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氣急敗壞沈溪山私藏宋小河(四)(1 / 2)

小師弟 風歌且行 18208 字 9個月前

仙盟中不知何時開始流傳起宋小河要嫁去鐘家的消息。

起初,沈溪山是不在意的,覺得不過是仙盟弟子捕風捉影,捏造不實之事。

直到他回山的第二日,前山的眾人被耗了太多時間,終於鬨起來,由鐘潯之帶領著八大長老以及其他門派的領頭人一通闖入了盟主大殿,勢要青璃今日必須給個說法。

他們隻有一個問題,宋小河交還是不交?

沈溪山正前往盟主大殿的路上,聽到有人說今日就會宣布宋小河與鐘家人的婚事,屆時喜酒一擺,眼下這事自然而然就散了。

他聽得眉頭緊擰,竟是直接走到了那交頭接耳的幾人麵前,問道:“這種消息,你們究竟是從何聽聞?”

那幾個弟子一下就被嚇愣了,怔怔道:“方才見有人去了後山傳喚宋小河,我多嘴問了一下,才得了這消息,倒也……不知真假。”

“不知真假,卻在此處亂傳?仙盟是你們議論閒情逸事的地方?”沈溪山冷聲道:“自去領罰,若有下次,便收拾行禮回家去,心思不在修道上,留在仙盟也無用。”

他說完,就直接轉身離去,模樣冷酷至極,沒有了平日裡裝出來的半分溫潤模樣。

原本要前往盟主大殿的腳步一轉,望著滄海峰去了。

此刻他心中的所有煩躁情緒達到了頂峰,分明入了夏季,他的臉色卻像是覆了臘月裡的霜雪,眉眼間淬冰。

共感咒被切斷後,他與宋小河就再沒了聯係,心裡總感覺空了一塊。

尤其是前去寒天宗出任務的時候,離仙盟越遠,他的心裡就越空。

如今回來了,分明踩一踩劍就能去滄海峰,就能見到宋小河,他卻因為各種原因的限製無法前往。

沈溪山何曾受過這種束縛,仿佛被大山死死地壓在了底下,半分掙脫不得。

他可以一忍再忍,為了所謂的天下道途,和背負在他身上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期望,與宋小河保持好距離。

但前提是,那些人的手彆伸到宋小河的身上。

沈溪山前往滄海峰時,院門開著,蘇暮臨正坐在院中,老老實實地收拾櫻花樹腐爛掉落的樹皮。

他剛一落地,蘇暮臨就聞到了他的氣味,轉頭望來。

“她人在何處?”沈溪山開門見山就是一句話,詢問宋小河的下落。

蘇暮臨繼續掃地,不冷不熱道:“走了。”

沈溪山聲音冷然,“去哪裡了?”

蘇暮臨長長地唉了一聲,有些說風涼話的意味,“跟那姓鐘的走了唄,小河大人這幾日嗜睡越來越嚴重,難得就清醒那麼一會兒,姓鐘的說有正事找她,便將她帶走了。”

沈溪山周身的氣場在瞬間有了變化,掩飾不住的怒氣幾乎是一下子散出來,眼眸微眯,“鐘潯元?”

蘇暮臨在這一刹那,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力,他下意識縮起脖子,往後退了幾步,弱弱道:“對,就是他,這幾日他總來找小河大

人,不過大人多半都在睡覺,今日來得巧,碰上了小河大人清醒的時候,於是就將人喊出去了。”

說著,他主動報出位置,往一個方向指了指,“往那邊去了。”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前往仙盟大殿的路。

沈溪山二話不說,沿著那方向而去,背影都帶著殺意。

蘇暮臨思來想去,覺得不放心,拽著掃帚悄悄跟上去,想著若是沈溪山氣急敗壞之後暴露本性,對小河大人出手,他也能幫幫忙。

腦中立即浮現沈溪山召劍而出的模樣,蘇暮臨又想,不一定是幫忙對抗沈溪山,幫忙求饒也是可以的。

沈溪山行了一段路,他腳步很快,與禦劍幾乎不相上下,不過片刻就追上了走在前麵的兩人。

宋小河仍是那一身白裙黑袍,丸子發髻看起來有些鬆散,雪白的飄帶係在兩端,小辮子有兩條垂在身後,隨著她走路時微微搖晃著。

從後麵看去,她微微低著頭,一副情緒低落的模樣。

而鐘潯元就走在她的身邊,時不時側頭與她說話,許是得到了一兩句的回應,他揚起一個笑容。

這笑容落在沈溪山的眼裡,自然是無比地刺眼。

他快步上前,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同時將前麵的兩人驚動,鐘潯元在第一時間就轉頭看來,而宋小河則是停下後,慢吞吞地側身,反應慢了半拍。

天穹布滿魚鱗似的雲朵,燦爛的陽光自雲的縫隙中落下來,形成千百光束,覆滿滄海峰遼闊的土地上。

有一束光正巧落在宋小河的身上,將她的麵容照得清楚,每一處細節都展現在沈溪山的眼中。

這陽光如此燦烈,卻好像照不進宋小河的眼底,漆黑的雙眸仍舊渾濁,不見先前的澄澈。

“宋小河。”沈溪山喚她。

宋小河看著沈溪山的瞬間,神色立馬就有了變化,雖然說極其細微,隱藏在她的眼角眉梢之中,亦無法從那些小變化中窺探她的想法。

可宋小河對他的出現有了反應,已經讓沈溪山心中有了寬慰。

“你要去何處?”他問。

宋小河看著他,沒有立即應聲回答。

鐘潯元倒是主動開口了,“沈獵師,可有事尋小河姑娘?”

這番語氣,倒像是往他房中找人一樣。

沈溪山的肺都要氣炸了,滿腔的汙濁戾氣,卻是彎眸一笑,眼眸被陽光照得透亮,漂亮至極,“我尋宋小河,與你何乾?”

鐘潯元就道:“是我先來的,且尋小河姑娘有正事。”

“何以我的事就不算正事?”沈溪山反問。

鐘潯元聳了聳肩,一副欠揍的模樣,道:“那便問問小河姑娘的意願?”

宋小河低下頭,半邊麵容藏在了陰影之中,低聲說:“走吧。”

對誰說自然是不言而喻,鐘潯元衝沈溪山笑了笑,道:“抱歉,我們有事,沈獵師換個時辰來尋她吧。”

換個時辰?

換什麼時

辰?是在他們在仙盟中宣布親事的時候,還是宋小河穿上嫁衣坐上花轎的時候?

沈溪山心說,對他來說倒是沒區彆,隻不過到了那時候,他要找宋小河說話,得先砍了鐘潯元才行。

他兩步上前,在宋小河轉過身去的時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頭時語氣也變得溫柔,“宋小河,你先前不是想學如何召劍收劍嗎?我現在就教你。”

宋小河攥著拳頭,看著他捏著自己手腕的地方,“可是我愚笨,學不會你的劍法。”

沈溪山聲音低下來,澀聲道:“你學不會,我便一直教你。”

宋小河又說:“我現在不得空。”

“你得空。”沈溪山的語氣有幾分倔強,直白道:“彆去。”

宋小河抬手,想將沈溪山的手拂開,他稍微用了些力,隱隱有些抵抗的意思,卻又見宋小河微微皺起眉毛,像是因為手腕的桎梏感覺到疼痛。

沈溪山一下鬆了手,他道:“你當真要去?”

宋小河抬頭與他對視:“是又如何?”

沈溪山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與她僵持了很久,又仿佛僅僅那麼一瞬。

隨後沈溪山笑了笑,神色依舊溫和,化作潤澤萬物的春風一般,他說:“不如何。”

“是我打擾二位了,你們先去忙正事吧,告辭。”

沈溪山說完,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微風掠袍而過,撩動他發上的金絲帶,他像是又恢複成眾人所熟知的那個謙謙君子。

宋小河看一眼他的背影,隨後一聲不吭,轉身離開,與他背道而馳。

她此番前去,並不是去盟主大殿,而是被青璃傳喚去了她的住處。

青璃的住處並沒有那麼富麗,隻是簡簡單單的小四合院,外麵籠著一層淡青色的結界。

鐘潯元到了地方就止步,讓宋小河獨自進去。

她站在門前,正準備抬手叩門,麵前的門卻忽而開了,青璃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進來吧。”

宋小河推門而入,就看見青璃坐在院中,身姿有些慵懶,正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弟子拜見盟主。”宋小河躬身行禮。

青璃道:“仙盟大殿因為你的事鬨翻了天,大批人衝入內山,要我將你交出來,怕是耗不下去了,今日喚你來,是想問問你的意向。”

“先前鐘家的那個孩子也來找過我,他的提議我知曉,你是如何想的?說與我聽聽。”

宋小河半垂著眸,目光平靜無波,忽而提著裙擺跪下來,說道:“懇請盟主將弟子逐出仙盟。”

青璃道:“這是你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嗎?”

宋小河回道:“是弟子給仙盟惹了麻煩,自然不會再留在仙盟,一人做事一人擔,就算是被圍剿至絕路,弟子也絕不會再回仙盟,連累昔日師長。”

青璃忽而彎眸笑起來,緩聲誇讚道:“好孩子。”

她歎一聲,站起身來,說道:“人族生命短暫

,卻是六界中最古老的族中之一。縱然世間有不少心術不正的奸詐小人,可也多的是你這種通身流淌著不屈血液之人,才有了千年萬年的傳承與沉澱,形成了如今這般禮儀之邦。”

“仙盟本就是為天下大道而建立,又豈能為私欲將你逐出?”她走到宋小河的麵前,一轉手腕,便有一股力量將宋小河輕柔地拖起來,她摸了摸宋小河的腦袋,說:“不必擔憂,若是這點小事仙盟都解決不了,如何在人界立足?”

一邊說,她一邊拿出一封信,遞給宋小河,說道:“這是千機派傳來的信,若是你在仙盟心煩憋悶,可去南方走一趟。”

宋小河看見信封上寫著“宋小河親啟”四個字,打開一瞧,上麵便是龍飛鳳舞的字體,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

前半段內容是將鐘氏和寒天宗破口大罵,用詞粗魯,毫無顧忌,後半段卻是安慰宋小河,也知道她將要麵臨的處境,道她若無處可去,便往南方而去,千機派隨時歡迎她。

落款人名為聶枕冰。

宋小河未曾聽過這個名字,但將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似乎也猜到了究竟是何人送來的這封信。

她將信仔細收起,頷首道:“多謝盟主,弟子無意連累仙盟,不管何時盟主將我逐出,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青璃道:“此事你不必擔憂,自會有解決的辦法,回去好好休息,過些日子還有事要你去忙。”

宋小河再次謝過,隨後揖禮告辭。

出去的時候,鐘潯元還守在門口,見宋小河出來,他又慌忙迎上來,“如何?青璃上仙與你說了什麼?”

宋小河卻將目光一落,在他脖子上掃了幾眼,說道:“你脖子上的胎記又露出來了。”

鐘潯元一怔,下意識用手捂上了脖子,靈光微閃,一下就將脖子上的紅痕給遮掩住,隨後他笑道:“多謝小河姑娘提醒。”

“不必謝。”宋小河打了個哈欠,有幾分懶怠:“鐘公子請回吧,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鐘潯元倒也沒有繼續追問,溫笑道:“小河姑娘路上小心,改日我再去尋你。”

宋小河沒有應聲,轉身走了。

她仿佛從奔流不息的小河,變成了平靜無波的死水,仿佛任何東西都無法在她身上激起波瀾,隻有在看見沈溪山的那會兒,才有了那麼點漣漪。

宋小河在陽光下緩緩行走著,日過將她的影子照在地上,一人一影相伴而行。

回到滄海峰的小院,宋小河已困得不行,隻想倒頭就睡。

然而進了院中才看到,沈溪山就坐在櫻花樹下的秋千上,輕輕晃著。

樹身龐大,還沒有完全枯死,秋千依舊能蕩。

沈溪山就坐在上麵,像個孩子一樣玩了起來,院中不見蘇暮臨的蹤影。

“你在這裡做什麼?”

宋小河站在院門邊問。

沈溪山慢慢停住秋千,並沒有起身,轉了個頭看她,他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宋小

河反問:“難不成我還要在那裡耗上個一天一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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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這幾日好好休息,說再過些時候就有的忙了。”

宋小河不知道是得了青璃的許諾,還是千機派那女長老的信,抑或是回來時在院中看到了蕩秋千的沈溪山,她此時心情比先前好了一點,於是格外的心平氣和,將沈溪山的問題意義回答了。

沈溪山勾唇一笑,“自然是有的忙。”

宋小河像是在他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嘲諷,但沒有細究,反手關上院門往裡走,說道:“我要休息了,沈獵師請回吧。”

“且慢。”

沈溪山站起來,抬步來到她麵前,說道:“你師伯的那一魄,連同你師父被抽走的那段記憶,我找到了,你想知道在哪裡嗎?”

宋小河果然停住,卻沒有什麼過激反應,靜靜地看著沈溪山,沒有說話。

沈溪山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極具蠱惑,專注地盯著宋小河,又問了一遍,“宋小河,你想知道在哪裡嗎?”

她眼中覆滿迷茫,在猶豫裡苦苦掙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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