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沈溪山大泡醋壇(三)(1 / 2)

小師弟 風歌且行 17154 字 9個月前

畫麵隻持續了極其短暫的時間,待那少年說完那句話之後,兩人的身影便化作輕煙消散,地麵也跟著恢複原樣。

宋小河還想再細細觀察,便轉頭回去,將手按在符籙上。

靈力一注入,符籙再次散發光芒,又將方才的場景再現。

鐘慕魚坐在院中綰發,少年推門而入,行禮說自己是梁頌微,詢問如何走出這片花林。

來來回回不過就這些內容,宋小河看了好些遍,回頭對沈溪山說:“這就是我師父,與我師父長得一模一樣。”

沈溪山問她,“你師父年輕時在鐘氏修習?”

宋小河卻是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從未說起過。”

實際上,梁檀提起從前時,向來都是吹噓自己在什麼地方斬殺了什麼妖怪,做了什麼厲害的事。

卻從未說起過他的爹娘,師父,以及從前修習的門派。

宋小河幼年時曾好奇問過,梁檀總說,那都是年代久遠的事,久到他自己都忘記了。

如今來了這長安鐘氏,才知師父原來也有師父,才知鐘氏如何看不起他,才知他生平會遭受多少嘲笑和委屈。

宋小河低頭搓了搓手指頭,不知在想什麼。

沈溪山看了她兩眼,然後說:“不管這梁頌微究竟是何人,總之這個地方一定與你師父相關。”

不僅僅因為這院中的櫻花樹,也因為她師娘在這裡,還有貼在門上的符籙,這片靈域說不定是梁檀當年留下來的。

“那明日我去問問吧。”宋小河道。

她似乎萌生了要走的心思,也不再去觸碰那道靈符,對沈溪山道:“我肚子餓了,咱們先出去吧,待我吃了東西再去睡一覺,明日找師父去。”

沈溪山忙碌一下午,並不知她沒吃東西,眼下夜半三更,哪裡還有食肆餐館開門?

他問道:“你要去何處尋吃食?”

“蘇暮臨身上常備許多吃的。”宋小河語氣相當理所當然,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去找他拿些。”

沈溪山跟在後麵,他腿長,兩三步就追上了宋小河,與她並肩,“或許這時辰他已經睡覺。”

“他睡得很晚。”宋小河說:“再過一個時辰他才會睡。”

沈溪山的語氣又難免有一絲酸溜溜的,“你連他平日幾時睡覺都知道?”

宋小河毫無察覺,“是呀。”

是因為蘇暮臨總在半夜的時候將爬起來的宋小河攔下叫醒,所以宋小河才知道蘇暮臨夜間睡得很晚,又起得早,每日也就睡一兩個時辰。

起初宋小河還擔心他睡眠不足身體受影響,現在知道他壓根就不是凡人,睡眠於他來說都是多餘。

六界之中除卻凡人的睡眠必不可少,其他種族大都可以用彆的方法代替睡眠,隻需閉目養神吸收周身的靈氣,那便是休息了。

所以就算蘇暮臨夜間隻睡那麼一會兒,白日裡也依舊活蹦亂跳,精氣十足。

隻不過現在宋小河在他身邊,哪有放她去找蘇暮臨的道理?

沈溪山道:“我也有不少吃食,不如就彆再去麻煩他,我給你拿些。”

宋小河頓時麵露驚喜,樂嗬嗬地看向他,“當真?我還以為沈獵師不喜歡將吃食帶在身邊呢。”

這是她平日裡細心觀察之後的結果。

因為沈溪山吃東西的次數很少,就下山趕路的這段時間裡,宋小河隻見過兩回他吃東西,吃的還十分清淡。

這明顯就是口欲不強,隔幾天吃上一回,用食物稍稍補充身體罷了,大部分時間他可能就是吃食丹。

沈溪山的確如此,他身上什麼寶貝都有,就是沒有吃的。

不過隔空取物一點也難不倒他,宋小河想吃什麼,整個長安城裡隨她挑選。

沈溪山帶著宋小河往外走,出了靈域之後走了一刻鐘,仍未能走出去,頓時發現這花林還深藏機妙。

看似是一片普通的花林,實則這裡麵藏了術法之陣,且不是普通的術法,很像是沈溪山在古籍上看到的一門失傳已久的術法。

這時候就連宋小河也覺得納悶,疑問一句,“來時也沒走那麼久啊?為何還沒有走出去?”

沈溪山道:“這林中有陣法,我們正迷失在陣法之中,所以一直在原地打轉。”

宋小河訝然,忽而想起方才在那座小院中看到的場景,恍然大悟道:“難怪我師父要向我師娘問路,原來是這林中有陣法,他走不出去。”

說著又問沈溪山,“是什麼陣法,我們能破了嗎?”

“是上古時期的術法,名喚陰符,也叫奇門遁甲。”沈溪山走到一棵樹前,抬手輕輕在樹皮上摸了兩下,道:“這種古法深奧奇妙,晦澀難懂,所以傳承得很不順利,如今天下間能夠正統傳承奇門遁甲的門派早就不存在了,所以即便是能夠使出來的,也是經過許多人的修改,遠遠不及古法的萬分之一,是以此陣好破。”

他說著,忽而一揚手,指尖夾上一張白紙符,隨著他甩手至空中,符籙泛起絲絲金光,極快形成一張網,往周圍蔓延鋪開。

那些絲絲縷縷的金光繞過宋小河的身體,很快就形成了一張蛛網似的東西,將身邊的所有櫻花樹連接在一起。

繼而沈溪山指尖在符籙上輕點一下,火焰便乍起,順著四麵八方的金絲灼燒而去,將周圍所有樹木給包圍,於是大火便在眨眼間肆虐。

宋小河見狀嚇了一大跳,趕忙往沈溪山身邊走進了幾步,驚慌地去扯沈溪山的衣袖,忙道:“你彆燒了呀,這花林多好看,咱們再找彆的方法出去也行!”

沈溪山低聲安慰她,“彆著急,你再看。”

宋小河偏頭,就見火勢以極快的速度在樹上蔓延,將櫻花樹從根到樹梢都給吞噬。

尋常火焰燒不了那麼快,顯然這其中有蹊蹺。

待她再想認真看去時,就見漫天的櫻花紛紛揚揚,如傾盆之雨落下,又被夜風卷起。

下一刻,眼前的所有景象

都消失,那些櫻花樹又恢複了原樣,火焰也不知如何滅的,景色看起來並無變化。

沈溪山卻道:“陣破了。”

宋小河道:“所以方才把樹燒了就是破陣??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兩人繼續並肩往外走,明晃晃的月光透過櫻花瓣在地上鋪了密密麻麻的碎影。

沈溪山偏頭看她。

宋小河捧著一顆夜光珠,柔和的光落在她的臉上,連臉頰上細小軟嫩的絨毛都照清楚,漂亮的眼睛裡是慢慢的好奇。

她總是有很多求知欲,由於沈溪山總是給她解答,也就養成了她有了疑惑就下意識想問沈溪山的習慣。

當然,沈溪山也不可能拒絕這樣的宋小河。

他指尖輕動,忍了忍想捏她耳朵尖的欲望,說道:“是一種障眼法,自然也有彆的破陣方法,但是燒了障眼的假象更為簡單省事,隻不過要找到陣眼中心才行,方才我們所站的位置,正好就是陣眼之處。”

宋小河長長地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這次很快就走出了花林,沈溪山帶著她往飛花苑而去。

已是深夜時分,路上除了偶爾看到些鐘氏巡邏守衛之外,基本無其他閒人。

沈溪山將她帶到飛花苑,考慮到這是男子住所,本想讓宋小河站在外麵等著,但他隻頓了頓,並未開口。

就這麼猶豫一瞬間的工夫,宋小河已經晃著發辮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了。

來到房前,沈溪山推門而入,將宋小河迎進來之後關上了門。

宋小河隻站在門邊往裡一瞧,立馬就發現這房屋與她的不同。

這間寢房更大,更敞亮,光是燈就有三盞,往左走還有一道雕花鏤空門,墜著墨色的珠簾,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麵擺了山水屏風和拔步床。

這顯然是招待貴客的房間。

宋小河撇嘴,對這種區彆對待有些不滿,自顧自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茶喝。

關上門後房中無比安靜,沈溪山點了三盞燈,然後在宋小河對麵坐下,問她想吃什麼。

宋小河起初還想,我想吃什麼你就有什麼?

結果她試探性地說了平日裡愛吃的東西,沈溪山還真的給她掏出來了。

且還是熱騰騰的,像是剛出鍋的那種。

長安如此繁華的大城,什麼樣的酒樓餐館沒有?

為了平日裡做生意方便,許多廚子會提前將各種菜給備好,再用靈石保存,是以不管宋小河說什麼,沈溪山就能拿出差不多的東西來。

他將東西一一擺在桌上,隔空取物的同時撂下銀子。

宋小河捧著碗筷吃得不亦樂乎,腮幫子圓鼓鼓的,完全沒時間跟沈溪山說話了。

他也安靜,坐在對麵看宋小河進食。

宋小河的吃相並不是深閨千金的那種文雅,相反,她吃得很忙碌,有時候這塊東西放嘴裡剛嚼兩口,她眼睛又瞟到了彆的吃食,然後用筷子夾起來繼續往嘴裡塞。

若是塞不下了,她

就夾在筷子上排隊,總之不會讓筷子空著。

當然,因為沒有人跟她搶,她吃得並不惶急,讓人看著隻覺得極其有食欲。

沈溪山盯著看,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他從不知投喂彆人會獲得如此大的滿足感,尤其是宋小河圓滾滾的臉頰都沒停過,讓他想伸手捏一捏。

正想著,宋小河一個抬頭朝他看來,露出疑惑的眼神,將口中的東西咽儘後問,“沈獵師當真不吃嗎?為何一直在看我?”

沈溪山才意識到自己盯得過分了,於是便道不吃便起身,去取了筆墨和符紙來。

桌子寬敞,他占據其中一角,研墨提筆,緩緩在符紙上走出線條淩厲而流暢的徽文。

宋小河看了又看,問:“這是什麼符?”

沈溪山畫完後將符紙放到一旁晾乾,又畫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說道:“傳送符。”

他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傳送陣法,先前跟你說過,傳送陣法分陰陽兩陣,我畫的這就是陰陽兩符。”

“沈獵師要傳送去何處?”她問。

“這張是給你的。”沈溪山將其中一張放到她的手邊,說:“這次來參加百煉會的人多,魚龍混雜,你我所居住的地方相隔又遠,為了方便秘密議事,這張符你拿回去貼在牆上,隻要用靈力啟動,便可到我的房中來。”

他說著,便起身,走至牆邊將另一張符貼上去。

隻見符籙上的咒文閃過微芒,而後泛起幾不可見的細光,他回身對宋小河說:“如此。”

宋小河樂不可支地放下碗筷,將符籙收進玉鐲道:“你可真聰明,這是個好方法,若是我們密謀什麼大事也方便許多。”

等同說將她和沈溪山的房間連通起來。

沈溪山走回桌邊,說:“我不會去打擾宋姑娘,這張符是讓你夜間來尋我時用的。”

準確來說,是給睡夢中的宋小河所用。

原本沈溪山以為兩人住的地方隔得並不遠,但方才出去了一趟才發現這附近的建築構造,宋小河所居住的夏蟬橋離這裡隻怕有一刻鐘的路程,若是她在夜間睡覺時跑出來自己走在路上,實在危險。

所以沈溪山就寫了這一對陰陽符。

“你記住如何用的了嗎?”沈溪山有些不放心地問她。

宋小河點頭,“記住了。”

沈溪山自然不大信,宋小河記沒記住,要等她睡著之後能不能找來才知道。

他坐在另一頭又寫了些其他符籙,坐了約莫兩刻鐘,宋小河才吃飽喝足,滿臉笑容地跟他道彆。

沈溪山雖然人未送遠,到了飛花苑門口就停下,但回去後他念通共感咒,看見宋小河一邊捧著夜光珠,一邊哼著小曲兒,邊走邊玩,確認她回了房中之後才切斷咒法。

醜時將近,沈溪山毫無睡意了,坐下來之後屋內的三盞燈從不同的方向照在他身上。

他一抬眸,仿佛還能看見宋小河坐在對麵樂顛顛地吃著東西,然後喚他的模樣。

後脖子的禁咒灼燒著,從櫻花林一直到現在都未消,但他也毫不在意,麵色如常。

房中寂靜許久,沈溪山才提筆,寫著符籙至天明。

次日一早,沈溪山就有些後悔晚上沒有好好休息了。

隻因他需要忙的事實在是太多,昨日拜見的門派長老不過是冰山一角,今日還要接著去拜訪。

鐘氏與寒天宗合辦的百煉會如此盛大,前來參加的門派數不勝數,一些數得上名號的,沈溪山都得去見見,不僅僅是為了相互打個照麵,也是為了排查有沒有可疑之人,探尋日晷神儀的氣息。

忙得不可開交。

時而抽空念下共感咒,聽見宋小河綿長的呼吸聲,便知道她還在睡覺,靜靜聽了一會兒後,他又繼續投身忙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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