空響,一時間白光乍現,激起淩厲的風刃。
宋小河用木劍擋了幾道風刃,被這凶猛的力量往後推了幾丈遠,就看見沈溪山已經與這少女纏鬥在一起。
這少女雖看上去嬌小,釋放的力量卻無比強悍,鞭子甩得嫻熟,相當懂得以柔克剛的道理。
鞭子在沈溪山的周身飛舞,時而卷上劍刃,時而化作長戟,招數變化多端。
沈溪山亦是戰鬥老手,劍上金光頻閃,將她的招數一一化解。
光影四散,眼看著少女的攻勢越來越猛,宋小河無法再旁觀,催動體內的靈力,心口的蓮花隱隱綻放。
她念動法訣:“煉獄八寒——”
“春風不度玉門關。”
寒風平地而起,來勢洶洶,掀起巨大的風浪,空中的極寒之力迅速蔓延。
少女猛然轉頭,琥珀色的眸子鎖定在宋小河的身上,將手中的骨鞭一收,足尖一點,轉頭朝她衝過來。
宋小河擺出攻擊的姿態,劍尖卷上風渦,眼看著少女衝過來,忽而麵前的地麵猛地躥起,瞬間拔至兩丈之高,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一堵牆,將宋小河與少女隔絕。
她驚訝地看著麵前的牆,還未說話,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轉頭望去,竟是蘇暮臨。
他手中拿著一柄鎏金墨扇,正飛快地跑過來。
隨後宋小河麵前的高牆如水一般化掉,融入地麵,變為原本的樣子。
那少女已退至幾丈之外,骨鞭收在腕間,仰著下巴,一臉不爽地看著蘇暮臨。
“你倒是舍得拿出山河扇了?”她道。
蘇暮臨跑到宋小河的邊上,先是將她上下瞧瞧,見她沒有受傷這才大鬆一口氣,轉頭對少女道:“你差點惹出大事知不知道?”
少女眼睛一瞪,“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蘇暮臨氣勢銳減,一縮脖子,立馬道歉,“對不住,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有什麼事我們一人私談,先將他們放走吧。”
少女道:“我就不。”
“整日與這些凡人混在一起,看看你都懦弱成什麼樣子了?”少女雙手抱胸,哼了一聲道:“我不過是試試他們的本事,又沒下死手,殺不了他們。”
“我不是一直這樣嗎?”蘇暮臨小聲嘟囔了一句,而後道:“我不是怕你傷他們,是怕他們傷了你啊。”
宋小河看了看她,又看看蘇暮臨,忽而道:“你們一人長得倒是有些相像。”
蘇暮臨忙道:“小河大人,這是我阿姐,名叫桑悅。”
桑悅一聽,頓時氣得跳腳,“你叫這個凡人什麼?!誰
允許你叫她大人的?”
蘇暮臨說:“這是我找到的龍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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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胡說!我看你是在人界混得時間太久,暈了頭腦,現在就跟我回家!”桑悅怒而甩出長鞭,想把蘇暮臨給勾走,卻被宋小河木劍一揮,打偏了。
“桑暮臨,你長本事了?”桑悅眯了眯眼睛,冷聲道。
蘇暮臨像是很害怕,但還是勸道:“阿姐,你彆跟小河大人動手,她真的是龍神大人。”
桑悅還要再出手,蘇暮臨見狀便趕忙仰起頭,發出長長的嘯聲:“嗷嗚——”
桑悅聽後,一忍再忍,總是沒忍住,也跟著站直了身體,仰頭:“嗷嗚——”
宋小河:“?”
這是鬨哪一出?
兩個人對著嗷嗷了一陣,桑悅自覺形象儘失,不由大怒,冷聲道:“夠了!”
“來人!”她指著蘇暮臨喊道:“把他給我捆回家!”
話音落下,一男一女出現在桑悅的身邊,衣著都相當奇特,一臉為難地看著蘇暮臨。
其中女子勸道:“小王子,您就跟我們回去吧,魔王也快從神界回來了,您這一走就是十天,下三界一百年您也該玩夠了,待魔王回來見您不在,我們也不好交代。”
“小王子……”男子也無奈道:“六公主這回是鐵了心綁您回去,您還是乖乖地跟我們走吧。”
蘇暮臨瘋狂朝兩人使眼色:“彆說了,彆說了。”
宋小河扒拉了一下蘇暮臨的肩膀,問道:“什麼小王子,魔王,下三界,一百年啊?你不是仙盟的外門弟子嗎?”
蘇暮臨露出害怕的神色,急忙說:“他們得癔症,胡說八道的。”
沈溪山收了劍,從一旁走過來,拎了一把蘇暮臨的領子,將他從宋小河身邊拉開,漠聲道:“魔族之王名為桑卿,其膝下七子俱是撿的,其中便有一對姐弟是白狼王後裔,是不是呢?桑暮臨。”
“作為仙盟在修幾個月的弟子,你應該知道魔族偷闖人界是什麼後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