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殿堂大審點香引舊魂(一)(2 / 2)

小師弟 風歌且行 17880 字 9個月前

到了鐘家外城,才知這次門派的混雜。

外城幾乎到處都是人,不論走到何處都能看見相互比試鬥法,結伴同行,甚至幾個不同宗服的人聚在一起歡笑嬉戲,比內門要吵鬨得多。

人界仙門千家,宛若千花齊放,各有各的絢麗。

人們都在等一個時機。

等待著有一朵花能夠衝破雲霄,成為人界中第一朵開放在雲端的花。

那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走停停幾個時辰,跟宋小河說話的人極多,其中還包括了先前在陰陽鬼幡一行中結識的千機派大弟子莊無聲。

但宋小河能記住的人卻沒有幾個,大多都是迷迷糊糊地聽對方報了名號,說了幾句話道彆之後,就被宋小河遺忘至腦後。

三人行至鐘氏弟子上大課的場地前,圍觀眾弟子煉符,巧的是梁檀也正在此處。

那灰毛崽子這幾日與他很是親近,不管走到哪裡都被他帶在身上,簡直要取代宋小河這個徒弟的地位了。

她歡快地跑過去,“師父,原來你在這裡!”

梁檀見是她,頓時露出一個笑容,將她拉到身邊說:“你看,這些符籙學起來其實很簡單,你若是能夠耐著性子學習,定也能將這些東西掌握,如何,現在有沒有一種想要學習符籙的衝動?”

宋小河用心感受了一下,仍是沒有任何對符籙感興趣的心思,隻道:“師父,你還沒放棄讓我學符啊?”

梁檀見狀,也頗為失望,說道:“你好歹也是我徒弟,半點符法不學,如何能應得上你這一聲師父?”

宋小河就輕輕拍拍梁檀的背,寬慰道:“師父,你莫要憂慮,就算我沒從你這裡學到符法,但也學了其他東西呀。”

梁檀長歎一聲,想說你其他東西也學得不怎麼樣,但思及宋小河不愛聽這些話,他便沒說。

正在師徒二人聊著時,站在邊上的蘇暮臨忽而盯著那些弟子所煉的符籙冒出一句,“這鐘氏的符法為何看起來如此繁瑣老舊?便是百年傳承也得需要不停地改進創新,否則落後許多,所能發揮出的威力就大不如前了。”

話一下子就傳進了梁檀的耳朵裡,他驚詫地轉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將蘇暮臨看了又看,問道:“這話是誰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個想出來的?”

蘇暮臨疑惑道:“是我見他們的符籙有感而發,我在仙盟也學習了一段時間的符法,所以對這些略有研究。”

梁檀聽後便眉開眼笑,攬著他的肩膀往身邊一拉,說道:“你小子倒是有幾分學符的天賦,為何平日裡看起來卻毫無用處?”

蘇暮臨撓了撓頭,說:“我學符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幾個月。”

梁檀道:“可惜。”

可惜的不是蘇暮臨年紀這般大了才開始學習符籙,而是蘇暮臨是魔族。

便是天賦再好,梁檀也不會去教一個魔族學習人界法術。

“師父,你有看到鳶姐嗎?”宋小河隨口問了一嘴,道:“前日你與她一同回來之後,她就不見了,我昨日和今日去找她都沒找到。”

梁檀眸光一頓,笑容停滯了那麼一瞬,看起來有些不自然,不過又很快恢複,道:“是嗎?步天師整日神神秘秘的,你找不到也是正常,待她有事找你時,就會出現在你麵前了。”

宋小河心道這話也有道理。

步時鳶就是這麼一個人物,想要去找她確實是找不到,但她每次要找宋小河時,總會將時間地點推算得分毫不差,然後在宋小河的必經之路將她攔住。

關於她的過往和目的,宋小河仍不清楚。

她神秘又神奇,仿佛什麼都知道,又仿佛病入膏肓,隨時在這世上消逝。

宋小河想著,便有些擔心起她來,正好出來玩了許久也累了,宋小河與師父幾人吃了東西便趕回了夏蟬橋。

推開步時鳶的房門,裡麵還是沒人,昨日是什麼樣,今日還是什麼樣,她壓根就沒回來過。

步時鳶身體如此羸弱,最需要的便是休息,再忙的事也該回來睡覺才是,為何連著兩日都未歸?

宋小河心存疑竇,在房門外坐著又等了一個時辰,天都黑了步時鳶仍舊未歸,於是就留了塊糕點在步時鳶的房中的桌上。

明日便是百聯大會的開幕,沈溪山作為第一天的守擂人,定會出儘風頭。

宋小河想起早點過去,占領一個好位置觀賞小師弟的風姿。

閉上眼睛後,萬事從宋小河的腦中排出,很快就陷入了夢鄉之中。

隻是這一覺,並沒能順利地睡到天亮。

半夜間睡得正香時,忽而有人輕輕推她的手臂,在耳邊輕喚著,“小河,小河,醒醒。”

宋小河被這一聲聲的小河給喚醒了,掀開沉重的眼皮,滿眼困倦地去看,就見床邊蹲著梁檀。

起初宋小河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她使勁眨眨眼,又用力揉了揉,再去看,果真是梁檀。

他手裡捏著一個很小的夜光珠,所散發的光芒無比昏暗,僅僅能夠照亮他的臉。

就見他蹲在宋小河的床榻邊,跟做賊似的縮成一團,對她道:“清醒清醒,我有

要事要跟你說。”

宋小河被驚得目瞪口呆,一瞬間就清醒了,看著師父道:“什麼要緊事你大半夜的跑來將我喚醒?”

梁檀道:“你將衣裳穿好,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說完,便站起身背過去,看起來並不像是商量,倒像是指令。

宋小河坐在床上,一邊打哈欠一邊懶聲道:“可是小師弟不讓我夜間跑出去。”

“你聽他的做什麼?”

“他說夜間跑出去,容易碰上禍事。”

梁檀大罵逆徒,道:“我是你師父,我豈能會害你,再且說你這蠢徒,誰要害你根本不需特意挑在夜間來,便是青天白日也能隨隨便便把你騙上鉤,你心眼子就長來對付為師的是吧?快些把衣裳穿好隨我走!”

宋小河被好一通大罵,縮著脖子迷迷糊糊,也沒來得及多想,就下榻穿衣。

由於夜間睡著之後總喜歡亂跑,很早之前宋小河就養成了夜間睡覺也穿戴整齊的習慣,下了床之後隻需穿上鞋襪披上外衣即可。

“師父,到底是什麼事啊?”宋小河穿戴好之後,揉了兩把滿是困意的臉,問他。

梁檀卻並未回答,而是走過去牽住她的手,忽而甩出一張符,靈力催動的瞬間,宋小河隻覺得眼前一花,周身的場景就變了。

從她睡覺的屋內變成了無半點燈光的荒郊野外。

夜風一吹來,有著甘冽的冷,宋小河打了個顫,又清醒不少。

她看見遠處有座燈火通明的城,映襯著滿天星光,在皎皎月色下仍舊吵雜喧鬨。宋小河忽而意識到,那便是長安城。

她低頭看去,就見這地上果然貼了一張符,與梁檀方才拿出來的那一張一樣。

這是沈溪山跟她說過的傳送陰陽符。

“我們出城了?”宋小河震驚地抓住梁檀的衣袖,說道:“師父,你為何帶我出了長安城?”

梁檀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莫著急,為師當然不會害你,隻是此事不是兒L戲,你我邊走邊說。”

說著,他牽住宋小河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兩人手中都未提燈,便靠著滿地的月光照明。

宋小河乖巧,走了一段路,忽而開口問道:“師父,梁頌微是何人?”

梁檀聽到這個名字,神色一頓,挑眉問道:“你從何處聽說的此人?”

宋小河這會兒L又不傻了,道:“師父先回答我的問題。”

梁檀便道:“他是幾十年前名聲極其響亮的符籙天才,一腳臨門差點飛升,最後還是渡劫失敗,歿身於天劫之中。”

“那為何在師娘的故居中,那個叫梁頌微的人與你長得如此相像?”宋小河又問。

梁檀訝異道:“你去你師娘的故居?”

宋小河點頭,“是鐘公子帶我去的,我見那裡有櫻花林,便想去逛一逛,隨後與小師弟一同找到師娘的院子,裡麵貼了張符,用靈力觸碰便會出現幻影,我在其中看見了一個叫梁頌微的少

年迷路在櫻花林中,來到師娘的院子。”

梁檀也理不清楚她這話中一會兒L鐘公子,一會兒L沈溪山的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也沒有追問,隻是輕笑了一下,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能去那地方看見她,也是種緣分。那的確是你師娘的故居,隻不過那梁頌微並非是我,是你師娘遇見了他後用符籙將那日的場景記錄下來,後來我與她兩情相悅後發現了那符籙,一時呷醋,便硬是將那梁頌微的臉改成了我的樣貌。”

“隻是當時學藝不精,聲音改不過來,後來那張符便一直留著了,我們離開長安時將符籙留在了院中,當做紀念。”

梁檀說著,笑歎,“一晃多年過去,我都要忘記了,沒想到被你瞧見。”

宋小河覺得奇怪,但又想不明白師父這番話之中有哪裡奇怪。

她忽然抬臉,仔細朝梁檀的眼角看去。

就見他眼角白白淨淨,什麼都沒有。

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心說師父的眼角不是有一顆痣嗎?為何現在沒有了?

宋小河苦惱地皺著眉,努力回憶起來。

師父的眼角究竟有沒有這顆痣?在先前與師父在一起生活的十多年裡,宋小河從未關心過這個問題,以至於她猛然注意起來時,就完全不知道答案了。

思索了很久,宋小河也沒能在記憶之中找出能夠證明師父眼角有痣的有力證據,隨後她發現梁檀牽著她離長安越來越遠,儼然有一種要離開的架勢。

宋小河忍不住問道:“我們究竟要去做什麼啊師父?我想睡覺。”

“長安要出大事。”估摸著是走得足夠遠了,梁檀這才回答:“你在此地太過危險,你就趁著今日夜色濃重,走得越遠越好。”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宋小河不能理解,問道:“師父,你倒是把話說明白啊,究竟是什麼大事非要我逃離長安?你這不聲不響突然半夜將我喚醒趕我走,我如何能走呢?”

“你必須走。”梁檀沉聲,目光肅然,盯著她道:“長安非善地,我不讓你留下來,自有我的理由,你隻聽為師的話就行。”

宋小河難得見師父如此沉重的神色,心中不免也跟著緊張起來,思及師父來到長安之後,性子較之從前也變了許多,或許他的確不喜歡長安,也不喜歡鐘氏。

那師娘呢?

師父喜歡師娘嗎?

宋小河聽彆人說,若是恩愛的夫妻,都會生下孩子延續血脈,可師父與師娘成親多年,膝下卻無子,師父也不常去師娘那裡。

他也不準宋小河去,總是說師娘身子弱,受不得打擾。

可若是不愛,師父又怎麼會與她相守那麼多年,甚至連鐘氏族人的輕蔑嘲笑都能忍受,守了那麼多年的夫妻關係。

宋小河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了。

好像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宋小河想不明白,但她就是覺得,師父突然變得很不對勁。

宋小河停下腳步,稍稍用力,掙紮了一下

梁檀的手,說道:“我不走。”

“小河,聽話。”梁檀溫聲哄她,“就幾日,幾日過後你再回來就是。”

宋小河皺著眉頭,很認真道:“不行,明日就是百煉會開幕,小師弟會守擂台,我要去看他。”

“況且,”宋小河還說:“若是長安當真要出什麼危險之事,那裡還有那麼多人,還有小師弟,蘇暮臨和鳶姐,還有萬千百姓,我們應該通知他們,讓他們儘快離開。”

月光落在宋小河的臉上,將白嫩的臉蛋照得透亮。

她的麵容還有著少女的稚嫩,說話時卻有一股大義縈繞在眉眼,即便光芒微弱,也將她臉上的每一絲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正如她的心,如此敞亮。

梁檀輕輕歎了一聲,忽而笑了笑,“你這孩子,總是不聽我的話,平日裡還愛逞個英雄,日後如何能不吃虧?”

宋小河就道:“都是跟師父學的。”

梁檀知道她嘴甜討好,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罵道:“蠢徒。”

就在宋小河以為師父已經妥協,打算牽著她一同回去的時候,卻見他忽而甩出一張符籙,拍在宋小河的肩膀上。

就聽梁檀道:“就這最後一次了,聽話。”

下一刻,宋小河就感覺身體猛地失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往後推了數丈,摔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才停下。

她七葷八素地坐起身,卻見周身的景色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見周圍變成了一片密林,四處寂靜,無比漆黑,竟是不知被師父這一張瞬息千裡的符甩到了什麼地方。

宋小河下意識拿出夜光珠照明,慌張地喊:“師父!”

聲音一圈一圈傳出去,無人回應。

“師父……”

宋小河隱隱覺得事情不妙,起先還是快步走著,後來發現這裡似乎確實隻有她一人之後,她害怕地跑起來,邊跑邊不停地念叨著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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