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仙門之中,關氏被除名,三代之內不得入道,其他參與其中的仙門則被沒收了大量靈石仙藥,並掛上了三十年之內不得招收新弟子的術法警字牌。
宋小河聽說之後一陣唏噓,想著這關家為了不讓家族落沒,想儘辦法害人,沒想到最後反而加快了落沒的速度,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一連串的處罰降罪,連同先前的寒天宗和鐘氏一起,仙盟大動乾戈,趁此機會將仙門整治了一番。
自然就引起了眾多仙門強烈的不滿,認為仙盟借故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於是不少矛盾在地方仙盟分部頻發。
當然這些火焰也燒不到仙盟總部,宋小河聽了消息之後,比較關心魚皎的師娘,杜雨瑤的雙手和雙腳。
因為當日沈溪山說可以恢複,所以魚皎才認降。
問這話的時候,沈溪山正抱著她啃,從耳朵到雪嫩的脖子都留下了一串紅痕。
這些日子隻能在夜晚見麵,且隻能相處一會兒,讓沈溪山大怨氣如死了幾百年的老鬼一樣瘋漲,他不再隻滿足親親宋小河的嘴,連帶著臉頰,耳朵,脖子,都要遭他牙齒的撻伐。
但他下嘴不重,留下的痕跡不會過夜。
就這,宋小河還不專心。
他不滿地抬頭,怨氣直衝雲霄,“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做什麼?”
宋小河的衣襟微微敞開,鎖骨上都有一圈輕微的牙印,麵容通紅,像是大片的紅霞落在上麵
,眼眸也濕漉漉的,儼然一副墜入情潮的模樣。
腦子裡想的全都是不相乾之人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
她看著沈溪山皺眉的模樣,有些犯慫,怕被他按著啃好久,於是去捏他的手指,說:“我就是好奇嘛,你就告訴我吧。”
沈溪山瞥她一眼,“魚皎死了,雙手雙腳自然就能結在她身上。”
“啊?”宋小河吃驚地瞪大眼,“但那是男子的手腳啊。”
“醫仙閣有位老醫師,能塑骨換相,他先前欠我個人情,我便要他將魚皎的手腳敲碎了重塑,接在他師娘身上正合適。”
沈溪山將她抱起來,岔腿坐在自己的腿上,麵對麵的距離讓兩人更近不少,宋小河扭著身隱隱有躲的想法,沈溪山卻抱得很緊。
宋小河低著頭往下看,就能將沈溪山的眉眼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臉實在是生得精致,從骨到皮,無一不是美的。
但一雙眉毛卻相當有少年的英氣,就半點不顯得他麵容陰柔,反而俊俏得惹眼。
尤其是生在雙眉之間的那一顆血紅的朱砂痣,將沈溪山襯得如天神一般,半點不染凡塵。
隻是他眼眸裡都是欲,於是就從雲端落了下來,披上了曖昧的光彩。
那股欲扯不斷理不清,也一並將宋小河給糾纏住。
她用指腹輕輕點了點他眉間的紅痣,順著英氣的眉毛往下,落在漂亮的眼睛上。
沈溪山不動,乖乖任她撫摸,喉嚨滾了又滾,眸色暗沉。
“宋小河。”他低聲喚道。
沈溪山身上最能表達情緒的地方,是眼睛。到了嘴上反而沒有那麼多話,不會像宋小河那樣,十分坦蕩地在彆人麵前輕易承認她的喜歡。
是以,他每一聲宋小河,其實就是在說喜歡。
宋小河彎眸笑了,低頭在他唇邊落一個吻。
燭光明亮,在地上映了少年少女擁在一起的影子,鋪了一地旖旎春色。
偶爾閒下來,在房中獨處的時候,沈溪山也有短暫地反省過。
這無情道確實是讓他修得稀巴爛。
不過這反省持續的時間非常短,短到他很快就忘記了這個念頭。
難得偷了半日閒,沈溪山拎著糖,準備去找宋小河。
路上卻碰巧遇見孟觀行,他見孟觀行還沒看見自己,馬上掉轉腳步往回走,卻還是沒逃過。
孟觀行喊著他追了上來,歎道:“年輕人腿腳就是麻利,走得這麼快。”
沈溪山微笑著看他,“我有事在身,腳步難免快了些,孟師兄莫怪。”
“過個幾日就要走了,你手頭上的事還沒忙完啊?”孟觀行驚訝道。
“走?”沈溪山問:“去何處?”
孟觀行滿臉疑惑,“你不知曉此事?小河師妹要去南延,親自將她師父和師伯的魂魄送去轉世,盟主指派我同行,難道沒安排讓你也去嗎?”
沈溪山的神色頓時沉了下來,連一個勉強的
笑都沒有。
因為他的的確確,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何時的事?”他問。
“十幾日前了。”孟觀行說。
宋小河十幾日前就已經打算前往南延,卻壓根沒有向他提起。
那就說明,她根本就沒想過要他同行。
宋小河要撇下他,自己走了。
沈溪山光是想到這,肺都要氣炸,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
這半個月裡,他每晚都會與宋小河見麵,與她親昵許久才分彆。
卻沒想到她早就計劃著離開。
沈溪山氣得呼吸都不順,獨自在房中坐了許久,待所有情緒落下之後,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宋小河嘴裡的喜歡,有幾分真?
又或者說,這份喜歡,在她的心裡嗎?
沈溪山心裡頭長出荊棘,爬滿了整個心腔,幾乎要被這些莫須有的念頭刺得鮮血淋漓,但他又想著,或許宋小河會跟他說,隻是現在還沒出發,所以沒說罷了。
他想,我可以再等等。
四月眨眼便過,進入了五月。
宋小河的生辰到了。
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在仙盟過完生辰再啟程,送師父去轉世。
把這當做師父陪伴她過的最後一個生辰。
宋小河的生辰是五月初四,端陽節的前一日。
雖然梁檀總是帶著宋小河過苦日子,還放任她在泥巴裡打滾,自己坐在旁邊笑,但每回到了生辰,宋小河就會被他整理得乾乾淨淨,穿上新衣裳,然後他再去山下買一桌好菜回來。
先前還有人說,你家小孩兒的生辰跟端陽節就差一天,何不並在一起過算了,作何分開?
梁檀道:“並在一起小孩兒不樂意。”
其實宋小河並未表達過不樂意,是梁檀不願意將她的生辰跟端陽節並在一起。
他喝多了,摸著宋小河小小的腦袋,說:“本來沒爹娘就夠可憐了,生辰還不給過,天底下哪有你這麼可憐的小孩兒?”
梁檀也是自幼沒爹娘,但他沒有這麼可憐,他有一個總是事事處理得妥帖周到的兄長。
今年生辰,宋小河得自己下山去買了。
她起了個大早,換上一身墨色的衣裙,四條小辮落在肩頭,腰間掛著雙魚神玉,配著一把木劍,是很普通的裝束。
但她眉眼生得好,杏眼盈盈,鼻頭小巧,唇色粉嫩,貌美之中帶著未脫的稚氣,澄澈乾淨。
她帶上從蘇暮臨那裡拿來的銀兩,推門而出。
迎麵便是夏日的晨風,涼爽無比。
櫻花樹搖曳,落了滿地的花瓣,朝陽初升,遍地都是璀璨的金光。
沈溪山就坐在院中,手裡拿著一個什麼東西往院門外扔,濯雪就撒開四條短腿奔出去,將那東西叼回來送到沈溪山的手邊。
蘇暮臨隔得遠遠的,坐在院子的角落。
宋小河推門的動靜被兩人同時聽到,轉頭看
來。
“你怎麼來了?”宋小河滿眼驚訝。
沈溪山站起身,宋小河才發現他今日也穿了常服,赤紅的衣袍落在身上,襯得唇紅齒白,頗有幾分世家小少爺的貴氣。
他道:“今日你生辰。”
宋小河更為震驚,“你記得?”
沈溪山臉色一沉,“我難不成有個豬腦子?”
“哎呀,做什麼自己嘛?”宋小河笑眯眯地走過去,說:“我想起來了,先前在酆都鬼蜮裡,我確實說過我的生辰在何時。”
沈溪山的神色馬上緩和,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長盒子,遞到宋小河的麵前,“你的生辰禮。”
宋小河大喜過望,開心得合不攏嘴,這還是她頭一回收到除卻師父以外的人送的生辰禮。
況且還是沈溪山送的。
她扭捏了一下,“這多破費呀。”
然後立馬接下了長盒,走到院中的桌前。
這盒子通體漆黑,描著金邊,上下兩頭都有圓圓的,好似銅板大小的徽文。
她猜測這是沈氏的族徽。
盒子上有個玉扣,宋小河打開之後掀開了蓋子,一柄細長的劍就出現在視線之中。
劍柄是墨玉打造的,劍身泛著明亮的光芒,像是經過成千上萬次的錘煉,才有了如此光滑工整的劍麵,和鋒利無比的劍刃。
宋小河瞪著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握住劍柄,將這把劍整個拿起來。
入手並不沉,比尋常的劍要短上幾寸,與她腰間的木劍差不多的長度。
墨玉光滑,捏在手中有一種溫涼,劍身泛著盈盈光芒,玉柄下方雕刻著三個字——宋小河。
這是一把專門為她打造的劍。
“你身上的木劍脆弱,在很多時候的戰鬥都不能用,力量一旦過強就會折斷,你需要一柄真正能用來戰鬥的劍。”沈溪山說:“這把劍適合你。”
宋小河來來回回地撫摸著劍身,眼中的喜歡溢於言表,甚至不舍得大力揮舞,像對待珍寶一樣。
“任何武器入手都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你在山上閒來無事,多用它練練劍法。”沈溪山又道。
宋小河低頭看了劍許久,說:“我要給它取個名字。”
沈溪山道:“你說。”
“晝明。”宋小河的指尖從劍上滑過,抬頭看沈溪山,滿心的歡喜,“就叫晝明!”
沈溪山的劍叫朝聲,她的劍叫晝明。
是昭昭天日,新生和希望,是光明。
沈溪山讚道:“倒是會取名字。”
宋小河笑著將靈力注入劍中,隻見劍身嗡嗡震顫,隨後化作紅光,在她手中消失。
蘇暮臨在邊上看了許久,也磨磨蹭蹭地湊上來,將他的禮物奉上,“小河大人,祝你生辰吉樂。”
是一個碧綠的圓珠,在日光下泛著油潤的光。
“這是什麼?翡翠?”宋小河接下看了又看,覺得不像是翡翠。
“是狼神之眼。”蘇暮臨道:“你在夜間不是看不清楚嘛,將這個戴在身上,就能夜視清晰,不過隻有一隻眼,因為另一隻眼睛在阿姐身上。”
宋小河詫異道:“這是你們族裡很珍貴的寶貝吧?”
蘇暮臨說:“以前是我族至寶,但是後來家族落沒,這些玩意兒也什麼用了。”
沈溪山故意找茬,“沒什麼用的東西,就送給她?”
蘇暮臨眼睛一瞪,“不是!雖說沒什麼用,但也是我族至寶,我想把最珍貴的東西送給小河大人!”
宋小河原本不想收,覺著這個東西太過貴重,但蘇暮臨看起來一副她若是不收就要哭得暈厥過去的樣子,她猶豫片刻,還是收下了。
她許諾,“日後我送你個更厲害的寶貝。”
蘇暮臨樂得手舞足蹈,開心得不行。
沈溪山看著她,問:“你要出去做什麼?”
“下山買東西。”宋小河隨口答了,將狼神的眼睛收入玉鐲中,抬頭衝著他笑:“跟我一起嗎?”
雖是一句簡單的邀請,但還是讓沈溪山嘴角攀上了笑,他回:“當然。”!